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之看到父亲吐出的血，吓得脸都变了，他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关切又着急地询问：“爸，你没事吧！”　　 “不用你这个野种管，滚，给我滚！”　　 陆建林怒吼着一把推开他，陆言之内心被刺痛，眼里有些受伤，上前几次要扶他，都被推开了，陆建林嘴里一边吐血，一边用衣袖胡乱擦着嘴角的血，自己爬起来，望着前方呢喃着。　　 “我不信，我不相信！”　　 他歪歪倒倒的往五金机械厂家属院的方向跑去。　　 “爸，你等等我，慢点。”陆言之大喊一声跟着后面追过去。　　 此时陆建林用尽了全身力气跑，跑得很快，陆言之在后面居然一时间还是追不上。　　 一直关注着那边情况的公安同志见他吐了血精神不对，身体又不对，心里觉得大快人心的同时又义愤填膺的为深受他害的人打抱不平。　　 “呸，也是活该，就没见过这样的丈夫和父亲，占自己母亲那边就不说了，但不站自己媳妇那边居然站一个居心叵测的坏女人那边，相信一个外人，也是，不然那女人也不会成为他第二个老婆，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切，还不顾自己的小孩，活该背时当绿乌龟替别人养孩子。”　　 “可不是嘛。”旁边的同志赞同的附和点头：“走走走，咱巡逻去。”　　 **　　 那边，陆建林失魂落魄的跑进家属院，跑到自己住的房子外面，看到了大门大大敞开，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跑进去就看到忙忙碌碌的好几个人在里面。　　 一位妇女叉着腰站在院里的风风火火的指挥着院子里其他人，分派着任务。　　 “老大去把院子右边的花花草草给拔了，种这些花草能干个啥，既不能吃饱，也穿不暖，还占地方，拔干净点，拔完后把那边地松一下，洒上小白菜种子，盖上你爸拿回来的塑料黑胶布，二十多天就能拔来下面炒着吃了。”　　 “老二，把左边种的那棵什么玉兰树给砍了，留着做柴烧。”　　 “老三，你把院子边上那一块块的石板都掀了，我要规划一块大的菜地，开春种菜，院子留一半就够了，石板都给我放到最右边靠墙壁处，借用墙壁围个鸡舍，养两只小鸡给你们下蛋吃，都给老娘麻利的干活，动起来。”　　 “老四去哪儿了？”　　 被叫的老四从屋里跑出来，发愁说道：“妈，屋里那些别人的东西怎么办，弄得我都无法收拾。”　　 陆建林跑进来就听到这些话，看到大家开始对院子改造的这一幕，深深刺激了他的神经，他疯狂的跑进院子里，怒吼道：　　 “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是谁？在我家干什么，给我出去。”　　 “不许拔我的花，不许砍树，不许拆院子，都给我放下，放下！”陆建林先是冲到花草那里阻止，又冲到砍树那里怒吼，再推开搬石头的人。　　 被这家搬石头的老三反推到地上。　　 “这位大叔，你谁啊你，像个疯子一样冲进我家妨碍我们干活儿，这是我们家，我们凭啥不能做，去去去，别在这里发疯，不然我去报警了。”　　 “就是，别影响我们干活儿，我还等着晚上住进来呢。”　　 其他几个纷纷点头，继续开始干手上的活儿。　　 那位分配活儿的母亲站在院子里东瞅一眼西看一眼陆建林，又摸着下巴思索着。　　 陆建林脸色难看，气急败坏道：“这是我家，我的家，你们对我家干什么，都给我滚。”　　 这位母亲恍然大悟，拍着大腿一嗓子嗷出来，“噢，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不会就是原来的陆厂长吧？”　　 她不等陆建林反应，满脸带笑的冲过去，双手握着陆建林的手兴奋的打招呼。　　 “你好你好，我是新厂长的妻子，王大芬，今天第一次见面欢迎欢迎，哦不幸会幸会，陆厂长，谢谢你啊。”　　 陆建林听到这里心里还有些高兴，站在院子里挺直了背。　　 “谢谢你能让我家老宁升职上去，还分到这么好的房子，比我在乡下住的房子都还宽敞。”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快过来感谢陆厂长，虽然那是你爸爸自身的努力当上了这个厂长，但我们还是应该感谢一下陆厂长，是他让我们这么快的住上了大房子，你爸爸还年轻，能有这个前途，得亏感谢你陆叔，快过来站成一排感谢人。”　　 对面话突然一转，搞这么一出，让陆建林顿时垮下一张脸，越听越不对味，越听越生气。　　 这是在骂他，幸灾乐祸？　　 偏偏一群半大孩子又突然朝他围过来，让他心里更烦闷焦躁，又痛起来了。　　 “谢谢陆叔叔，谢谢你让我们能住上新房子，谢谢！”　　 四个孩子由大到小，排成一排站在陆建林面前中气十足的道谢，语气像是读课本一样，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回到早读时孩子们争着比谁朗读的声音大。　　 然后四人再一窝蜂的过来握手感谢。　　 王大芬在孩子们握完后又再次伸手去握，脸上是堆满了笑容，出不了一点错，陆建林心里堵得慌，脑子嗡嗡的响。　　 他抬起手想挣扎的甩开，奈何王大芬平时干惯了农活，本身力气就很大，岂是他这样才从里面出来，身体内部又损伤得厉害的人能挣扎开的。　　 对方稍微用力握着他的手，就像是要把他的手臂给甩飞一样。　　 “放开，放开——”　　 陆言之跑到门口就看到被围在中间无力挣扎的父亲，赶紧跑过去把人解救出来。　　 王大芬见人都长得嘴巴出气了，嘴唇还变白了些，脸色也变得青黑青黑的，这么不中用的吗？她还没使力呢？　　 王大芬被他吓到了，那手放得比谁都快，还把四个孩子给拉到边上去，生怕他讹人。　　 她又看着陆建林先笑呵呵地开口说道：“陆厂长，感谢的话我们娘几个就不多说了，您既然来了那就快些把屋里的东西收拾走，需要我们帮忙只管开口，我让我老四帮着一起收拾，绝对不损坏一件东西。”　　 陆建林听到这话不管不顾的就原地发疯，挥着手轰赶着人：“你们都滚，给我滚，这是我家，我凭什么搬走，我是厂长，我绝对不搬走，我是厂长！”　　 他嘴里一直强调着厂长二字，仿佛只要他嘴上喊着，自己就永远是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