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鹤狐疑的盯着温卿看了许久，迟迟不敢相信，“当真？” 　　 温卿转过身，踱步说道：“我有一法子，将患者的痘痂阴干研末，然后以银管吹入未感染者的鼻孔，便可使其提前感染，此法名为旱苗法。” 　　 古代种痘的法子简单粗暴，就是以毒攻毒。 　　 在人们还未发病之前就提前让她服用或者接种有毒的物质，这样她的身体就可以对这些毒物拥有特殊的抵抗力。 　　 痘衣法也是如此。 　　 叶羽鹤皱眉，“直接用痘痂会不会太过了，恐怕新感染的人身子受不住。” 　　 “那我还有一法子，将痘痂加水研磨碾碎，然后用棉签沾染之后塞入未感染者的鼻孔，这种法子名为水苗法，毒性会少许多。”温卿笑着说道。 　　 叶羽鹤看着温卿，好似明白了什么，不确定问：“可有比水苗法更好的法子？” 　　 “当然有，不管是痘衣法，旱苗法还是水苗法，所用的都是时苗，也就是直接用患者的痘痂进行第二次感染。这种法子虽然有效，却很危险，被感染者极有可能挺不过去。但若是用熟苗的话，毒性会减轻许多，也更安全。” 　　 “何为熟苗？”叶羽鹤急忙问。 　　 “太女是不是在虎林县？”温卿突然道。 　　 叶羽鹤怔住，随即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温大夫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要的东西，你做不了主。”温卿说道。 　　 叶羽鹤略有些诧异，表情也严肃起来，“温大夫这是在威胁我吗？” 　　 温卿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在争取我该有的利益。”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代为转达，行医令，或者是你母亲？” 　　 “其实我还有一种法子，比熟苗更安全，对接种者几乎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如果这种法子能普及的话，今后这世上将不会再有天花！”温卿掷地有声的说道。 　　 不会再有天花？ 　　 叶羽鹤震惊的看向温卿，嘴唇翕动着想要反驳，可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的有这种法子的话，那将是功在千秋，福泽万代！ 　　 温卿站在那里，一袭素朴的白色棉衣，肩上还落着灰屑，傍晚的阳光聚拢在她身后，她的目光清冽无畏，自信而傲慢。 　　 她知晓万物，她无所不能。 　　 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一瞬间，叶羽鹤脑中突然生出这个荒唐的念头。 　　 她调查过温笑卿，她疯癫了十几年，却因为家逢巨变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更像是被点化了一样，不仅继承了温紫萍的医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难道这世上真有神迹？ 　　 不过片刻，叶羽鹤已经想到了许多。 　　 “温大夫，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你的法子能治疗天花？”叶羽鹤从未有过的郑重。 　　 温卿皱眉，“不是治疗，是预防！” 　　 一旦感染上天花，除了对症治疗别无他法，想要杜绝天花，唯一的途径就是提前接种疫苗。 　　 “叶小姐，时间不等人，拖得越久感染的人越多。”温卿不得不提醒她。 　　 虽然那些人与她无关，但作为医者，既然有救人的法子，她当然希望救助到更多的人。 　　 于千万的百姓之中她们或许渺小的连姓名都没有，但是对于她们的家人朋友而言，她们却是最不可失去的那一个。 　　 “温大夫，我由衷的希望你说的句句属实。”叶羽鹤沉声说道，随即匆匆离开了医馆。 　　 温卿看着门口，半晌道：“都听到了？” 　　 王小珊几人尴尬的走了出来。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王小珊迫不及待问。 　　 左玉面露狐疑，“温大夫，天花从古至今少说都有数百年了，真的有法子能杜绝？” 　　 “其实温大夫说的水苗法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但是好像死了很多人。”李小生担忧说。 　　 另外两人更是眉头紧锁，显然对于温卿的法子并不看好。 　　 温卿转身看向几人，神色严肃。 　　 “虽然我们授课才短短两日，按理说你们连试用期都没过，但刚才的情况你们也听到了，时不待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好了明日来找我。” 　　 “师父？您真要去会宁啊？”王小珊惊恐问。 　　 “当然。”温卿说道。 　　 见几人均是面露恐惧，于是又说，“我的确有更安全的种痘方法，在去会宁之前，所有人都会提前接种疫苗。如果还有顾忌的可以不去，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温卿理解她们对于天花的恐惧，所以并不会强制她们。 　　 可天花对于温卿来说，却是绝佳的翻盘机会，她必须把握住。 　　 ...... 　　 永昌赌坊。 　　 “牛？” 　　 狄希月问，满头雾水。 　　 温卿点头，“但我要的不是一般的牛，而是生病的牛。” 　　 狄希月更加疑惑了，见左右无人，便小声道：“温大夫，你要是想吃牛肉，我有的是法子给你弄，但是你要那病牛干什么？” 　　 温卿寻了张纸，在纸上画了起来，“我要找的是这种长了牛痘的病牛，它的牛乳.头或者乳.房上已经出现了红晕，脓疱，丘疹之类的病症才行。” 　　 狄希月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应了下来，“温大夫，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小事我立刻就给您吩咐下去，不过能不能找到我可不敢保证啊。” 　　 牛好找，但生了这种怪病的牛就不一定好找了。 　　 “可以让人专门去找刚生过小牛的母牛。”温卿提醒说。 　　 狄希月古怪的看了眼温卿，“温大夫真会开玩笑，母牛怎么下崽，你是说找公牛吧？” 　　 温卿：“......” 　　 好吧。 　　 她决定无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又道：“此事需要保密，你也知道我跟何家不对付，我怕她们会从中捣乱。” 　　 狄希月忽的一拍桌子，义愤填膺的说：“温大夫您放心，刘明珍那庸医差点害死我，我巴不得她们何家遭殃。此事包在我身上，刚好潇蒲也回来了，我让她去办。” 　　 “多谢。”温卿感激说。 　　 将找牛痘的事情拜托给狄希月之后，温卿又在考虑注射器的问题。 　　 其实接种牛痘也可以用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在未感染者的胳膊上划一刀，然后将痘浆滴在上面就可以了。 　　 但是这种方法也存在缺陷，接种的人受伤疼痛不说，还可能会引起伤口感染，最重要的是此方法不能保证接种的成功率。 　　 温卿的药箱里倒是还有两只注射器，但都是使用过的，虽然消毒之后还能再用，可会宁城那么多百姓，两只根本不够。 　　 要想做出注射器，首先就要解决针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