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简点点头,脸上重新恢复了柔和的神色。 有些事彼此之间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就失了分寸。 还好,三公子还是有分寸的人。 她不知道游承睿这些心思是什么时候冒出头的,但是在得到证实的这一刻,心中还是翻起惊涛骇浪。 怪不得之前游承安对他这个三弟多有戒备...... 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又不禁苦笑一声,还管那人怎么想作什么。 只希望这个秘密就此埋葬在今天吧。 游承睿一车东西没送出去,想说的话又被云简三言两语塞回了肚子里,只得上了马车,在云简带着疏离微笑的注视下,离开了松鹤堂。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房梁上一个黑色的劲瘦身影翻了几翻,隐去了热闹的街市里。 --- 卫一在祠堂外踌躇了很长时间,还是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打扰游承安。 直到祠堂院外的月亮门处,探出了一道袅袅身影。 寇芷蔓显然精心打扮过,眉眼含翠,纤腰束起。 她站在月亮门处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和鬓角,端出一副完美的笑容,又从丫鬟手中接过那碗炖的刚好的绿豆羹,才抬步迈了进来。 来到祠堂门外向万胜和卫一微微点头示意,才进了祠堂。 游承安还是之前那样枯跪着,西斜的日头慢慢移出檐下,他整个人都隐在了阴影里。 这个男人,即使三日不修边幅一直这么跪着,还是这么英朗,寇芷蔓只看了背影就觉得心里发酥。 上前两步靠近他,也跪了下来。 语带哭腔心疼道: “表哥,你人都憔悴了好多~~”说着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继续道, “祖父真是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值得让你跪三日呢?我刚去求了他老人家,他已经点头让你起来了,你快些起来吧,再这样下去非伤了身子不可!” 说着便要上手去扶。 游承安木了半天的身子终于动了,他轻轻动身躲掉了寇芷蔓伸上来的手,面无表情道: “走开。” 寇芷蔓一噎,接着就有些心虚。 以前表哥对自己还是客气的,这态度......莫非真是知道了母亲参与其中? 她拿眼偷偷瞄游承安,只见他脸上一丝温度都没有,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眼底只剩一片摄人的墨色,仿佛要将人吞噬进去。 寇芷蔓悄悄打了一个寒战,端起那碗绿豆羹,奉到他面前。 “二表哥,吃点东西吧。” 端了半天看不到他有反应,只得讪讪将碗放在他面前的地上,继续道: “二表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呀?你不说,母亲也不说,只将我关在房里,芷蔓实在是担忧......” 说着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游承安,又试探性的问, “二表哥如此伤心,难道是云姑娘出了事?” 如此这般,他总该相信自己一无所知,没有参与其中了吧。 游承安这才将视线转向了她,唇角露出讥诮笑意: “这么说,表妹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寇芷蔓赶快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我什么都不知道,全盼着二表哥给我解惑。” “也是,表妹深居闺中,自然是不知道姑母竟然赁了北街的宅院找人来毁云简清白。如此恶毒,当真让我失望!表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不会也学了其中万一吧?” 游承安深邃的目光望了过来,吓得寇芷蔓连连摆手,赶忙为自己和母亲辩解: “没有!二表哥!不是这样的!北街的宅院是沈夫人赁的,人也是沈夫人找的望仙楼的牙婆,不不!那沈夫人不知道如何,最后竟然还诬陷了三表哥!母亲只是,母亲只是偶尔和她相识,吃了几次茶水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 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寇芷蔓看着游承安沉静的眼眸,才知道自己被他一吓,一时间抖了个干净,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游承安半天没有说话,却将寇芷蔓看的有些发抖。 “表妹不是说什么都不知情吗?怎么了解的如此清楚啊?” “我,我......我只是好奇,自己打听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租赁北街宅院的契纸上,也是表妹一时好奇,去画的押吗?” 寇芷蔓脸上血色霎时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向后一歪,跌坐在一旁地上。 当时时间紧,要安排的事项又多,母亲和沈夫人要安排牙婆和人手,还要收买侯府下人,而自己则帮忙去赁了那北街的宅院...... 短短三日时间,二表哥一直在这里跪着,竟连这个都探查清楚了?! 她不禁心中骇然,心跳砰砰砰的打起了鼓,手脚都开始发凉了,可还是要强装下去。 “没,没......表哥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游承安冷笑一声,语调却凉薄至极: “回去转告姑母,我念她是我姑母,所以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明日除夕之前,亲自去祖父祖母面前言明事情原委,这次陷害云简的,还有上次陷害柔墨的。另外写好谢罪书,交到族老手上,在族老面前承诺以后脱离家族,不再回京。等她回金陵后,我会好好给她找一座庙庵静心五年。 如此,此事便作罢,我不会再计较。” 说罢,揉了揉已经麻木的膝盖,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在万胜和卫二的搀扶下,缓步离开了祠堂。 --- “啪---” 游若盈撑着身子从床上直起身来,将床边小几上的茶壶茶盏全都推到了地上,愤然嘶吼道: “他竟敢这么说?!!!” 寇芷蔓捏着帕子立在床前,眉宇间全是担忧和踌躇。 “是,看表哥的样子,应该是那沈夫人交代了,表哥对于事情始末了解的不能再透彻。 母亲,你还是去趁早认个错吧!仇怨结成这个样子,我也嫁不成表哥了,要还不能让他撒出胸中这口气,到时候他的手伸到了金陵,影响我再找别的夫婿该怎么办!” “你!......咳咳咳。” 游若盈被自己女儿的自私气得连连咳嗽,抄起床上的抹额就朝她砸过去。 “你个没良心的!我若是真按照他说的去做,你以为你以后还能嫁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