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说完—— 琅泊气愤道,“我看,哪里是什么张大齐自己认罪了?分明就是亦王断了他的舌头,强迫他画的押,他现在说不了话,自然也就说不出那些作案的细节来,昨日就不该放亦王走,倒宁愿他真的杀了张大齐,也不能让他将这个案子搅成这样,若是冤枉了人,那还得了?” 若是他,昨晚估计就下令将亦王乱箭射死了。 但莽夫终究是莽夫。 景容说,“若昨晚没有放他走,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的人可能就是本王。” “王爷为何这样说?” “若不放景亦走,张大齐必死无疑,跟现在哑了也没什么区别,到时候,景亦再将此事告到皇上面前,道本王一个谋害亲兄之罪,后果可想而知。” 呃! 琅泊恍然。 后刻,景容转向纪云舒,“想来你是顾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本王放他走。” 她点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向来是亦王惯用的手法,昨晚若真是逼急了他,局势只会变得更乱、更糟。” 没错! 景容思虑,“皇上已经下令将张大齐明日处斩,倘若他真不是凶手,那我们就只有一天的时间找出证据。” 刻不容缓! “我想去躺刑部大牢。”纪云舒遽然说道。 “张大齐是重犯,皇上也下令要将他处斩,这个时候,刑部是不会放人进去的。” “可有些事情不去问明白,他若真死了,这件案子要弄明白就更难。” 琅泊困惑,挠了挠脑袋,说,“可是张大齐的舌头都没了,就算问他什么,他也开不了口啊。” 双手一摊。 “我自有办法。”她看向景容,眼神中带着恳求。 但此事,确实有些为难啊! 张大齐是重犯,明日又要处斩,刑部看守自然不会马虎。 景容思忖…… 半个时辰后。 一辆马车停在了刑部大牢外。 车内除了景容和纪云舒之外,还多了余少卿。 景容交代:“余少卿,你带纪先生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速去速回。” “王爷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他又嘱咐纪云舒,“若问不出什么来,就不要在里面逗留,要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点头,“我明白。” 此时的她,一身大理寺侍尹的装扮,带着帽子,也多了两撇小胡子,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谁。 下马车后,她就默默跟在余少卿身后,到了刑部大牢的门口。 外头的两个狱卒将其拦下。 拱手。 “余大人。” 余少卿瞅了二人一眼,“本官因枯井案一事要找罪犯一趟,你们领本官进去。” 啊? 两个狱卒互看一眼。 赶忙解释:“皇上下令要将罪犯明日处斩,现在这个时候恐怕……” 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恐怕什么?”余少卿加重语气,“皇上是已下旨,但我大理寺还未结案立卷,你们阻拦本官进去,就是阻拦大理寺办案,若出了差错,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 “还不快点让开。” “但……我们要去禀报厉大人一声。” “不必了,你们刑部和我们大理寺共同奉命处理此案,现在大理寺要彻查,你们厉大人也不得阻拦,本官没时间等你一去一回,再耽误时间,上面追究下来,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余少卿端出架子。 威慑十足。 两个狱卒思前想后,但终究都是贪生怕死的人。 于是—— “那余大人随我进去就是。” 领人进去。 可当纪云舒后脚跟上时,却被另外一个狱卒拦下,“这位请留步,监牢重地,余大人一人进去就行。” 呃! 纪云舒被挡,将头垂得更低。 担心被看出。 后一刻,余少卿一巴掌朝那狱卒的脑门上砸去,“他是本官的随录,记录案件详情的,大理寺要立卷,缺她不可。” “是……”狱卒捂着脑袋往后退去。 让行! 余少卿拉了纪云舒一把,两人顺利进到了刑部大牢。 刑部监牢虽然很大,但和各府各州也差不到哪儿去,里面一阵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甚至有些脚臭和东西腐烂的味道。 闷闷的! 十分恶心。 说的难听一些,就像个污垢之地。 到了关押张大齐的牢房后。 狱卒说,“大人,人就在里面,不过……人押送到刑部的时候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恐怕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将门打开就行。” “啊?” “啊什么啊?” “他是重犯,大人还是在外头问比较好。”狱卒好声好语。 余少卿丢了他一记狠眼,“你也知道他说不出话来,隔着木桩,你让本官怎么问?” “这……” “打开。” 狱卒巍巍颤颤,只好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余少卿,“你退下吧,大理寺问案,旁人不得听,若是有事自会叫你。” “是。” 狱卒退下。 人走后,纪云舒松了一口气。 余少卿赶紧说,“纪先生,你进去问,我在外头守着。” “嗯。”她赶忙进去。 牢房内,张大齐像死人一样瘫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抽得血痕斑斑,血液沾得稻草上到处都是,他一双深凹无力的眼睛微微眯着,盯在监牢的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张了张满口是血的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蹲下来,唤了几句。 “张大齐?张大齐?” 张大齐“呃呃呃”了几声,眉头皱到了一块。 似是害怕! “你不用怕,我是来帮你的。”语气轻和。 “呃……” 他挣扎了一小会,总算安静下来。 纪云舒:“你如果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将事情告诉我,我会问你一些事,若是,你就点头,若不是,你就摇头。” 张大齐张了张嘴,似乎明白。 “人……是不是你杀的?” “呃!” 艰难摇头。 “你虽没有杀人,但当时……你在现场,是吗?” 没有回应。 “事到如今,你无需再有顾虑,也无需包庇谁。” “呃。” “你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凶手杀人了对不对?” 张大齐一脸难受、痛苦,脸上那七道伤疤仿佛都皱在了一块,似乎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一会,他才点头,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纪云舒继续问,“那人,你认识?也是张家村的,是不是?” 问到这里,张大齐突然大声喘气,双手死死抓着地上染血的稻草。 双脚也使劲的往前蹬着! “呃……” 情绪有些失控。 又像是喘不上气来。 一双无力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