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惨案
正月初七,因五年前的火药替换烟花事件,长安城内的烟花节也随之停了五年。 姜氏这些年来励志研制出属于魏国自己的烟花,从此以后不假手他国之人而被他国掣肘,这段时日由莫数带领研制之下,姜氏烟花初有成效。 自赵国不再,莫数留在长安除了照顾施崔孝之余便是钻研此术。 一开始朝堂之中对他颇有微词,是高萱力排众议举荐,由失忆的义王商归担保,他才能如此安生的在魏国长安。 当时,他还记得义王与他说:听人讲起,本王在吴国为质时便是先生的弟子施崔朋诸多照顾,既如此,本王怎能忘恩负义呢? 义王殿下如此真诚,他莫数又怎能背信。 他今日早间早早的拿着初有成效的火药来到了义王府。 只不过,今日的义王有些古怪。 他刚是放下匣子,还不等他将好消息转告义王,便被身穿里衣的义王唤到了房间。 素日里的义王,寅时三刻之前便早间操练结束、沐浴整装完毕、用完早食,整个人严谨肃穆。 可现在,已然卯时三刻了,他竟还没换好衣服? “义王这是?”五十多岁的莫数有些不解,便询问起。 “莫数先生来的正好,你帮我看看,哪身衣服更好?”商归指着房间里的一排,颜色类似只不过花纹不同的衣服向莫数问道。 “嗯?”莫数更加的不解,看向一旁的剑侍绪平。 绪平小声抱怨:“殿下嫌弃我眼光不好呢。” “怎么回事?殿下是要去见谁?”莫数打量了一眼正在日光下欣赏手中扳指的商归,发现他笑容满面,丝毫没了以往的冷漠和难以近人,倒是温和了不少。 “姜姑娘昨夜回来了。”绪平小声地又说。 “姜楠姑娘?”莫数连连又问:“殿下是恢复记忆了?” 绪平摇了摇头,“还没呢。殿下昨晚刚见姜姑娘便把她赶走了,然后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那现在姜楠姑娘在哪呢?” “高丞相的家中。” 刚说起高萱,商归的屋外传来了高萱的声响。 “溯洄,溯洄!”她语气着急,步伐匆匆,几次三番快被绊倒,幸而被身边的廷尉府右监刘让扶住。 “丞相小心。”刘让恭敬地说着。 高萱将手一收,几步跨到商归的房间门口,急切道:“商归,姜楠出事了!” …… …… 商归匆匆的穿好衣服,与高萱并肩疾步而行。 “我昨晚有事,彻夜未归。卯时一刻回家之时,发现家门口围了很多人。” “刘让说,是寅时三刻,巡街的金吾卫发现我家门没关,便进了里头……宋廿道长、孟好喜、狗娃还有姜楠收养的三只狗……都,都死了……” 商归脚下一软,“那……她呢?” 高萱哽咽地回答:“她,失踪了……” 跟在他们身后而行的莫数与绪平对视了一眼,心中大感不妙。 …… 正月初七。 魏国丞相高萱府上发生惨案,凶犯残忍,案发现场死状惨烈,廷尉府众人因此皆来待命。 刚坐上廷尉正监之位没几年的钟治要双手作揖,而他身后的则是站着两人。 拿着盲杖的温穗衣和宫扶言的十二岁弟子夏殊。 他们俩如今同为廷尉左监,温穗衣为主,夏殊为辅。 是宫扶言建议,她认为夏殊能力不错但她已然没有什么可教的了,而夏殊因儿时遭遇又不善与人交谈,希望温穗衣任职廷尉府左监之职时,能带一下这个孩子。 温穗衣欣然接受,她认为这么做不仅是为魏国培育人才,更是解她燃眉之急。 如今她除了眼盲之余,耳朵自五年前也受了伤,似乎快要听不见了,急需一位伶俐的孩子在侧协助。 商归与高萱并肩而来。 高萱先一步与刘让一同走向钟治要询问细节。 而商归则是看着这满院的鲜血。 他站在门外先是一顿,紧接着抬起步子徐徐迈入。 恶徒连孩子和狗都没放过。 商归一步踏入这座小院,回忆起五年前他醒来时,自称是他师姐的高萱,带他来这座小院的种种往事。 她说,这座小院,是他添了钱买给姜楠的,但房子却是登在了高萱的名下。 商归回过头,瞧着那扇大门。 他还记得昨晚,姜楠便在这扇门后,答应了他,今日的同游。 他路过三只死状惨烈的大黄狗身边,它们的名字依次叫:眯眯、笨笨还有小猪。 贪吃鬼是小猪,爱睡觉的是眯眯,尾巴上有一撮白毛的叫笨笨。 他五年前一片茫然来到这座小院,最先迎接他的便是这三只大黄狗,尤其是爱睡觉的眯眯,似乎特别喜欢粘着他,每次在他面前翻起肚皮,而他便会取出腰间的巾帕,隔着抚着它的肚子。 紧接着则是没有水的缸里,抱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他们是被利器从天灵盖贯穿而死,留下了两个血窟窿。灰白的脸上,一双空洞的眼睛久久地睁着… 女孩子大一些,十二岁了,名字叫孟好喜。 男孩子小一些,今年八岁,名字叫狗娃。 狗娃喜欢围着他,奶声奶气的向他呼唤:“漂亮哥哥,你又来啦?姜楠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呢?” 孟好喜则是懂事一些,会抬手捂住狗娃的嘴,让他别在这时候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语。会很礼貌地向他欠身行礼,拖着狗娃离开。 记忆是会骗人,人也会骗人。 但这么多人,还有动物的表现,让商归认同了高萱的话,知道了自己是谁,也相信了有一位在他们之间形成桥梁的另一位人物——姜楠。 师姐她说,这儿住着的,都是姜楠收养的。她认为这边挺有人气的,便婉拒了陛下安排的府邸,一直在这儿住着。 当时商归没见过姜楠,唯有听着他们讲述姜楠,说她喜欢领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动物回家。 他那会儿听过来,认为这样的人或许是个麻烦,自己失忆忘记了也好。 可是昨夜一见,仅仅只是一见。 宛如是什么必然发生的事一般,他满脑子都是她。 然而,似乎命运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刚回来一日不到,他便本能爱上的人…… 她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