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苗苗是个很懂男人心的女人，听到周秉申的问题，楚楚可怜的说： 　　 “部队是个大熔炉，没有背景在里头就是挨欺负的份儿。” 　　 周秉申点点头： 　　 “其实在哪都一样，没有背景都不好混。” 　　 付苗苗顺势抓住周秉申的手： 　　 “周领导，您愿意成为我的背景吗？” 　　 蔡晓光拉下脸： 　　 “苗苗，过分了哈。” 　　 “哈哈，没事，我能有这个荣幸，成为付小姐的背景吗？” 　　 “是我高攀您呢！” 　　 “喝酒，喝酒。” 　　 周秉申既没答应，也没拒绝，玩味的态度值得商榷。 　　 倒是蔡晓光明白了，只不过他没点明，有些话也不能现在说。 　　 酒过三巡，周秉申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口叫停了这场酒局。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也喝高兴了，留着胃口下回再喝。” 　　 蔡晓光点点头： 　　 “行，你说了算，你高兴我就高兴。” 　　 周秉申意味深长的点了点他，随即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搂住付苗苗的腰，踉跄着往外走。 　　 饭庄门口，老宋站在他的车旁，见人出来，立马上前搀扶，跟付苗苗一左一右，将其夹在中间。 　　 “苗苗，你跟着这位同志把周领导送回家。”蔡晓光吩咐道。 　　 “好的蔡导，您放心，我保证把人安全送到。” 　　 结果俩人一上车，周秉申立马清醒，哪还有一丝醉意。 　　 “苗苗，你住哪？” 　　 “啊？周领导，您...” 　　 “呵呵，说吧，你家住哪？” 　　 付苗苗犹豫了一下，报了个地址。 　　 周秉申问老宋： 　　 “你知道那吗？” 　　 “大概知道，不过到了附近得需要这位女同志帮忙指路。” 　　 老宋挂挡，踩油门，吉普车轰的一声蹿了出去。 　　 今天周秉申是有备而来，所以早早的就让老宋候着，这种事，让别人看见不合适。 　　 黑暗中，苗苗神情忐忑，身子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远没有在饭店里表现的那般....骚气。 　　 “周领导，我住的是宿舍。”她蚊蝇一般的声音发了出来，在巨大的发动机嘶吼声中，显得尤为弱小，周秉申只听见她说话了，愣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付苗苗快要把手指搓破皮了，她很紧张，此时的她跟几个小时形成鲜明对比，刚才是装的，现在是真的！ 　　 不过周秉申压根儿没看她，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老宋碍于有外人在场，有些话也不方便多说，安安静静的开车。 　　 路上花了能有20分钟，随着车速降下来，终于有人开口了。 　　 “同志，接下来怎么走？”老宋问。 　　 付苗苗从不安中惊醒，紧张兮兮的望着外面，指着右面： 　　 “走这条路，然后看到十字路口再右转就到了。” 　　 “好的~” 　　 周秉申调整了下坐姿，探出脑袋往外看，随口问道： 　　 “这里是哪？好像没来过~” 　　 老宋肯定不会让话落在地上： 　　 “应该是省话剧院的家属楼，这边住了不少文人，和文艺界的名人。” 　　 周秉申点点头，外面漆黑一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模糊中，能看到建筑就是现在最流行的连排三层楼，跟筒子楼还有区别。 　　 车停在路边，周秉申推门下车伸展腰肢，这年头的车实在不舒服，回头还是得弄辆豪车私下里使用。 　　 “下车啊~等什么呢？” 　　 周秉申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只好探头进去催促道。 　　 “哦~” 　　 磨磨蹭蹭了半天，付苗苗才从车里出来，她一直低着头，小脸红的发烫。 　　 “是这个门洞吗？”周秉申问。 　　 付苗苗闷头道： 　　 “是，在二楼。” 　　 “走吧~” 　　 周秉申就跟回自己家似的，一马当先在前面走，也不管付苗苗跟没跟上，大步流星，很快便窜到了二楼。 　　 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左右扫视，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依稀还能听见从某家传出来的呼噜声。 　　 看看时间，已经11点多了，在这个娱乐项目匮乏的年代，这个时间大伙都睡了，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等了半分钟，付苗苗磨磨蹭蹭的跟上来，在周秉申戏谑而灼热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在前头带路。 　　 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把角，开锁进门，一股女孩闺房的幽香扑面而来。 　　 周秉申问： 　　 “需要换鞋吗？” 　　 付苗苗摇摇头： 　　 “不用~” 　　 “哦，进去吧，让人看见不好！” 　　 这话怪气人的，知道不好你还来？ 　　 付苗苗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不禁为自己之前的表现后悔，早知道就不装的那么...放浪了。 　　 关好门，周斌是拉了下门口的绳子，电灯啪的一下点亮，不过亮度很感人，也就比没有强点。 　　 屋子不大，东西很多，十来平米的卧室兼客厅，一张单人床，两张沙发椅，还有个不知道用了几手的老衣柜，构成了屋内的家具，除此之外都是衣物，不愧是话剧团演员，衣服就是多。 　　 在大部分女性还在穿老式工装的年代，付苗苗已经用上了红、黄这种明亮的颜色，光是高跟鞋就有三四双，她那点工资估计都用在这上面了。 　　 周秉申打眼一扫就把房内的一切收入眼中，随后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椅上，抬头问： 　　 “有水吗？” 　　 “啊...有！” 　　 付苗苗慌慌张张的跑去倒水，稀里糊涂间，竟然用了她平时用的水杯，别问，问就是杯口还残留着口红的唇印。 　　 周秉申故意将嘴唇敷在唇印上喝了一口： 　　 “emm~口红的味道不错！” 　　 “啊！！！”付苗苗急的手足无措，想要把水杯抢走，又怕触怒周秉申，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呵呵，没事，我不嫌弃！” 　　 付苗苗握了下拳头，这话说得，难道不该是我嫌弃你吗？ 　　 放下水杯，周秉申伸出手，见付苗苗没有配合，直接拽住对方的小手一带，在一声娇呼中，揽佳人入怀。 　　 “周领导...” 　　 “叫哥吧~” 　　 “我...” 　　 “我很奇怪，究竟哪个你才是装的？总不能两个你都是你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旁人还真不一定能听懂，但付苗苗懂了。 　　 她红着脸说： 　　 “饭店的我是为了生活，现在的我...” 　　 “你现在也可以为了生活。”周秉申调侃道。 　　 “啊？” 　　 付苗苗一时没听懂。 　　 周秉申却好像没听到，顺着自己的话说： 　　 “你很喜欢买衣服？” 　　 付苗苗迟疑点头： 　　 “我喜欢穿搭，更喜欢漂亮衣服。” 　　 “能看出来，你是个爱美的姑娘。” 　　 “周领导...我...” 　　 “听我说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你这么美，总得有人欣赏才是，你准备给谁看啊？” 　　 “我给我自己看~” 　　 “这话你自己信吗？” 　　 见付苗苗再次低下头，周秉申叹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以后你跟了我，就不用担心没钱买漂亮衣服，等时间长了，我给你在外面弄套房子，你搬出去住，以后还能把你爸妈接过来，怎么样？” 　　 付苗苗有些心动了，比起那些只说嘴上喜欢，丝毫没有实际行动的臭男人，周秉申的话更诱人，但是... 　　 “那我以后是什么身份？我听蔡导说你已经结婚了吧？” 　　 “嗯，你做我的情人怎么样？” 　　 “情人？”付苗苗眼神迷离，因为周秉申的手开始活动了。 　　 在这个消息还很闭塞的年代，情人可不是一个常见的词汇，但听起来好像很刺激。 　　 周秉申突然起身，顺便将付苗苗拦腰抱起。 　　 “啊...你干嘛？” 　　 “干点情人该干的事情。” 　　 “可是...我还没同意呢。” 　　 “你想你的，我干我的，不耽误~” 　　 “唔...” 　　 ... 　　 翌日，周秉申没去上班，日夜操劳，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再说以他现在的位置，偶尔晚去一会儿不叫事儿。 　　 “老公，还不起啊？” 　　 冷亭烟在周秉申耳边，提供叫醒服务。 　　 周秉申迷迷糊糊间听到动静，顺势将老婆搂入怀中： 　　 “我难得睡个懒觉！” 　　 “嘻嘻，那你继续睡，我下楼吃饭了，别让大家等。” 　　 “嗯，你先去，给我留点就行。” 　　 “好，mua~” 　　 在周秉申脸上香了一口，迈着轻快脚步离开房间。 　　 卧室重新恢复安静，周秉申却睁开眼睛，眼神格外明亮。 　　 ... 　　 楼下，见冷亭烟自己下了楼，周志刚不禁问： 　　 “诶？秉申呢？” 　　 “他有些累了，想多睡会，不用等他，爸咱们开吃吧。” 　　 周志刚点点头： 　　 “他确实辛苦，昨晚好像后半夜才回来的吧？” 　　 周秉义捧着饭碗道： 　　 “爸，没办法，他们的工作性质就这样。” 　　 “嗯，我知道，快，都开动吧。” 　　 扒了几口稀饭，周志刚想到了什么，突然问： 　　 “对了，昨天我们出去逛街，发现火车站附近开了几家商店，门头都很大气，我今天想带几个孩子去逛逛，给他们买点新衣服。” 　　 周蓉连忙道： 　　 “爸，不用买新衣服，都是孩子，不用穿新的，再说平常没少给他们买，根本不缺衣服。” 　　 “是啊爸，楠楠和玥玥都不需要，您赚钱也不容易。” 　　 “这算什么，我这次退休，领导体谅我辛苦，给了不少钱和票，不用白不用，过期就作废了，听我的吧。” 　　 冷亭烟是儿媳妇，有些话不好说，只好眼神求助郝冬梅，想问问她该怎么办。 　　 但郝冬梅回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大伙刚吃完，周秉申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李素华关心道： 　　 “咋样啊三儿？不是说要多睡会吗？咋这么早下来了？” 　　 “睡不着了，躺着没意思。” 　　 冷亭烟总算找到正主了： 　　 “秉申哥，刚刚爸要带孩子们出去买新衣服。” 　　 同时给周秉申使眼色。 　　 然而周秉申却不以为然： 　　 “哦，那就去吧，亭烟，你给爸拿点钱，别让他花钱。” 　　 周志刚不乐意了： 　　 “这孩子，我想给孙子孙女买点东西还不成了，不要你的钱，你爹有钱！” 　　 周秉申摆摆手： 　　 “你的钱留着给你老伴儿买好吃的、好看的衣服，听我的就是。” 　　 亭烟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她不想让老人白花钱。 　　 “诶，我这就去。” 　　 周志刚还是拗不过周秉申，只好捏着鼻子收下钱。 　　 “秉申，一会儿送我一下，跟你说点事。” 　　 “行！” 　　 ... 　　 吃完饭上班，周秉申带上周秉义出发。 　　 “咋了？啥事？” 　　 “冰城那边有个老板想要包火车皮，一开口就是几十辆，我有些没把握，想拜托你调查一下。” 　　 周秉申的神经很敏感，一听见冰城，脑神经就是一跳： 　　 “你说那人不会是赵岗吧？” 　　 “你认识？”周秉义惊讶。 　　 “哼，岂止是认识，这个人来头可神秘了，一出手就搅黄了我的好事，梁子早就结下了。” 　　 “还有这种事？”周秉义皱眉。 　　 “嗯，这样，你先跟对方接触一下，探探他的底。” 　　 “你好像很忌惮对方？” 　　 “忌惮谈不上，但这个人一来就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而我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周秉义不禁问： 　　 “我知道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抻着，我得知道对方的目的，才能做下一步计划。” 　　 “好~” 　　 ... 　　 “申哥，那个叫赵岗的人查到了。” 　　 周秉申屁股还没坐热，老宋急急忙忙进来说。 　　 这可是好消息： 　　 “说说~” 　　 “根据那个经理的交代，赵岗其实是从南方过来的，娶了个老婆是冰城人，岳父曾经身居高位，两个月前刚刚退下。” 　　 周秉申眯起眼睛： 　　 “什么级别？” 　　 “副‘绳’。” 　　 周秉申咒骂起来： 　　 “艹，岳父退了，混不下去了，想来吉春混饭吃？” 　　 “应该是这样。” 　　 “那个经理怎么突然招了？” 　　 老宋咧开嘴角： 　　 “用了点强硬手段。” 　　 “呵呵，我说呢，不管如何，知道底细就不可怕了。” 　　 “是啊~申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周秉申眼珠子一转： 　　 “那个赵岗不是要煤矿吗？呵呵，给他，但他的煤别想运出去。” 　　 老宋眼前一亮： 　　 “您的意思是，控制住出市的路？” 　　 “不！跟在咱们路面活动的运输公司联系，让他们分清楚好坏人，什么的货能接，什么人的货不能接！” 　　 老宋恍然大悟： 　　 “高！实在是高！” 　　 ... 　　 晚上，周秉申跟水自流一起吃饭，把赵岗的背景大概说了一遍。 　　 “南方来的？难怪什么都查不到！” 　　 “是啊~” 　　 “需要我做什么？” 　　 “现在赵岗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拖到他那个岳父的威信降到零！” 　　 水自流露出笑容： 　　 “是啊，没必要跟对方硬碰硬嘛，想靠着岳父的余威捞好处，那也得看别人给不给你面子。” 　　 周秉申跟着笑道： 　　 “就是这个意思，煤矿可以给他，但想在吉春挣钱可没那么容易。” 　　 “那重车这边...” 　　 “拖着就是了。” 　　 “好~” 　　 “对方还想要火车皮，就是不知道要这么多车皮干什么。” 　　 “赵岗的野心太大了，同时开这么多个项目，他有这么多钱吗？” 　　 周秉申摇头： 　　 “也许他想空手套白狼也不一定。” 　　 “什么？他疯了？” 　　 水自流有周秉申这根大粗腿都不敢这么干。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个赵岗的底细还得深挖一下，知己知彼嘛。” 　　 水自流点头： 　　 “我让人在南方查。” 　　 “嗯，实在不行就跟他玩儿硬的，他奶奶的，我还不信他那个岳父能跳出来跟我叫板！” 　　 ... 　　 周秉申气不顺，大半夜敲开付苗苗的门，狠狠发泄了一通邪火，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钱包里的现金都留了下来，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目送周秉申离去的背影，付苗苗眼角挂泪，不过她也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算跪着也得走完，至少还有钱不是吗？再去商店买衣服，都不用问价，想买什么买什么。 　　 回到家，本以为这会儿大家都睡了，没想到周秉义正跟郝冬梅在客厅聊天。 　　 听见门外的动静，纷纷扭头过来： 　　 “下班了？” 　　 周秉申愣了下，点头道： 　　 “你们怎么还没睡。” 　　 “也睡不着。” 　　 “哦~” 　　 周秉申没什么聊天的欲望： 　　 “我上去睡了，你们早点。” 　　 “秉申，你来！”郝冬梅叫住他。 　　 “怎么了？”周秉申脚下拐弯，坐在沙发上。 　　 “今天秉义的战友来了，约的明晚聚会，到时候你也去呗？” 　　 周秉申狐疑的看着对方，又看了看周秉义： 　　 “你战友来，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我这个战友现在是国企老总，这次来吉春，希望能够促成一个项目，想让我帮忙引荐几个朋友，你也知道这方面我差点意思...” 　　 周秉申明白了： 　　 “你战友叫什么？做哪方面生意？” 　　 “姚立松，你应该知道他，做建筑工程的。” 　　 “哦哦，我知道，以前还给咱家送过土特产。” 　　 “对，你这记性真好。” 　　 “呵呵，他想争取什么项目？” 　　 “咱们吉春不是要开发高速路了吗。” 　　 不用多说，一点就透： 　　 “他想承包？” 　　 “对，南方那边竞争激烈，他想走迂回路线。” 　　 “想法不错，不过没那么容易，你也知道，这个项目很多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这个外省人，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