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女扮男装的她桃花有点多

第300章 狡辩之鬼才

   「受审」   迈入福宁殿偏殿时,杨烟还在恍惚,拽了萧玉何的袖子悄悄问:“不是在大理寺受审吗?怎么跑宫里来了?”   萧玉何猜想可能是父亲的缘故:“闹到圣上面前才好呢,省得底下人不管不顾草菅人命。”   远远地,冷玉笙就见一高一矮俩人被几名禁军持长枪押送过来,却还在咬耳朵说话。   入殿后,着绿官袍女子的面庞陡然清晰起来。   发丝还是湿漉漉的,浑身似被水洗过,怎么看都像刚刚出浴的模样。   可这光景竟还套着别的男人的官袍,长到几乎拖地,然后和男人并肩走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他凝神盯着杨烟一步步走近,拳头已经握出声响,心内像有无数匹奔马碾踏而过,凌乱又狼藉,差点表情就绷不住。   杨烟也瞧见了他,却只觉心里一松快,这么巧吗?转而甜丝丝地想,这回不会有啥事了。   神色立刻坦然而安静,但见冷玉笙头略低着,在触碰她目光的瞬间立刻把眼神移走。   待两人被扣着跪下,昭安帝盯了片刻,突然乐了。   怎么哪哪都有她?   再转头望望自己儿子,委屈巴巴又气鼓鼓的模样跟吞了个蛤蟆似的。   昭安帝随手指了指杨烟,斥道:“小小民女君王面前乱着官员袍衫,衣衫不整成何体统?给她换身衣裳再带过来。”   马抚青便命几个宫女给杨烟引了下去。   帝王不经意间又瞟到冷玉笙,见他脸色终于好了些——看来那的确是能牵动他情绪的女子。   韩熠却瞅着杨烟的背影,轻嗤一声,什么乌七八糟的妖女,韩泠什么破眼光。   -   “这是令郎?”昭安帝切入正题,问萧叶山。   萧叶山见儿子把衣服给了那个女子,早就什么都明白了,但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忙向前一步道:“是犬子,望陛下恕罪。”   昭安帝故意略过衣服的事情,问萧玉何:“萧家郎君,说说你今日做了什么?”   萧玉何一五一十板板正正地讲出来。   “她一个弱女子,手无寸铁,又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只是想收敛具尸骨有什么错?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何况她还是小官的朋友。”   “朋友”二字让冷玉笙刚刚平复些的心又是一惊跳。   韩熠也挑挑眉,嚯,朋友还真多!   “朋友?你们平时还有其他勾连?”昭安帝却瞪了冷玉笙一眼,漫不经心发问。   似在质问,这就是你小子要的王妃?   “勾连?”萧玉何皱了皱眉,真诚作答,“她是小官妹夫的义妹,自然也是小官妹子,不过我们是真诚相交、兄妹相待,能有什么勾连?”   一身的坦坦荡荡,像块透明琉璃,昭安帝忽然觉得这孩子某些特质真是难能可贵。   而他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心眼儿多,有时都叫他招架不住。   “萧家郎君是否习武?”昭安帝仔细打量了下萧玉何,见他身材高大健壮,武艺不弱的样子。   今日既是施恩,他也可以卖萧叶山一个人情。   “小官从小习武,只盼他日能施展才能建功立业。”萧玉何抱了抱拳,老实回答。   “不如调任殿前司吧,到朕身边当值。”   萧叶山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原本只给儿子求一个赦免,谁曾想还能有个恩典,恨不得立刻按着萧玉何的头领旨谢恩。   但萧玉何想到了什么,叩头后平静回答:“有人曾对小官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小官愿意从巡河吏员做起,先知民生听民意,做出些成绩再向前,否则愧对陛下给的一身官袍。”   萧叶山的拳头攥紧了。   昭安帝却露出欣赏神色,真是头回见这样的年轻人,想来朝堂也不能全是狐狸。   “成,那殿前司的位子朕给你留着,等你治河立了功再授!”   萧叶山拳头缓缓松了开,立刻向前跪下谢恩,萧玉何不明所以,只跟着磕头。   “萧卿不仅收了金龟婿,还养了个好儿子,连朕都羡慕了。”昭安帝玩笑道。   萧叶山头垂得更低,一时分不清是夸他还是埋汰他。以帝王弯弯绕绕的性子,多半叫人猜来猜去,不常这么直接赞赏人。   “萧卿别愣着了,带儿子回家吧。”昭安帝摆摆手。   萧叶山起身揪了揪萧玉何的肩膀。   萧玉何却固执道:“那姑娘还没问过,小官不走。”   “你!”萧叶山碍着在人前,没有扇他一巴掌。   昭安帝眯了眯眼,品出些别的味道,但还没开口,就被儿子抢了先。   -   “你为着什么?”冷玉笙握住手里扳指,向萧玉何投来冷冷一瞥。   “不为什么,就为了道义。”萧玉何扭头看他,眼神干净清澈,“不过一介女子,即使有罪,身死足以,叫尸体被围观被野狗啃食,比极刑更可怖。”   冷玉笙只“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他问的明明是为什么要护着杨烟,萧玉何却非要往“曝尸”上扯。自己也明明有一腔理论可辩驳,但半句也不能说,唯恐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待会儿连带那个姑娘也会被同样问罪。   “你讲‘道义’,还要刑律作何?”韩熠揪到了话头,问他。   晏渚满意地点了点头。   昭安帝也笑了笑,连翰林儒士提刑都辩不清的东西,毛都没长全的楞头小儿也要辩一辩吗?   “杀人放火、谋大逆者不该处以极刑?照你所说,只要是女人,直接都放了算了。”韩熠道。   “殿下,那不一样。”萧玉何挣扎了下,但又结巴了,他的确还没想这么多。   “活人受刑和死者受刑,的确不一样!”   熟悉的声音隔空传来。   冷玉笙转头就见杨烟换了一身宫女裙衫,入殿后快步奔来跪倒。   “圣上,活人受刑为着惩戒罪行,以儆效尤警示世人遵纪守法。但侮辱死者,死者感受不到痛苦,便不算惩戒,若非说警示,倒不如说是任人猎奇泄愤。”   杨烟说话如倒豆子一般,根本不给别人插话的空。   “但《祁律》中有斩刑、绞刑之规定,腰斩、车裂、凌迟极刑尚需帝王亲核。何曾有‘曝尸’一刑的规矩?是什么罪名死后曝尸?若执行过极刑,还曝不曝?怎么曝?一块块曝还是缝起来曝?具体曝几天几个时辰?”   她转向韩熠,虽然跪着,却直起了身子:“太子殿下既言刑律,意下便是一切当遵罪行法定。《祁律》中既无规定,对该女子当街曝尸岂非凭一时喜好滥施刑罚?”   韩熠脸色涨红,被怼地说不出话来。   冷玉笙抬手指蹭了蹭鼻子,庆幸自己没多嘴,这姑娘太懂“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杨烟又转向帝王继续说:“圣上,若仅凭个人意愿就可滥施刑罚,岂不自中央到地方人人相效,又会酿出多少挟私报复和冤案错案,还会有律法施展的余地么?”   字字铿锵,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个刑狱官。   一口气说完,她还不忘拍拍马屁,灿烂笑道:“圣上您广施仁政,意在增民智而薄于法,《祁律》也定不容忍滥刑之事吧。”   晏渚被恶心到听不下去了,起身一针见血驳斥:“圣上,这丫头在转移矛头,竟谈起纸上律令。明明那女子是叛国谋逆大罪,罪无可恕,如何惩治都不为过!”   昭安帝扫了他一眼,一只手点了点桌子。   明明是太子先搬出的刑律么,果然把老狐狸也逼急了?   杨烟立刻反驳晏渚:“既不知女子身份,圣上也还在审问民女,一切尚未定论。晏相公难不成竟也无视律法,仅凭个人意愿滥施刑罚吗?”   果然。   狡辩之鬼才。   杨烟还要继续说,昭安帝止住了她:“够了!朕是判了那无名女子通敌叛国罪名,谋大逆依律当斩首和诛族,既已自戕那便算斩首了,至于诛族,先找到她族人再说吧。”   “那,民女能给她下葬吗?”杨烟终于收敛了气势,弱弱地问。   “朕还没审你治你的罪,你倒先把恩典求上了?”   昭安帝拿手边帕子擦了擦手,对殿内众人道:“诸位先回吧,剩下的是朕的家务事了。太子大婚,朕有意颁特赦令,大赦天下,活罪适当减免,死罪延迟问斩。”   “‘曝尸’就算了,晏公,找块地方给那女子葬了。”帝王目光又转向杨烟:“你给朕留下,继续听审。”   家务事?   几个官员皆面面相觑,但不便再问,只能高称帝王“宽仁圣明”,渐次退席。   冷玉笙蓦地嘴角一扬。   仲义离席时从他身边经过,淡淡望了他一眼。   冷玉笙想去追舅舅,又不放心杨烟,迟疑着等了一会儿,但还是被马抚青赶了出去。   等殿内人退净,宫女收拾了桌上碗碟,杨烟磕头道:“谢圣上隆恩!”   “说吧,你和那女子到底什么关系?”昭安帝问。   ——   走在宫内甬道中,韩熠低声道歉:“本宫对不住泰山大人,今日似乎又被我搞砸了,没有握住仲义的把柄。”   晏渚却在思虑其他的,问韩熠皇上所言“家务事”是何意,韩熠只翻了翻眼皮:“或许,老三要娶妻了?”   晏渚瞬间警觉:“娶的是何家贵女?不会是那个疯丫头?”   “江州杨氏。泰山大人,您信吗?”韩熠眉毛一挑。   ——   另一边,萧叶山扯着萧玉何走出老远,还是没忍住将巴掌落到了儿子脸上。   萧玉何捂着脸颊,却绷着嘴巴死不认错。   “我有何错?明明阿嫣没做错什么,非得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被人欺负才算对吗?”   “大郎,你越界了。”萧叶山称了他乳名,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派人探查过,萧玉何曾天天跟那个来路不明女扮男装的女子混着玩。   虽然答应过苏毓不再干涉他们,可不曾想自己儿子竟陷得这样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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