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炎冥听完智周子的话,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江月。 “怎么可能?南柯一梦不是早在江湖中绝迹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最近几日我倒是刚接到一些江湖上传回的消息,说这康州地界上,近来有不少武林人士和过往商队陆续失踪,据说都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迷雾树林,这迷雾树林会出现一些幻境,人一旦陷入里面,则会被困在其中很难走出来…” “迷雾树林我倒是有所耳闻…康州最近正值雨季,山谷中湿气很重,又因为这地势起伏多山林沟壑,会突然出现迷雾树林,倒也不算奇怪,可这南柯一梦怎会突然出现……你的意思是,怀疑有人借这迷雾树林的幻境,突然释放了南柯一梦,是想借它来杀人灭口?” 上官炎冥突然眼中闪现了一道可怕的寒光,他一想到,竟是有人故意用南柯一梦伤了云江月,便恨不得欲将其扒皮剔骨五马分尸。智周子继续说道。 “这也只是我的怀疑。南柯一梦这种毒药虽然它的毒性不似其他毒药烈性,但一旦被内力深厚之人吸入体内,则会遇强则强,会压制内力引起经脉逆行,越是想用内力逼出此毒,越是伤害经脉,所以这也是它虽然毒性不强却一直被称为江湖上最难解的毒……” “那究竟是何人在用此毒?” “老朽听闻,近来康州地界上的一些江湖组织正在争夺这康州江湖上的管辖权,庄主自然知道,这江湖上一旦开始争名夺利,必然少不了一些杀人夺命的勾当。听说三清帮最近正在张罗着,本月十五在康州城外的朝云峰召开康州地界的武林大会,奇怪的是,在三清帮下完请帖没几日,有好几个门派掌门或武林高手突然离奇失踪了…” “这康州地界现在属骆三江的三清盟声势最大,这次想举办武林大会,估计是想继续争这康州江湖的话语权…他这些年行事霸道,一直抓着康州地界马帮漕帮的很多生意,他倒是口袋里的金子越来越多,估计其他门派怕是快吃不上饭了吧…如今有江湖高手失踪,难道借迷雾树林杀人的是他三清帮?” “这个老朽近日也是在怀疑…只是有一点,若利用迷雾树林杀人的是三清帮,可像南柯一梦这般金贵,早已绝迹的毒药,他三清帮怕是很难找到吧…莫非这位姑娘与那骆三江有什么仇怨,对方非要用如此凶险的毒药来加害她?” 上官炎冥仔细想了想,这些年九幽山庄并未同三清帮有什么联系瓜葛,不过如今既然得知这南柯一梦可能和这三清帮有关,想着自己便好去为阿月找解药了。毕竟眼下,先救阿月才是最要紧的。 “那我即刻便去这三清帮探探,若真是他骆三江用的毒,必然会让他交出解药。” 说完,上官炎冥便直接离开想往桌子前走去,去拿他的那把陆离,赶去三清帮,智周子突然拦住他,叹了口气,急忙说道。 “庄主有所不知,这南柯一梦是没有解药的…” “什么?没有解药?” 上官炎冥有些愤怒失落地看着智周子,若南柯一梦没有解药,那云江月怎么办? “据说几十年前,是东陵国的一名江湖郎中制出来的南柯一梦,他本想是用它来帮助那些寻常重病之人临终前减轻痛苦的,可这药后来被东陵国掌管刑狱的官员得到,突然发现一旦用在会武功的犯人身上,因内力冲撞导致的经脉逆行的痛苦要比那些刑具还要厉害,于是很多高手都会受不了便会吐出一些重要信息来换解药,可南柯一梦从来都没有解药,最终这些犯人都会痛苦死去…” 上官炎冥极其心疼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云江月,小声说着。 “她竟如此痛苦吗?” “后来,当东陵国的刑狱官再次派人来找这名江湖郎中求药时,他才知此毒都是被用在了武功高强的犯人身上,因其引起的反噬实在过于痛苦,作为一名治病救人的郎中,他实在不想此毒继续祸乱江湖,便连着南柯一梦的配方直接给毁了…几十年过去了,江湖中再也没人见过南柯一梦…” 上官炎冥听完智周子的这番话,突然显得有些着急慌乱,他急切问道。 “难道此毒,偌大的江湖中就没人可以解得了吗?就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吗?” 智周子看着面前着急愤怒上官炎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已经极度绝望伤心的上官炎冥突然满眼杀气,他看着云江月,慢慢说道。 “待我查清真相,无论是何人所为,我都会让他们全部为她陪葬…” 智周子看到眼神中杀心已起的上官炎冥,明明刚才还是个清逸俊朗的年轻男子,如今却像个将要冲出铁笼的凶兽。他认识上官炎冥多年,却还从未见到他这样,着实是有些让人害怕,仿佛今晚很快就会有一片土地血流成河… 智周子想到云江月时日无多,他真怕上官炎冥会做出血洗康州武林的事情,又认真地思索了下,他想尽快找到一个方法,哪怕只有很渺茫的希望,也好安抚下上官炎冥的情绪。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这个人能有办法救云江月。 智周子看着神情绝望落寞眼睛里布满血丝的上官炎冥,急忙笑着说道。 “庄主,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她有办法救这位姑娘。” “快说,何人可以救她?” “距离康州城一路向北,有个无相山。无相山的家主薄远,他的夫人曾是西越国最有名的江湖医药世家虞氏一族的传人,据说,这虞氏医术高超,很擅长用毒解毒,不如庄主去求她一试。虽然南柯一梦没有解药,但这几十年过去了,说不好如今那薄夫人能有法子来配制解药…” “好,我这就带她去无相山。” “庄主,请稍等,这位姑娘若是继续昏迷不醒下去,怕是胸口的淤血也会要了她的命……” 说完,智周子走上前突然为云江月施了几针,又递给了上官炎冥一个黑色的瓷瓶。 “庄主,我已为她施了针,先尽量帮她护住了心脉,一炷香后,请把这个给她服下,这药虽然救不了她的命,但会让她很快醒过来。她之前胸口堵着的淤血便可以吐出来了,接下来一路颠簸,或许她也能好受些…南柯一梦最伤损心脉,眼下她确实时日不多了,你们需在三日内赶到无相山找人救她才不算晚…” “好,多谢先生,我都记住了。等她醒来,我们马上出发。” “庄主,那在下先告辞了。切记,三日之内务必要赶到无相山。” 上官炎冥急忙送智周子离开了,又让玄雀去准备马车。大概一炷香后,上官炎冥给云江月喂下了智周子给的药,片刻功夫,云江月缓缓睁开了眼睛,突然起身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淤血。 上官炎冥急忙扶起她,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突然看到上官炎冥出现在自己面前,云江月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看到一脸惨白毫无血色地云江月,突然醒了过来,此刻她正诧异地看着自己,上官炎冥也满眼欢喜地看着她。云江月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兄长,我这是在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月,我们在康州城。你中毒了,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昏迷不醒很久了。” 云江月慢慢恢复了神智,她大概想起来,刚才自己好像才跟着一阵铃声从迷雾树林中出来不久…怎会突然到了康州城呢? “我只记得,不久前我们被困在了迷雾树林,后来是跟着一阵引路的铃声才慢慢走出来的,还有那迷雾中,突然飘来的一阵香气……” “香气?果然是有人在利用迷雾树林下毒…” “我觉得那香气有点奇怪,闻到后便无法聚集内力,便知自己中毒了,待走出迷雾树林后,我便试着调息内力想把毒逼出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摔倒了…之后的事便都不记得了……可我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 “是和你同行的林公爷他们把你送到康州城的…我正好也在康州城,在街上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公爷的护卫,他正四处去医馆找九枯花篱…我便猜到你可能出事了……” 云江月看了一眼放在床边木案上的药碗,抬头看着上官炎冥,小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他…他们…是已经离开康州城了吗?” 突然看到云江月突然打起精神一脸很是关心林阔行踪的神情,上官炎冥看着她,迟疑了一下,说道。 “没有…他们在隔壁房间,想等你醒来,再向你辞行…” “哦…” 上官炎冥看到云江月嘴角突然闪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云江月看着上官炎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带着歉意关心说道。 “兄长,实在辛苦你了,我看你眼睛都熬红了,看来这几日因为我的缘故,害你一直没好好休息吧。” “阿月,和兄长需要如此客气吗?你受伤了,兄长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换了旁人来照顾你,我也是不放心的。” 云江月大概猜到了他口中的旁人指的就是林阔了,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口渴,她便像小时候那样冲着上官炎冥有些委屈地撒娇起来。 “哥,我渴了…” 看着伤势如此严重痛苦的云江月,依然像小时候那般冲自己撒娇起来,上官炎冥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 “好,那哥哥去给阿月找水喝…” 上官炎冥随即起身去桌前给她倒水了,云江月突然想尝试汇聚下内力,谁知一用力,他又直接吐了一大口血,听到声音,上官炎冥急忙放下茶杯,扶住了她,慢慢说道。 “阿月,你内力被南柯一梦压制住了,不要再试着动内力了,我让玄雀去请来了智周子,他告诉我,你中的毒是南柯一梦…不过没事,我们这就出发去无相山,兄长带你去解毒……” 听到自己中的毒是南柯一梦,云江月突然无奈的笑了出来,她有些绝望地摇了摇头,看着上官炎冥。 “兄长不必再骗我了,以前在九幽山庄时,听姑姑提过,南柯一梦是最难解的毒,它根本就没有解药…” “南柯一梦是没有解药,但智周子说,无相山家主薄远的夫人,她是虞氏一族的传人,她医术高超,最擅解毒,或许她会有办法救你的。我们不妨去找她试试吧,况且,你来康州不就是一开始想去无相山吗?” 上官炎冥把水杯递给了云江月,她接过水杯,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阿月,玄雀已经准备好马车了,就在楼下,我们即刻就出发去无相山吧。” 云江月放下杯子,上官炎冥扶她起来,又给她披上了一件黑色披风,他看着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云江月,突然背对着她弯了弯腰,笑着对身后的她说。 “来,阿月,兄长背你。” 看着上官炎冥的这一举动,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迷雾树林中,林阔就是这样背着中毒的她,他们一直跟着那铃声,穿过了迷雾,往前走了好远的路… “兄长,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我可以自己走。” 云江月轻声说完,便朝门口走去了,上官炎冥顺手拿起桌上的陆离剑,快步跟了上去帮她打开了房门,她慢慢走了出去。 或许是彼此心灵的感应,又或许是刚刚听到了这阵有些虚弱的脚步声,隔壁房间的门也同时被打开,林阔也疾步走了出来。 此刻廊下,林阔云江月四目相对。林阔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云江月,虽然看起来她脸色很差,但她总算醒了过来,他看着她,笑了起来,云江月也打起精神的冲他笑了笑。 “阿月,你醒了?” “嗯。公子不是也要去无相山吗?现在就出发吧…” 站在一旁的上官炎冥听到云江月在邀请林阔他们一起出发去无相山,本想直接拒绝这个提议不和林阔他们同行的,但顾及到是云江月的邀请,怕阿月再不高兴,便也没说什么。 “好。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的伤怎么样了?不用留在这里再休养些时日吗? 云江月只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 “伤已无碍,公子不必担忧。” 站在一旁的上官炎冥有些很不舒服地看了看,此刻正和云江月交谈的林阔,冷冷说道。 “她的伤,我自会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一切就不劳公爷费心了…阿月,我们走吧。” 说完上官炎冥便直接拉着云江月往前面的楼梯处走去了,云江月离开时轻轻看了林阔一眼。寒寻感觉到这位上官庄主对他家公子的敌意,实在有些不舒服,刚想冲着上官炎冥的背影说什么,却被林阔直接拉住了,林阔只轻轻笑了笑,示意寒寻跟上。 就这样,他们五个人,一辆马车,两匹马,一起离开了客栈奔向无相山的方向。 玄雀驾着马车走在前面,上官炎冥陪着云江月一直坐在马车上,林阔和寒寻骑着马保持距离的一直跟在后面。 看着前面的马车一路走的四平八稳,寒寻又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林阔,突然说道。 “公子,这煮熟的鸭子都快飞了,你可真是镇定自若啊…” “怎么了?” “主令和那上官庄主就在前面的马车上,你就一点不好奇他们在聊些什么吗?” “有什么可好奇的?他们都是九幽山庄的人,我看阿月脸色不太好,想来是刚经历了大病一场,眼下有这位武功高强的庄主护着,自然对她的伤势要好些。此刻他们同乘一辆马车又有什么问题吗?” “同乘一辆马车倒是没问题,只是你没觉察到那上官庄主对你有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吗?你不觉得这敌意是因为主令吗?” “我知道啊…只不过是敌意有什么打紧的?他一个江湖杀手组织的首领,还能见谁都喜笑颜开吗?毕竟他又没拿他的那把宝剑直接来杀我。再说,要他真拿剑来杀我,不是还有你吗?” “公子,我可打不过他。不过我还是会努力护着你的…” “嗯,不错。下次碰见你师父,定要在他面前多夸夸你…” “不过公子,如今这上官庄主也和我们同行,一起去无相山,会不会对我们的事情不利?” “没什么。我听说无相山百年前也不过是一片荒山,这薄氏一族曾是西越国隐居的贵族,当年薄氏先祖为避战祸,带领薄氏族人奔袭千里来到了南周国的无相山隐居。那薄氏一族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但他们只在市井,不涉江湖也不理庙堂,一向也不与外界联系…听说无相山上薄氏一族的家主薄远尤擅机关排兵布阵,想必那山上也是机关重重…” “可我刚才看主令脸色惨白,说话有气无力的,许是伤还没好利落,接下来这一路颠簸,估计对她的伤势也不太好…” “她现在的伤势情况,确实不太清楚,不过我想,若能顺利上了这无相山,或许那薄氏族人中也有精通医术之人…到时再想办法在山上帮她寻个医术好点的大夫,再诊治静养下,起码要比待在康州城对她的伤势恢复会更有利吧…” “所以公子,你之前在那研究地图路线时,便是想到了这点。想到了,若是康州城中没法医治主令,便也能找一条最快的路线,好在最短时间里赶往无相山去救她是吗?” “不过是之前往最坏的方向想了想,一时多做些打算罢了。不过如今阿月已经醒了,又有上官庄主在,他武功高强,我想阿月的伤势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这胸襟气度,这筹谋思虑,不愧是我家公子……” “看这时辰,估计前面没多远就快到岔路口了,我们快些跟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