3月3日，来子实在又按捺不住，忧心忡忡，闷闷沉沉，最终还是毅然决然赶到那影视公司去，却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恐怕也仅只是想解解惑，调节一下心情，这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是在采取行动。确实没有想好又要采取什么行动，好像他完完全全等了两天，让他习惯了等下去，又不是到了不能活的地步。　　 来子进到那影视公司的里间，见到那负责招聘的男子正与两位女生谈得十分投缘，卿卿我我，反倒显得他来得不是时候，破坏了人家的好事，那两位女生像是也都应聘当了群众演员，与那男子混得很熟似的。　　 那男子更是明显对来子表现出爱理不理的样子，想要胡乱将来子打发走，来子接二连三找来实在是很烦，女生当然就不一样啦。　　 来子拘泥不安，窘态毕露，与那两位女生比起来，更是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来子有自知之明，但还是忍不住嗡声嗡气向那男子打探一些实质情况，最主要是想弄清楚，一般而言估计一个月大概可以上多少天班，他琢磨了好久才意识到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之前从来没有问起过这个问题。这回如果能把这个问题问清楚也就不虚此行。在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实在无从定夺，困惑不安。　　 结果从那男子口中透露出的一点点答案让来子感到更加困惑，疑窦从生，等于是问也白问，自讨没趣。好像越是关键性的问题，越是连那男子也说不清楚，越是要等到事实显现出来才能做出判断，一个月能上多少天班，不是那男子说能上多少天班就能上多少天班，其它的问题性质也会如此。　　 来子好歹挨了些时间后，那男子便暗示着向来子下逐客令，来子无奈之下也只好乖觉退了出去，暗自却骂骂咧咧，伤心不已，照此看来，不知又该如何是好。　　 来子从那影视公司下来后，并不急于返回华为工地去，一时间完全失却了主意，像疆尸一样地行走在街道上。心里面急需要重新审视判断应聘当群众演员这件事，不能吊死在这一棵树上，要拿得起放得下，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来想去还是不死心，半信半疑，恍恍惚惚，恐怕不等到3月5日，无法超脱，欲罢不能，陷入泥潭。　　 来子并不是不能一心等到3月5日去，后天就是3月5号了。都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在乎再多等两三天。真正感到矛盾的是，他情知等到3月5日也没有好结果，就算他勉强奉陪到3月5日，也实在很难奉陪到最终的结果出来。3月5日只是所谓开始培训的第一天，还只是他应聘当群众演员的一个新的开始，最终的结果还不定会要奉陪到什么时候去，实在悬乎的很。　　 来子真是急着想要重新另找工作，又下不了死决心，总还想象着要兼顾到当群众演员，能不能重新另找工作就只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像是分不出心思来，一心不能两用，好像除非能碰到特别好的运气，才有可能重新找到一份工作，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找工作的能力一点都没有长进，找工作的认知一点都没有扩大，反而好像有退步，固步自封，缩头缩尾，被打击到缓不过神来，一片灰暗。　　 来子行走到东门中某大厦前面，竟被一块贴在木板上用毛笔写的红纸招聘广告吸引住了，怦然心动，要是平常来子可能会对这种长相庸俗的招聘广告多几个心眼，可这回来子没心思对这招聘广告加以分析，以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这招聘广告上的招聘地址，就在眼前这栋大厦的四楼，相当顺便，甚至看成是天意，不可抗拒，好歹也要试一试，哪怕只为了增加一种社会经验，也是值得的，结果怎样倒显无所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来子为郑重起见，还打了招聘电话，预先招呼一声，也好酝酿一下情绪。　　 来子乘电梯上到那大厦的四楼，找到招聘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原来这明明就是一个地下职介所，也很讲究排场，其间的桌子凳子一时半会数也数不过来，相关人员也比较可观，以女士居多，也有少数几个求职者，其职介功能恐怕与正规的职介所没什么差别，同样是叫买叫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甚至有可能这种地下职介所比正规职介所更加法力无边，更加重视江湖信用，不然怎能够在深圳混得下去。　　 来子好几次与职介所打过交道，感触良多，教训深刻，并没有因为看出这里是地下职介所就吓退了，稍作犹豫，也就情不自禁胡乱在某位女士的桌子对面大大咧咧坐下来，并自自然然与对方洽谈起来，显然没有忌讳，自愿上钩，进展十分迅速，无需拐弯抹角，也尽管早点把尾巴露出来，不必乔装打扮。　　 洽谈中对方还信誓旦旦向来子保证，这是用人单位直接招聘，这里会派专人送来子去用人单位应聘面试。　　 来子在洽谈中表现得随随便便，漫不经心，情知洽谈只是在走过场，不愿意细心去猜测这地下职介所有什么能耐，只想要从中获得一次真正的应聘面试的机会，其余都不作挑剔，哪怕对方吹得天花乱坠，也不会贪心。　　 来子很快就交出20元钱，并马马虎虎填写好一张表格，达成某种职介关系，花钱消灾。　　 由于今天时候不早了，对方就象煞有介事通知来子明天再来这里，到时一定会有人送来子去用人单位应聘面试。　　 来子心中有些疑惑，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卖关子，吊胃口，并还噜噜苏苏表示担忧，但最终还是不大情愿答应下来，明天就明天吧，这让他又多了一份期待，并不急于猜测透迷底。　　 3月4日，来子果真再次来到这地下职介所，并见到了昨天与他洽谈过的那女士。结果令来子惊呼不已的是，对方竟又巧舌如簧要求他再交200元钱，否则拉倒，并口口声声用规矩、行情之类的名义来敷衍他，强词夺理，毫无商量余地，而且还旁边另有人帮腔作势，众口一词。　　 来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交200元钱，始终只抱有试探心理，不作强求，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还卖关子，吊他胃口，得寸进尺，开口竟要200元，而正规职介所是100或120元。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对方根本就没有诚意为他介绍工作，而只是为了骗他的钱，难道在对方眼里他就这么好骗吗，恐怕对方这回看错人了，反而让他觉得倒胃口，以为对方已经把尾巴露出来了，不能再受骗上当，悬崖勒马，总算又好好地见识了一回，都是些什么牛神蛇鬼。如果昨天就能事先说明还要再交200元钱，那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来子心痛他昨天已交的20元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实在不甘心那20元钱，就这么冤枉送掉了，却一点作用也没起到，还害得他来回折腾一次，劳命伤财。对方也因为来子不愿再交200元钱，而对来子没有好脸色，等于是交了20元钱，还自找难看。　　 来子更加气不过去的是通过这件事情，让他连想到他这次在深圳的经历一直就很灰暗，阴霾，连连碰壁，每况愈下，愁云惨雾，好的不灵坏的灵。不愿就这么拉倒，好歹也要纠缠纠缠，闹腾闹腾，否则一肚子气都可以把他憋死。　　 来子这回在与对方纠缠折腾的时候，象是发作起来，不能自己，一会高亢激昂，尖叫不已；一会是唉声叹息，垂头丧气；一会是胡搅蛮缠，咄咄逼人；一会是怨天忧人，自暴自弃；一会是大言不惭，明显有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气势；一会是心灰意冷，明罢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极端情绪化，又极端理智，心里有一道底线，收发自如，适可而止。存心要让对方感到头痛，不要以为他是这么容易打发掉的。　　 后来来子主动提出要对方给他提供一个可靠的招聘信息，开一张类似于介绍信的条子，还进一步将对方一军，按职介所的规矩都是给求职者开介绍信，第一张不行就再开一张，再又不行，再又开一张，直到成功为止，难道他在这里花了20元钱，还不能够获得一张类似于介绍信的招聘信息条子，按说这里有的是招聘信息，绝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没理由连一条招聘信息都不愿意向他提供，叫他怎肯罢休。这是最直接了断的表明，他是经常跟介绍所打交道。而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地下职介所。这里的所作所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别妄想收了他20元钱连一点表示也没有，这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做一个了断。　　 经来子好说歹说，对方终于答应给来子提供一条可靠的招聘信息，就顺手撕来一张纸，大大方方写了一家洗车场的名称与地址以及手机号码。说是那洗车场正需招洗车工，来子可以找去应聘，看对方的神情，象是已对来子格外优待，不容来子再有异意，否则就真是不可理喻。　　 接下来来子马不停蹄按纸上的地址找去，终于顺顺利利找到了那洗车场。来子向那洗车场的老板求神拜佛，却怎么都不能获许，事实上那洗车场的老板根本就不让来子应聘做洗车工，谁说这里要招聘洗车工，莫名其妙。甚至以为来子是无理取闹，好生厌恶，　　 来子也根本不是在应聘而是在恳求，以为既然找来了就是缘分，就要全力以赴，不肯善罢甘休。最后竟还出示那份当群众演员的合同书来，口口声声主动表示可以不拿工资，只混个吃住就行，可结果表明来子这是在丢人现眼而已，羞惭地无地自容，逃之不迭。这都是让那地下职介所给害的。来子越是在这里丢人显眼，越是对那地下职介所的所作所为感到怨愤，教训深刻，越认为是牛神蛇鬼。所谓天意弄人，如是而已，这可真让来子伤心透了，痛苦欲绝，心里面要那地下职介所见鬼去吧，如果他真要是在那地下职介所再交了200元钱，结果也就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