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加百列淡淡地应了一声，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波澜。　　 “哦？”康斯坦丁皱着眉头，半怒半恼地看着这个人头狗面的天使长。　　 “你他妈的只会哦！？”　　 他当场便要发作，但加百列神情依旧淡漠，两只手忙不迭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扔给了康斯坦丁。　　 “翻开第一百零二页，这件事不归我们管——问题出现了再来告诉我吧。”　　 “就不能把危机斩断于摇篮之中吗？”　　 听着他们吵架一愣一愣的陈潇开口说道，以告诉大家他才是这本小说的主角。　　 两人却没理会他，而是不断地引经据典，以打倒对方的观点。毕竟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不了嘴，就是插了也没人在乎嘛。　　 “fuck！”　　 康斯坦丁气得满脸通红，同时举起了他那根象征着虔信与友爱的中指。　　 加百列则依然如古井无波一样不冷不淡地看着他们两个。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裤兜处感到了一阵震感。　　 原来是手机响了。　　 “喂，是我，加百列……嗯……在哪里？”　　 加百列挂断电话后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康斯坦丁说道:　　 “你认识汉斯神父对吧？”　　 “对，他欠我四十块烟钱来着，怎么了？——哦，不好意思，神父能不能抽烟来着？”　　 “他死了。我之前把一部分的资料交给了他来研究。”　　 加百列那张狗嘴里吐出了一个听起来不太好的消息。　　 “死了？”　　 “嗯，而且死状诡异，疑似有恶魔的攻击。地狱那边我来负责询问，具体情况你去调查。”他开始指挥起康斯坦丁这位临时工。　　 康斯坦丁听到后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干！”　　 *　　 车上。　　 陈潇坐在副驾驶上拼命地把车窗给摇下来。　　 只因为康斯坦丁这个头号烟民正在积极地为美军的航母维修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他一言不发，双眼目视前方。整张脸都写着茫然和五味杂陈。　　 “额，康斯坦丁先生，你还好吗？”　　 其实陈潇并不在乎那个根本没和他打过交道的汉斯神父的生死，他只是单纯想问一下那个所谓恶魔之子的事情，又怕康斯坦丁一下情绪上头把他殴打一顿。　　 “还行。”康斯坦丁咳了两下，“我们现在要赶在条子之前处理好汉斯的遗体。顺便去拿走放在那里的副件。我之前还让他帮忙调查来着。”　　 “而且我认为这起事件和你兄弟的离奇死亡有着很重要的关系。”　　 他没有任何时间为死去的好友哀悼。　　 “妈的，这老登。下次得去地狱找他讨回烟钱才行！——不对，不知道他抽了那么多烟地狱能不能收留他，咳咳——”　　 陈潇无语地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老烟鬼，本打算调侃句地狱里通货膨胀很严重的，但细想一下西方人不过清明节就作罢了。　　 “那，我想问下你们刚刚说的‘跑出来的恶魔’是什么？”　　 “恶魔啊……”康斯坦丁用手指捻灭一根烟，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猛踩了一记刹车。　　 “啊！”　　 陈潇的脸重重地撞在了车窗上，这告诫着我们坐在副驾一定要绑好安全带。　　 “wtf？”　　 康斯坦丁没有作答，而是迅速地观察了下四周。马上又开足马力，风驰电掣地向前开去。　　 “闯红灯啦！要撞上人啦！”　　 康斯坦丁却不为所动地踩着油门。　　 “你看周围的人看我们的神情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老哥，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犯了！”陈潇刚要吐槽，结果从后视镜看过去确实发现了异样之处——　　 洛杉矶淳朴和善的市民们此刻正如疯狗一样紧紧地追在康斯坦丁那辆福特野马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惊恐地看向康斯坦丁。　　 他的疑问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一阵阵枪击声——甚至前方也有！　　 康斯坦丁则娴熟地操弄着方向盘，避开了几击致命的枪击。当然，即使如此陈潇也还是能听见金属撞上金属的清脆响声。　　 那飞速退去的风景里每一处都藏有杀机！　　 老烟鬼一手握着方向盘，让车头无情地朝拦在路中间的交警碾过去，另一只手则催动起了法咒。　　 “‘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兴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　　 言罢，只见他手中多出了一把铜质左轮手枪，然后扔给了陈潇。　　 “射死那帮家伙！”　　 不是，大哥！你就这么扔给我了啊！你确定我会用吗！　　 还是说美国的军训内容里包好了ganggang这一项啊！　　 好在他来之前已经在宇宙第一射术师那里学习过了美式居合。　　 但他刚要开枪射击，令人惊讶的一幕却发生了。　　 后视镜里，疯狂的市民纷纷褪去皮囊，有的化身成了狼人，有的则变成了木乃伊，还有的则长出了羊角与蝠翼。　　 真可谓是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这些就是跑出来的恶魔……”康斯坦丁喃喃道。　　 “百鬼夜行？”　　 “那是日本人的叫法。在这，你可以叫他‘万圣节精彩演出’。这让我想起了我在瑟斯戴克的那一次经历。”康斯坦丁在一旁说道。“别管那么多了，快射——等等！”　　 他突然大喝一声制止住了正欲扭头开枪的陈潇。　　 只因他也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古怪的场景:　　 身后的天空被阴云笼罩，一些鬼怪出于好奇回头望去，却很快被一记雷霆击中，化成了一根根白色的柱子。　　 “什么鬼？”　　 陈潇心惊胆跳地看着这场景，心想他不是选了个c级而已吗？乖乖跟在新手指导背后不行，还要玩命？　　 “不要回头看。”　　 康斯坦丁低语着，然后继续向前开去……　　 *　　 这辆陪伴了康斯坦丁两年零三个月的二手福特在各种枪击、撕吼下已经迎来了自己命运的尽头。　　 而有些疲惫的康斯坦丁和受困于神秘法则只能开两三枪的陈潇也已经远远甩开了那帮丧尸一样的生物。　　 “我们要去哪？”　　 康斯坦丁似乎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很快就答复道:　　 “终点。”　　 说罢，一道刺眼的光撒向他们。　　 陈潇也隐隐约约看见了远处的地平线上飘起了一块红色横幅。　　 康斯坦丁一路猛进，冲过那条横幅，随后整辆车被一团光包围了。　　 就当陈潇以为这场突然袭击要结束时却听见康斯坦丁骂了一声:　　 “他妈的，是a！”　　 a，24个希腊字母中的头一位，象征着开始。　　 也就是起点。　　 在冲过“终点”的那一瞬间，康斯坦丁知道自己搞砸了。　　 果然，在叫骂声中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刚刚还一头雾水的陈潇则在康斯坦丁的脏话中逐渐理解了一切。　　 “那就往回开！”　　 “不能掉头！到时候我们也变成柱子了。”　　 康斯坦丁也掏出了一把枪对周围虎视眈眈的鬼怪射击。　　 说道“掉头”，陈潇脑中突然开窍了一样，高兴地叫了出声。　　 “是索多玛！索多玛！”　　 不知是谜语人的智力加成还是死去的回忆攻击起了他。　　 “索多玛？”　　 “这里哪里有山？”　　 “山？”康斯坦丁回想着这附近的地形，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后面。”　　 “那就往后面开！”　　 “我不是说了——诶，有道理啊！”　　 康斯坦丁那个抽烟抽啥了的大脑猛然被点醒，他立马切到后退挡，然后给了这辆风烛残年的破车狠狠的一脚油门。　　 直接后退，就不算回头了。　　 “索多玛是圣经里那个沉迷于搞男同，开淫趴的城市，也因此索多玛后被上帝给毁灭。　　 “唯独品德良善的罗得一家则得以逃离，但是因为他的妻子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变成了盐柱。”　　 说着，陈潇还念起了原文里的话:　　 “逃之夭夭吧，切莫扭头回视，也不可滞留于这片平原，逃到高山之上，以免除剿灭！”　　 按照典故，高山之上，方能幸存。　　 也只有往后开，他们才有可能遇到希腊字母中的最后一位——Ω。　　 陈潇也因此有办法对那些鬼怪还击了。毕竟刚刚还在后面的他们现在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fuck！我早该想到的，这段我读过。话说回来上帝那老登也是，不允许人家灵魂之间的共鸣，反而允许罗得后面和女儿乱伦！”康斯坦丁不爽地咒骂道。　　 与此同时，离他们最近的高山也出现在了后视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