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跟你一起去。”方羽涅说。 　　 温卿摇头，“我们人手本来就不足，如今黄盼走了，等我再离开，你们就剩三个人，如果你再走了，左玉和七娘根本忙不过来。” 　　 提及黄盼，方羽涅就咬牙骂道：“那个叛徒！” 　　 ... 　　 “中毒？！”燕星差点跳了起来，打量着温卿说，“还真是，你的气色跟之前相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我还以为你是累着了。” 　　 “温大夫，你自己是大夫，就没法子治吗？”副官担忧问。 　　 温卿叹道：“我连自己中了什么毒都不清楚，谈何解毒，而且距离中毒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 　　 毒素恐怕早就遍布全身，一般的解毒方法根本没用。 　　 “真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是奸细，早知道就一刀砍了！”燕星说着，做了个砍人的手势。 　　 “不过邑浮山距离会宁城倒是不远，温大夫快马加鞭一日就能到。”副将思索说。 　　 “按照黄盼的说法，我应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我想在城里尽快推广牛痘的接种，此事还需要燕将军助我一臂之力。”温卿起身，朝燕星拱手道。 　　 燕星仗义的拍了拍温卿肩膀，“都是自家姐妹，那么客套干什么，此事包在我身上。” 　　 事情说定之后，几人便抓紧时间下了山。 　　 城里依旧混乱不堪，城门口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浓烟滚滚。 　　 “郑青苗，你过去看看。”燕星吩咐道。 　　 这话才说完，郑青苗还没走远，就看到一个浑身起火的人惨叫着冲了过来。 　　 众人俱是一惊，吓得连忙往旁边躲去。 　　 那人也没跑多远，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惊悚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脸色也难看起来。 　　 “哗啦——”一桶水浇在了那人身上。 　　 众人看去，浇水的是个瘦小的女人，见大家看她，她咧嘴笑了笑，提着桶一溜烟跑了。 　　 “将军，那是黑骑护的人！”郑青苗肯定说。 　　 燕星对黑骑护没好感，“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我看此事跟她们脱不了干系。” 　　 “那尸体怎么办？”郑青苗不忍心问，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烧死了。 　　 燕星瞥了眼，“你带人找个地方埋了吧。” 　　 尸体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了，温卿看了眼便转过了身去。 　　 方羽涅问：“温大夫，看出什么了吗？” 　　 温卿摇头，“我又不是仵作。” 　　 街上零星走过几个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猝不及防的死亡，大家看了眼，唏嘘一声，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温大夫别管那么多，先去衙门吧。”燕星催促道。 　　 城里早就乱了，死个把人、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而且城门口那边估计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衙门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温卿几人到衙门的时候，发现衙门口一片狼藉，两个衙差一边清理着满地的垃圾，一边时不时朝四周看去，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喂！”燕星喊道。 　　 两个衙差吓得一机灵，举着扫帚敌视的看向几人。 　　 “干什么呢？想打架啊？”士兵走过去，挥开衙差的扫帚不满问。 　　 “燕、燕将军？”衙差喊道，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又是那群暴民。” 　　 “怎么回事？”燕星问。 　　 衙差扯了扯捂脸的面巾，“上午来了群百姓，死活吵着要出城。大人当然是没同意，这不，就闹起来了，差点冲进衙门里，好几个姐妹都被打伤了。” 　　 “打伤了还好，就怕被她们给感染了，咱们衙门可没剩下几个人了。”另一个摇头，长叹说道。 　　 燕星嘀咕，“封了都快一个月了，不闹才怪。” 　　 要不是因为温笑卿的牛痘有效，她估计也会闹，毕竟困在城里只能等着被感染，倒不如冲出去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行了别抱怨了，事情很快就有转机了。”燕星说道，大步流星的进了衙门。 　　 方羽涅与温卿嘀咕，“行医署究竟在干什么，怎么一点成效也没见到。” 　　 温卿抿唇，没说什么。 　　 她们所看的不过是会宁城很小的一部分，就算文丰宁没想过救人，行医署那么多大夫，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这样。 　　 天花感染性太强，死亡率也高，在古代医疗水平甚至是卫生水平都不达标的情况下，想要救人太难了。 　　 一直都在死人，却迟迟没有看到被治好的，百姓看不到希望，自然会绝望崩溃。 　　 这种情况在红叶山前期也发生过，只不过红叶山庆幸的点在于接种疫苗及时，死亡人数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看到燕星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而且大家都没有做任何的防护，衙门里的人都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 　　 燕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大摇大摆的走进堂屋，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指使着旁边伺候的仆役说：“我是来给你们钟大人送良药的，还不快去通报。” 　　 “不用了。”钟知府从外面进来，目光扫过众人，俨然已经明白了燕星此行的目的。 　　 钟知府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笑意，她看向温卿道：“看来温大夫的方法奏效了。” 　　 温卿微微点头，神色平静说：“红叶山共计两百三十七人，感染者三十六人，死亡十一人。目前全员已经接种牛痘，连续五天，新增感染人数为零。” 　　 钟知府若有所思，问道：“为何还能死亡十一人？据我所知在第一例感染者出现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上山了吗？” 　　 “这事怪我。”燕星揽过责任，脸上的得意也散去大半。 　　 “温大夫上山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感染了，当时温大夫说要接种牛痘，我没同意。谁知道就他爹的一个晚上，感染的人数瞬间飙升，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感染了不少。” 　　 “不过及时接种牛痘的确实都没事，那些感染的都是没来得及接种的，温大夫不是说了嘛，已经感染的人就算接种也没用，所以这也没办法。”燕星沉声说道，脸上满是懊恼和自责。 　　 温卿道：“钟大人，我已经在城东安置好了一个地方，我打算明天就开始接种牛痘，我希望衙门能帮我张贴告示，让还没感染过的百姓前去接种。” 　　 燕星吸了吸鼻子，想起正事，“对，这事情没衙门牵头，温大夫一个人不好搞。” 　　 钟知府沉吟片刻，说道：“我可以帮你张贴告示，但会不会有效果我不确定，外面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百姓已经不相信衙门了。” 　　 温卿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接种这个事情，至于会有多少人相信，多少人主动去接种，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