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视野里确实没有看到他的话，心里会慌慌的，大概是因为还未缓过来。 　　 她坐在了沙发上，视线落在已经快要凋落的芍药花上，芍药的花瓣已经颓败不已，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一般，那些强忍着的，不过就是对外，现在的她，孤寂，彷徨，她不由将腿抬了起来，手臂环抱住腿，下颌靠在了膝盖上。 　　 厨房的油烟机响起来，半掩的门，她看得到男人在里面忙碌的身影，她看得出神，甚至觉得如果今天没有他陪在自己身边，她还能不能这样勇敢。 　　 温延珵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做好了早餐，他走到客厅来，“自己能走吗？” 　　 “我说想抱，可以吗？”余音抬起了靠在膝盖上的下颌，望向了他的人。 　　 温延珵走近了她，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当然可以了。” 　　 他把她抱到了餐桌上，温延珵给她盛了一碗蔬菜粥，放在了她的面前，“吃点，垫垫肚子，等到中午再给你做好吃的。” 　　 余音的胃口其实并没有特别好，昨晚一杯酒下去，胃部的不适还未缓解，但热腾腾的蔬菜粥放在眼前，她不想要辜负他的辛苦，勉强吃下去挺多的。 　　 “吃不下就不要勉强，等饿的时候在吃。”温延珵好似已经看出来了她的窘迫，将她手里的碗端了过来。 　　 余音才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我还可以吃点……” 　　 “不要勉强。”温延珵让余音的眼神看向自己，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他感觉得到。 　　 才反应过来。 　　 余音捂住胃的位置，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温延珵跟了过去，进去的时候，余音已经趴在马桶边上吐了起来。 　　 他用温热的水打湿了毛巾，蹲下来，手放在她的手背纾解了几下，“好点了吗？” 　　 余音将刚刚面前咽下去的蔬菜粥全都吐了出来，昨晚的酒也是，像是连同黄疸里的水都吐完了。 　　 她吐完之后，脸色刷白，对比起卫生间的白色瓷砖，都能透出白光来。 　　 温延珵轻柔擦拭着她嘴角的污秽，他用力搀扶着她从地板上起来。 　　 抽水马桶的声音冲洗着马桶。 　　 余音靠在了他的身上，腿已经用不上力道，“对不起，让你白白做了。” 　　 “难受就不该要勉强你自己，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你吐出来，疼的是你。”温延珵冷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里。 　　 她看着他忙碌为自己准备吃的，她没有办法不动容，她不想让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以为自己可以的，但没想到…… 　　 温延珵给她擦了擦脸颊，把她抱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余音缩在了他的怀里，本身就是个很瘦的人，这一折腾，感觉又轻了几斤。 　　 她被他放在了床上，余音想了想又坐起来，“我想洗个澡。”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坐在这张床上，却有些不适感。 　　 温延珵应声，“我去浴缸里给你放水，你一会儿好好泡泡。” 　　 余音点头。 　　 温延珵走进浴室，给浴缸里放着热水，又立马回头，走到余音身边，把她抱进了浴室里，问她自己是否可以。 　　 余音点了点头，温延珵回去卧室从柜子里把她的睡衣拿出来，等到他去抽屉里拿她的贴身衣物，他的脸不由红了红，但他依旧克制住了。 　　 等他折回到浴室，将衣服放在了洗漱台一边，余音已经趴在浴缸上，温热的水汽将她全身都打湿了。 　　 “抱歉。”温延珵避开了视线。 　　 余音伸手拉住了温延珵，“你是我丈夫，我是你的……” 　　 温延珵此刻的心情波动不止，他极力克制住这样的波动，仍然没有回过头去看她的人，只松开了她的手，低声说：“你泡一会儿，我先出去，有事就喊我，我就在外面。” 　　 他带了浴室的门。 　　 任何时候，他都能隐忍住自己的身体，也能隐忍住自己的情绪，余音因为吐完了，几乎是力气全无地泡在温水里，温热的水流淌在肌肤上，像是能缓解一些痛楚，她还要洗干净，洗得特别干净，就像是要把这晚上的记忆全都洗刷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延珵叫了里面的人，但是并未有回应，他一下慌了，直接推门进去了。 　　 余音趴在浴缸边缘，双眸紧紧闭上，她睡着了。 　　 温延珵找了浴巾，将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天知道，她对自己的触动有多大，但是他没有办法在她这么脆弱的时候，去接近她。 　　 这无疑对他来说是煎熬。 　　 刚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算是冷静下来，要不然他都要进去冲冷水澡了。 　　 大浴巾把她裹好，也没有给她换衣服，就直接把人抱上了床，她好不容易睡着了，现在就让她尽可能休息一会儿，哪怕只是眯一会儿都好过强撑着自己的情绪。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避开了余音，和他交代过，这种事情之后，对女性的心里伤害更大，可能会畏惧异性靠近，希望另一半能给予足够的安全感，如果发现有异样是需要进行心理疏导的。 　　 确实，余音的反常，温延珵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以前哪里会这么粘着他，仿佛任何事情都不想要多麻烦他一下，麻烦了也要不停地说谢谢。 　　 顾梁舟的威胁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 　　 如果她一直都这样，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底气。 　　 被温延珵抱上床之后，余音下意识往他的怀里蹭了蹭，但是她眼皮没动，没有醒过来，温延珵侧身躺在了她的身侧，手掌落在了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像是哄小婴儿似的。 　　 拍动的力道让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贴近。 　　 余音靠他很近，近到原本床上的两条被子都甚至有些拥挤了，明明是两米的大床，往常他们睡觉的时候，中间都能躺下一个人。 　　 可现在却好似，都怕自己跌下床去，不停往对方的方向靠。 　　 两人一晚上没睡，温延珵的眼皮也耷拉下来，他将一条被子挪开，两人都盖在了他那条被子里。 　　 过了会儿，两人就沉沉入睡。 　　 汪洋大海涌向了余音的身旁，她像是在海中央漂浮，周围除了水还是水，她孤立无援地扑腾着，抓不住任何，只能不停往下沉，身体越来越重，她吸入的水越来越多，她的呼吸越发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