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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我的钱包你也敢动?(求订阅,15k)

穿越人世间,一路狂飙 栖云一 20222 2024-10-12 08:07
   (三合一大章,补一章欠更!)    小苗,苗淑芬,今年刚满20,比赵吉小两岁,参加工作三年了,算起来两人工龄差不多,而且人家已经转正了。    眼下这个年代,十六七岁就出来工作的大有人在。    不过十六七岁就能进铁路招待所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只是没听说宁阳段有哪位领导姓苗啊。    赵吉留了个心眼,看似随意的跟小苗聊天。    “...哦,三年了,时间不短,你也算招待所的老人了。”    小苗吐着舌尖:    “我哪算什么老人,赵主任,您今年多大啊?”    可能是觉得赵吉很好说话,小苗胆子也大了起来,不禁问道。    “应该比你大几岁,不过别叫主任,我是副的。”    “副的也是主任嘛,是我的领导。”    别说,小苗还挺机灵,嘴皮子不笨。    “呵呵,你来招待所时间长,跟我讲讲,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毕竟我初来乍到,还需要你这位老同志提携!”    赵吉这话肯定是开玩笑,故意抬着对方说,年轻人就吃这一套。    当然,小苗也不傻,哪敢真去‘提携’主任呢。    “我可不敢提携您,我就是您手下的兵。”    “呵呵,跟我说说吧~”    “嗯...我也不知道该从哪讲,主任您想知道啥就问吧。”    “行,那我问了,咱们招待所工作氛围怎么样?”    “挺好的,不忙的时候,大家经常聚在一起聊天。”    说罢,小苗偷看赵吉,弱弱的问:    “这不算打小报告吧?”    “哈哈,不算,只要工作完成了,休息是正常的。”    “您真好!”小苗长舒一口气。    “呵呵,别拍马屁,平常乔主任不在的时候,工作是谁负责的?”    小苗犹豫了一下:    “也没有专门人负责,大家各管各的,而且...”    见对方犹豫了,赵吉不禁问:    “而且什么?”    “没啥,就是人也不多,不用专门人负责。”    赵吉眉头一挑,这个话值得玩味了,明明招待所有二十几号员工,为什么小苗说人也不多呢?    事实上,刚刚赵吉跟着乔主任转了一圈,总共就看见6个人,跟‘花名册’上的人数远远对不上。    当然,他心里大概有数,招待所属于闲差,不少领导会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安排在招待所,除非特别忙的时候,否则平时基本看不见人。    但这是他的猜测,还需要有人亲口告诉他才行。    小苗犹豫的地方就在于此,说不说?    不说,容易给新来的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了,要是传出去,那可就得罪人了,而且得罪的不是一个两个。    还好,赵吉见她为难,主动换了个话题:    “咱们食堂的大师傅做菜好吃吗?”    小苗顿时来了精神:    “好吃呀,程师傅的滑溜肉片是一绝,我们都爱吃,可惜不能经常吃。”    赵吉刚刚没见到程师傅,不禁问:    “他在吗?我想跟他聊聊。”    “这会儿他应该在外面买菜吧。”    “哦,现在住店的客人有多少?”    “不多,也就十来个人。”    “嗯,我知道了,走吧,咱们进去,一会儿你看见程师傅,让他去办公室找我。”    “好的赵主任。”    小苗还有些没聊够,但也不敢拉着领导聊闲天。    走进门,跟一开始帮忙找乔主任的大姐点头致意,径直上了二楼。    等他身影消失,大姐迫不及待的拉住小苗问东问西:    “你俩刚才聊啥了?我瞅着你们聊得挺愉快。”    “啊?没聊啥啊,就随便聊聊。”小苗不自然的勾了下头发,眼神胡乱瞟。    “小苗,你姐我平时对你不错吧?有啥消息可不能瞒着姐。”    “那不能,张姐对我最好啦。”    小苗一把挎住对方的胳膊开始撒娇。    “去去,死妮子,刚还瞒着我呢。”    “没有~~~怎么会呢,真没聊啥,我就是跟主任介绍了一下咱们招待所的情况。”    “那主任咋说?”    “没说啥,对了,他要见程师傅,一会儿看见他回来,记得让他去找主任。”    “见程师傅?”    张姐若有所思,虽然是临时工,但在招待所混,没有一颗八面玲珑的心是绝对不行的。    “可能想试试程师傅的手艺吧?也许今天中午,我们能吃滑溜肉片了呢?”    张姐眼前一亮:    “那感情好啊~”    “哈哈,姐,你就知道吃。”    “好你个小苗,敢取笑你姐?”    “没有,没有,我不敢,哎呀,我错啦,饶了我吧...”    楼下前台传来嬉笑的声音,二楼楼梯口,赵吉脸上浮现出笑容,缓缓朝办公室走去,这两个女人没什么城府,背后聊八卦都不知道小点声。    他要见程师傅,事关他的捞钱大计,能不能成型,全靠程师傅的手艺。    换句话说,如果程师傅手艺不行,那么自己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准烧他脑袋上。    回到办公室,找出招待所员工名单确认了一番,程师傅没有正式员工的身份,这就好办了。    把‘花名册’收好,起身出了办公室,敲响了隔壁办公室的门。    “进...”    赵吉推门而入。    “哟,是赵主任啊,您有什么吩咐?”    这间办公室面积和旁边的主任办公室差不多,但更加拥挤,足足摆了八张单人办公桌,但在位置上的只有一人,财务‘李秀梅’,是招待所的老会计。    “李姐,麻烦你把招待所的账给我看看。”    赵吉说话还是很客气的,跟这帮招待所的老人,没必要端主任的架子,人家也没得罪他。    “哦哦,好的,您要看几月份的?”    “先给我近半年的账吧,然后你简单跟我说一说去年招待所的收入情况。”    “好的,您先坐,我一并找出来。”    乔主任特别介绍过,李秀梅的丈夫是一名火车司机,拿着六级工资,跟蔡大年是同一批进铁路的。    背景肯定不算强大,但人家里绝对不缺钱,也难怪李秀梅四十多奔五十的年纪,皮肤状态看着跟三十几一样,雪花膏没少用。    当然,李秀梅长得不好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般人,顶多比在家当主妇的女人,身上多了几分书卷气,有点像大院里的沈大夫,但不如沈大夫长得好看。    赵吉随便拉了把椅子过来,顺势问道:    “今天就你一个人上班?”    没记错的话,招待所有两个会计,共同构成财务部门,因为她们不但要管宁阳铁路招待所的账,另外四家招待所的账都归他们梳理。    “对,付会计出差去下面查账了。”    “哦哦,你们俩平时轮换出差?”    “对,这个月是她,下个月是我。”    “辛苦了~”    “呵呵,不辛苦,对了赵主任,您要看咱们所的账?还是所有招待所的账?”    “先看咱们所的吧。”    “行,都在这里了,您请过目。”    砰~    厚实的账本放在桌上,声音不小。    赵吉也没拿走,就当着李秀梅的面打开账本,十目一行的快速阅读,同时道:    “李姐,你说你的,我一边看一边听你说。”    “诶诶!好,您想先听什么?”李秀梅摸不准赵吉的脉,也不敢乱说,这么年轻就被派来接乔主任的班儿,明摆着有背景,得罪是不可能得罪的。    赵吉不在意她的小心思,随口问道:    “去年咱们招待所,一共接待了多少客人?”    李秀梅还是很专业的,不用看账,脱口而出:    “去年咱们招待所一共接待客人5248人次。”    “哦,这么算的话,平均一天十几个客人?”    李秀梅点头:    “对~”    “咱们所是怎么收费的?”    赵吉还真不知道的铁路招待所的收费情况,不知道就问,这不丢人。    “按照房间不同,价格也不一样,8人间一晚上一元,四人间一晚上两元,单人间一晚上五元。”    赵吉扫了眼上个月的入住情况,再对比一下收入,大概能算出来这账头真假。    “去年全年总收入多少钱?”    “住宿这块的收入是6140元,餐厅收入3170元,再加上毛巾、床单、热水等杂七杂八的收入828元,总共是...”    “10318元!”赵吉抢先爆出数字,也算小小的漏了一手。    李秀梅怔住片刻,不禁佩服道:    “赵主任,您还会心算呢?真厉害。”    “呵呵~”    这不算什么,赵吉也不是故意显摆,只是顺口说了一句而已:    “这一万多块,上交了多少?”    “主任有所不知,咱们招待所在5年前就开始自负盈亏了~”    “哦?有这事?”    “对,因为前两年宁阳段的效益一般,没有闲钱支持招待所,后来领导就让我们自负盈亏,不用上交收入,但也不会额外拨款。”    赵吉心思一动,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另外四家也一样?”    “对,另外四家去年总收入16872元。”    赵吉摸挲着下巴,也就是说,五家招待所去年总共才赚了27010元。    “支出呢?”    “支出的大头在工人开支,五家招待所,加起来一共有68人,其中正式工31人,外聘人员37人,总开支29028元...”    赵吉懵了一下,刚还觉得收入不少呢,一听见这个开支,心中顿时一沉:    “等会儿,开了这么多钱?一共不到70个人。”    李秀梅尴尬了一下,犹豫片刻后,过去把办公室门关好,随后低声道:    “主任,您有所不知,咱们的正式工,有不少都是顶格开的工资,没办法,得罪不起啊。”    赵吉无语,他能不懂吗?太懂了,根本不用多解释:    “行了,我知道了,继续说,除了工人开支以外,还有什么支出?”    “再就是日常采购了,食堂、清扫工具、床单被套之类的,这些加起来一共不到2000块,准确的数字是1883。”    赵吉吸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一共支出了30991元,忙活了一年,亏了3900多?”    李秀梅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虽然她不是管理人员,就是个管账的,可账面出现赤字,作为会计,脸色好看才怪呢。    “那个...可能还不止。”    “什么意思?”赵吉脑袋嗡的一声,本以为自己来这儿只要想着捞钱就好,结果...好像自己把自己送进坑里了。    “就是很多钱没收回来,比如餐厅收入,有不少是领导记账,这钱...”    赵吉差点没喷血,看来自己还是想简单了,曾经他也是能签单的主,可现在位置发生了反转,心态自然不一样了,对于那些签单的领导,不能说深恶痛绝,那也是满心满肺的鄙视。    “你等会儿,让我捋捋,亏损了这么多,工资是怎么发的?”    “哦,其实我们也欠了一些供货商和合作方的款子,所以开支问题不大,但肯定没有盈余。”    赵吉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合着这是传统美德,值得千古传颂呗?    难怪后世三角债比比皆是,都是特么有传统的。    “你告诉我账面上现在有多少钱?”    “额...马上要结一笔款子,另外,下个月的开支也得留出来,如果把这些扣除的话...”    李秀梅的业务能力还是很棒的,拿着算盘扒拉了一通,迅速爆出数字:    “还剩不到600块!”    噗...    真的要吐血了,赵吉在心里把一系列计划实施的动作全部X掉,没钱,拿什么去投资?    难怪乔主任成天泡病假,甚至赵吉来了以后,就差没敲锣打鼓把自己送走了,终于能摆脱这个烂摊子了,不值得高兴吗?    亏自己费尽心思,还以为能打个富裕仗,结果是李云龙到了独立团,简直千疮百孔。    李秀梅讪笑道:    “主任,你别急,这个月入住的人次不少,也许情况会有所好转。”    这话出门忽悠乞丐,乞丐都不带信的。    当然,人家是好意,赵吉也不能说什么,勉强挤出个笑容:    “没事,工作没有一帆风顺,领导派我来就是解决问题的。”    这话说的大气,有格局,李秀梅不禁刮目相看:    “赵主任觉悟真高,我得向您学习。”    “呵呵,别学了,对了,你刚刚说要结的款子,是什么款?”    “哦,是这样,去年为了迎接路局的领导视察,乔主任让人订购了一批新的床上用品,包括房间里的窗帘啊、水壶啥的,也都换了新。”    赵吉微微蹙眉:    “这些东西是从哪定的?”    “就是道外的那家国营商店。”    “一共多少钱?”    “800多块,乔主任托了关系,还给了个内部折扣,便宜不少。”    “800多块?”    赵吉刚刚参观房间的时候,随手摸了下床单,就是最普通的白床单,哪怕全换一遍也用不了多少钱。    窗帘贵吗?所有房间换一遍也才32套,能贵到哪去?六尺的窗帘布,国营商店卖也就2块多。    水壶、暖瓶啥的都是生活必须品,一个全新的暖瓶也才一块多,一屋两个,加起来也才六十多个,如果打个折的话,可能还用不是六十块钱。    800多块?买的是钛合金啊?    把这价钱便宜一半还差不多,赵吉心里有数了,这个乔主任没大家想像的那么干净。    李秀梅见赵吉脸色变化,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说:    “赵主任,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赵吉眼睛眯起来:    “你说,这里没外人。”    李秀梅瞄了眼紧闭的房门,咬着牙说:    “赵主任,有些事您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大家都这么干,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了,乔主任马上退了,没必要...”    李秀梅误会了,她以为赵吉是那种初出茅庐,嫉恶如仇的小年轻。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论心脏,乔主任把全家人绑一块都没他一个人脏。    之所以咬牙切齿,不是因为这种行为,而是因为赵吉把招待所的账户,看作了自己的钱包,有人从自己钱包里捞钱,这跟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脸打了就打了,钱不能拿走!    赵吉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会计,没必要解释太多。    “我知道了,今天的事...”    李秀梅会意:    “啊...我知道,您没来过,我什么都没跟您说。”    “嗯,李姐,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就应该知道选择远大于努力,您今年40多了吧?离退休还远着呢...”    赵吉没有继续往下说,留着空白让她自己去想,至于能不能琢磨明白,就看她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能想通,赵吉可能会用她,想不通,那抱歉,会计又不是只有你一人!    赵吉已经开始为自己的钱包筛选守门员了,这番话对李秀梅既是试探也是考验,通过了皆大欢喜,通不过算你倒霉,就这么简单。    ...    当晚,赵吉就把纪春林请回了家,兑现了之前那顿酒,其实原本没必要这么着急,但今天查了账以后,赵吉心里发毛,必须尽快解决这笔烂账,否则麻烦大了。    “哟?没看出来啊小赵,你还有这手艺?”    请领导吃饭,肯定不能小气,一桌六个菜,两荤两素一汤一凉,再加上陈年老酒,哪怕吃过见过的纪春林,也为之动容。    当然,更多的还是对赵吉识时务的表现感到满意。    这年头谁家比谁富裕?谁又比谁穷?    大部分人家想吃顿肉都是困难的。    哪怕他们身处铁路系统,不缺吃喝,也不可能天天顿顿的造,再厚的家底也得败光咯。    赵吉今晚这番招待,就是告诉纪春林——我对你很重视,你也别把我当小孩看。    纪春林能不懂吗?他可太懂了,但他既然坐在这儿了,本身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否则压根儿不会来!    “哪啊,我要有这手艺就好了,这是我请招待所程师傅出手做的,拿回来热了一下,对了,事先声明,这桌菜和酒都出自我私人腰包,我可没有占公家便宜。”    纪春林哈哈一笑:    “你小子,还怕你纪叔我找你麻烦?”    赵吉眼前一亮,既然你主动当我叔,那我可不客气了:    “纪叔,我不是怕您,咱俩跟一家人有什么分别?主要是怕外人说三道四,我初来乍到,就借公家的资源请您吃饭,传出去好看也不好听啊!”    纪春林赞同的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你说的对,我支持。”    “纪叔深明大义,就冲这我也得敬您,来...”    “呵呵,好,走一个!”    陈年的二锅头,听起来好像不上档次,可在经常喝酒的人眼中,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酒,纪春林喝的吱儿吱儿响,可见他对这酒有多满意。    “纪叔,吃菜,这滑溜肉片是程师傅的拿手好菜,我特意点的。”    “我知道,老程的手艺,之前品尝过,没的说。”    纪春林很给面子的夹了一片肉,配着米饭来了这么一口,满口留香,说不出的满足。    “嗯...还是那味儿!”    “您满意就好,等会儿再尝尝这鸡...”    “你别光招呼我,你也吃。”    “哈哈,我不会跟您客气的。”    赵吉在家摆酒请客的消息,就像长了腿儿一样,传遍了挨家挨户。    一个大院住着,谁家进只耗子都能知道,别说大活人了,再说赵吉刚刚热菜的时候,家里飘出的肉香,可把好几天没吃肉的众人馋坏了。    这不,一个接一个聚在院里大树下,聊起了赵吉的事情,眼睛时不时往人家里瞟,好像这样就能解馋一样。    “小赵这是什么情况?”陆车长背着手问。    “不知道啊,有谁看见他请的人了吗?谁啊?这么大牌面,又是鸡肉又是猪肉的,这一顿得不少钱呢吧?”    吴婶儿一半好奇一半羡慕,她家养着一窝鸡,愣是不敢杀了吃,就留着下单。    “这败家娘们儿,人家老子当了那么多年的领导,有点家底不正常啊?再说小赵自己也有工作,偶尔吃顿好的奇怪吗?”    老吴大哥拿出了当家的风范。    “也是,不过咱得跟小赵说说,日子得精打细算,不能败家。”蔡大年不希望赵吉变成败家子,由衷的说。    这时,牛大力从厕所出来,见众人都在大树下聊天,也走过来凑热闹:    “都聊啥呢?”    “大力来了?”蔡大年招呼了一声。    “诶,蔡师傅~”    老吴顺口解释道:    “我们聊赵吉家的客人呢,你看见他请的谁吗?”    牛大力摇头:    “没看着啊,我一下班儿就回家了。”    蔡小年晃晃悠悠,磕着瓜子从家出来,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禁道:    “是纪副段长。”    “诶呦?是老纪啊。”陆车长惊讶。    众人也都跟着反应过来,蔡大年分析:    “估计是小赵工作的事有谱了。”    “那肯定,人今早就去上班了,我们顺路骑了一段呢~”牛大力说。    “也不知道咋样,不过能把纪副段长请家里,小赵面子够大的。”    正好汪永革吃完饭,出门遛弯消食,汪新吊着胳膊跟在后头,爷俩一前一后加入吃瓜大军。    “今天兴致都不错啊~”汪永革笑着调侃。    “老汪来得正好,我们聊赵吉呢,他把老纪请家里,这不,正喝着呢吗?”陆车长努嘴道。    “老纪?他来了?”汪永革愣了下,本能看向赵吉家的二层楼。    “可不?你也是副段长,就没听说什么消息?”蔡大年问。    “他们是车务段,我是咱客运段,不是一个部门,我跟老纪也不算太熟。”汪永革说了一声。    不过纪春林来了,如今,他坐着这个大院的头把交椅,不漏一面不合适,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不去,传出去好像他汪永革瞧不上纪春林一样。    犹豫了一下,对汪新说:    “你去把我柜子里那瓶小烧拿来,我去赵吉家看看。”    众人也是这意思,好奇归好奇,关心也是真关心,毕竟赵吉现在孤家寡人,在他们眼中还是个孩子,都想替他把把关。    不一会儿,汪新取来酒,咧着嘴道:    “爸,我跟您一块儿吧?正好跟纪叔打个招呼。”    “你就别跟着乱了,胳膊还没好呢,也不能喝酒,那啥,老陆、老蔡、老吴,你们几个跟我一块吧?”    他们就等着这话呢,汪永革一招呼,几人相互簇拥着往赵家去。    而这会儿,赵吉和纪春林正聊到关键的事情呢:    “纪叔,不瞒您说,今天我一查账,简直惨不忍睹。”    纪春林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皱眉:    “招待所的账有问题?”    “大问题!”赵吉叹了口气:    “纪叔,我不是跟您抱怨,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听着赵吉幽怨的口气,纪春林憋笑道:    “你小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现在可没有后悔药。”    “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纪叔,您跟我透个底,对于招待所,咱们段里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没什么态度,这么多年一直自负盈亏,老乔也从没跟上头反应情况,这一点,你可得向他学习!”    这话乍一听,好像在批评赵吉,刚上班就给组织找麻烦,是你能力不行。    可细一琢磨,又好像在说——招待所的事段里不管,也不想管,你小子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捅出篓子就行。    赵吉沉吟道:    “纪叔,咱俩之间没必要说假话,招待所的亏空很大,全靠积压货款维持运营,长此以往,必然会出大麻烦。”    纪春林眯起眼睛:    “这么严重?”    他确实没想到招待所的问题这么严重了,还以为只是小问题。    “光去年一年的亏空就接近4000块,前几年的账我都没敢查,肯定触目惊心。”    ‘嘶...’    纪春林倒吸凉气:    “这么多?”    “可不是?如果不严重,我自己就想办法解决了,就是因为亏空太大,万一曝光,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纪春林点了点头:    “那你想怎么办?先说好,段里可没钱支援你。”    “我不跟您要钱,我要绝对的自由!”    “自由?”    “对,亏空我想办法补上,但需要钱来起步,您放心,这钱我不找段里要。”    纪春林有点晕了,说的也不是外语,可为什么自己听不懂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    “您帮我解决一个人,钱自然就来了!”    “谁?”    赵吉食指伸进酒杯里沾了一下,在桌上写了个‘乔’字。    纪春林眯起眼睛,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拒绝:    “你想怎么解决?”    “我查了账,这老小子从招待所捞了不少钱,只要他肯吐出来,启动资金不就有了?”    纪春林微微皱眉:    “先不说他能不能吐的出来,这事儿一旦捅出去,我也按不住,到时候段里知道了,必然要走流程,这钱也不可能回到你们招待所的账上。”    赵吉一拍桌子:    “所以才需要您的面子啊...我的目的不是让乔主任进去,而是要他的钱来生钱。”    纪春林恍然大悟:    “你是要狐假虎威?”    这词儿听起来有点别扭,但赵吉还是捏着鼻子道:    “就是那个意思。”    “你有把握吗?”纪春林开始盘算起利益得失了,没有白帮忙的道理。    “我不知道他这些年捞了多少钱,但肯定不是小数目。”    “哦,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    考虑你大爷,你是考虑我分给你多少吧?    赵吉心里明镜似的,也不磨叽,脑袋凑到纪春林耳边,更要开口,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小赵啊,听说纪副段长来了?我们过来敬杯酒。”    赵吉愣了下,跟纪春林尴尬对视,有种奸情被捅破的意思。    起身去开门,就见汪永革为首的‘四大金刚’站在门外,一个个面带笑意,倒是让人生不起反感。    “汪叔、陆叔、蔡叔、老吴大哥,你们这是...”    “是老汪吧...小赵,让大伙儿进来说话吧。”纪春林走出来笑着招呼,好像他是这家里的人一样。    “对对,大家快进屋,外面还是凉!”赵吉顺势招呼大家进屋。    “小赵啊,早点跟叔叔们说今天有贵客,大家也能帮你一起接待客人!”蔡大年揽着赵吉的肩膀道。    “是是,下次一定,主要是不想麻烦大家伙儿。”    “嗐~这有什么麻烦的,小赵,见外了哈!”    汪永革说了句,转头跟纪春林握手:    “老纪,咱们有日子没见了吧?今天借小赵的地方,咱哥俩喝点?你看,我特意在家拿的老酒。”    纪春林也不端着:    “没问题啊,大家快坐吧,小赵啊,把这几个菜都热热,大伙儿一起吃。”    赵吉刚要答应,被陆车长拉住:    “不了,别麻烦,我们露个面就走,老纪,以后常来我们院做客,大家都欢迎!”    “哈哈,好,好,小赵跟我亲侄子没区别,以后我一定常来。”    这话算是给足了赵吉面子,父亲刚去世,就有一个副段长愿意当他叔,想要欺负他的人,不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老纪啊,我们就先回,你们喝。”    陆车长倒是很懂眼色,没有过多逗留,露个面表达下诚意就够了,留下蹭饭,实在没那个必要,再说他们都吃过晚饭了。    “行,那改天我做东,请大伙儿喝一顿。”    纪春林许下承诺。    “那我们可记着了,等你好消息。”    蔡大年拍了拍赵吉的肩膀,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事儿就招呼一声。    一番客套后,汪永革留了下来,跟纪春林喝了半瓶,赵吉作陪,听他们聊着段里的趣事。    过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汪永革装作不胜酒力,主动告辞,没有继续留下碍眼。    在看眼色这方面,汪永革绝对优秀。    纪春林和赵吉二人将汪永革送出门,目送他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这才关上门,回到饭桌旁,纪春林呼了口酒气:    “这个老汪酒量还挺好。”    赵吉失笑:    “您酒量才好呢,跟我喝了半瓶,又跟汪叔喝了半瓶,今天喝了能有一斤多吧?”    “有了!”纪春林打了个酒隔,自己盛了碗鸡汤灌下去,立马清醒不少,估计还能再来一斤。    “咱们刚才聊到哪了?”    能说出这话,说明真没醉,脑子非常清醒。    赵吉一手比三,一手比七,低声道:    “这赃款我留七成在招待所,剩下三成,我想办法抹干净送您家里。”    他把话说的很清楚,留下七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招待所,因为这件事的初衷就是为了解决招待所的亏空,留少了岂不是白忙活?    不管老乔贪了多少,仅仅出一次面就能拿三成,纪春林觉得很不错了。    但问题是,这件事安全吗?    “...安全?哪有绝对的安全,该冒的险必须要冒,只要您把戏做足,我不信乔主任宁愿坐牢也不愿意出钱。”    纪春林一琢磨,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具体怎么做,他得问清楚。    于是,赵吉‘这般那般’的说了一通,纪春林眼睛越来越亮:    “好,那就这么办!”    赵吉端起酒杯,意味深长的笑道:    “纪叔,那我就先祝咱们合作愉快了。”    “哈哈,合作愉快!”    ...    翌日清早,昨晚喝了不少酒,赵吉又觉得头疼欲裂,很不想起床,但今天有大事要办,由不得他散漫。    顶着头痛,起来洗漱,把昨天的剩菜热了下,就着三合面饼子一起吃了。    收拾妥当,赵吉离开家,推着自行车往大院门口走。    刚经过汪新家,就见他和牛大力还有姚玉玲并肩往外走,显然是要去上班。    “诶?赵哥,上班去啊?”汪新已经摘掉了绷带,喜气洋洋的喊道。    “嗯呐呗,你们也上班啊?”    “可不,我都休了好几天了,骨头都长毛了。”    汪新今年18,还是个毛头小子呢,看起来朝气蓬勃,很有干劲儿!    “呵呵,好好干,对了,你们领导没给你派师父啊?”    “没啊,我一个人挺好,不用师父。”    赵吉暗自偷笑,小子,你的苦日子快要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和马魁纠缠半辈子的孽缘,就将在今天展开。    “师父肯定要给你找的,可能是没有合适的人。”赵吉提前给他打了个预防针,多的也没说。    “那我希望他是个好师父,否则我可不干!”    “你就吹吧,咋的,你还能拒绝领导的命令啊?”牛大力气不顺的怼了句。    “那咋不能呢?我的师父我做主!”    姚玉玲掩嘴大笑:    “哎妈呀,汪新,你咋那么逗呢?还你的师父你做主,是你选师父,还是师父选你啊?”    汪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我这不开玩笑,活跃下气氛吗?”    “行,挺招笑的~”姚玉玲说了句,紧跟着问赵吉:    “那啥,赵哥,你带我一段呗?咱俩顺路!”    赵吉没说话呢,牛大力急了:    “姚儿,不说好跟我一起走吗?我带你!我有劲儿,骑得嗖嗖快!”    “哎妈,我可不敢坐你的车,再给我摔咯。”    姚玉玲已经明目张胆的嫌弃了,可牛大力不觉得,在他眼里,姚儿就是天下最完美的女人,谁都不能说她不好。    不给牛大力机会,她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了赵吉自行车的后座,还拍了拍他后背:    “走啊赵哥~”    赵吉无奈,给牛大力使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踩着脚蹬跨上车。    “汪新,大力,我先走了,回头见。”    他们出一次车得好几天,不是天天都能见着的。    目送二人远去,牛大力心都快碎了,面如死灰。    一旁的汪新用胳膊肘?了他两下:    “别看了,人都没影儿了。”    “汪新,你说姚儿是不是看上赵吉了?”    “那我不知道~”    “你知道啥?”牛大力没好气的说。    “嘿?怎么把气撒我身上了?”    “没劲,走了!”    牛大力上了车,闷头猛蹬。    “你等等我啊,不说好一起走的吗?”汪新也赶紧上车加速,追了一路愣是没追上。    另一边,骑在前面的赵吉,察觉到姚玉玲有意无意的跟自己肢体接触,倒也没拒绝,这女人当老婆不一定合格,但当情人绝对够味儿。    作为一名新时代‘好’男人,主打一个‘不拒绝、不负责、不主动!’,反正怎么都不吃亏。    “那啥,赵哥,你咋不说话呢?”    姚玉玲抱紧赵吉的后腰,开口问道。    “我这不骑车吗,说多了再灌一肚子风,容易拉稀。”    “妈呀,赵哥,你身子骨这么弱嗷~”    这一口东北话,赵吉都听出大碴子味儿了。    “谁惯凉风不拉肚子啊?”    “哈哈,也是吭,诶?赵哥,你工作的事儿解决了吗?我听院里人说,你好像要转正了?”    这就开始打探赵吉的家底儿了,一般人还真不适应,可赵吉是经历过新世纪女性洗礼的,相一次亲见一次奇葩,比姚玉玲可直接多了。    对于这种人,你直接告诉她就好,别磨叽,否则消耗的是你自己:    “已经转正了,调到铁路招待所了,当副主任。”    “哎妈呀,这就当领导了?”姚玉玲半惊半喜的说。    可惜赵吉专注骑车,看不见她惊喜的大眼睛。    “什么领导,就是挂个头衔罢了。”    “那也是主任啊,赵哥,你太厉害了吧?”    “呵呵,还行~”    “哎妈呀,这还行呢?我以后要是能找个主任当对象,那不得乐得鼻涕冒泡啊!”姚玉玲开始进攻了。    她心里很清楚,爱情一定是基于物质基础的,没有物质的爱情,还不如不要!    所以打一开始她就看不上牛大力,哪怕以后他能当司机,那也是十年八年以后的事了,她姚玉玲可等不起十年八年。    再说,谁敢保证他十年八年以后肯定能当司机?万一被人定了位置,继续当司炉工呢?    万一下岗了呢?    这都不好说的事,所以与其赌未来,还不如抓住当下。    赵吉就是‘当下’,年纪轻轻就当了副主任,工资肯定不低,人家里有二层楼,还不用为婆媳关系发愁,妥妥的优质股。    以前她觉得汪新不错,虽然比她小一岁,可人长得帅啊,又是警察,父亲是副段长,有背景、有颜值,自己又是潜力股,前途一片光明。    但比起赵吉,汪新又差了半个档次,虽然赵吉没有背景了,可以后他自己就是自己的背景,保不齐比汪永革还优秀呢。    要是比颜值,汪新白净秀气,有白话小说里玉面小生的味儿,可赵吉也不差,浓眉大眼,成熟阳刚,更符合姚玉玲对男人的印象。    人比人得死,这么一对比,汪新顶多算是不错的男孩,而赵吉才是值得依靠的男人,姚玉玲在心里下定决心——就赵吉了。    “姚玉玲同志,你野心不小啊,还想找主任当对象。”    “哈哈,我这人就是敢想,以后接触的多了你就知道。”    “那啥,我到地方了~”    “艾玛,这就到了啊?这么快呢?我还没坐够!”    赵吉开了个小玩笑:    “你再坐下去我都要累死了,求放过,给我留条小命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姚玉玲心想:    【啥意思啊?这是嫌我胖了?那正好,以后一天就吃一顿饭,还能省下钱来买漂亮衣裳,看我不把你给迷死!】    赵吉可不知道姚玉玲在心里做了怎样的决定,跟对方告辞后,放好车,迈步走进招待所大门。    刚一进门,就见小苗精神抖擞的站在那:    “主任早上好!”    “噢,早上好,今天挺有精神的啊?”    “嗯呐,我昨晚特意早睡的,就怕今天起晚了迟到。”小苗红着小脸说。    她那张脸确实小,都不一定有赵吉的巴掌大,鹅蛋形,唇红齿白,提溜圆的眼睛一眨一眨,透着一股子机灵。    就刚刚说那话,不是精明的人都说不出来,那是怕迟到吗?是想给赵吉留下好印象吧。    当然,这没什么不好,积极上进是该有的精神面貌。    “行,表现不错~”    这时,对面传达室的门被推开,戴着花镜的老大爷陪着笑走出来:    “那啥,是赵主任吧?昨天我身子不爽,一直躺着,都没注意到你来,实在对不住,以后有啥事你尽管使唤我!”    小苗很有眼力见,出声道:    “赵主任,这位是传达室曲大爷,人可好了。”    赵吉笑着点点头,能看出来,这位大爷人不错,是个憨厚老实的,有这样的人看门,没什么不放心的。    “曲大爷,以后叫我小赵就行,您老岁数比这招待所都大,我可不敢使唤您。”    “不行不行,你是领导,不能乱叫。”    “呵呵,行,您回去歇着吧,有啥事我再叫您。”    传达室的活儿不重,也就收发个信件,偶尔登记信件,帮客人寄存行李之类的活儿,再就是早晚负责开关大门,仅此而已。    活儿不重,工资也不高,一个月18块,即便如此,也有的是人抢着干。    这位曲大爷能在招待所待这么多年没被换掉,肯定有其独到之处。    正要上楼,左面楼道里跑出一人:    “赵主任,赵主任?”    赵吉一只脚踩在楼梯上,扭过头:    “哦,是程师傅,有事儿?”    “那个...”程师傅穿着早已泛黄的白色厨师服,擦了擦油乎乎的手,尴尬的笑着,欲言又止。    赵吉回头瞅了眼盯着他们的小苗和曲大爷,不禁道:    “跟我上楼说吧。”    “诶诶!”    程师傅就是这个意思。    来到办公室,老大哥抢着帮赵吉把暖壶灌满热水,又帮他冲了茶,这才忐忑的问道:    “赵主任,那啥,我就是想问问,昨天给您做的饭,还合您胃口吧。”    赵吉愣了下,恍然大悟,哭笑不得的说:    “程师傅,你不会以为我让你做顿饭,是为了考察你的手艺,准备换掉你吧?”    “这个...您的意思是?”程师傅的小心思被戳破,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那回事,就是让您帮个忙,昨晚我请段里的纪副段长回家吃饭,我又不太会做菜,只能劳烦您这位大厨出马,这才没让我丢脸,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    程师傅长舒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这一晚上把我愁的,我媳妇儿都没睡好觉。”    赵吉不知道该说啥了,果然混招待所的就没有简单人,自己随便做点什么说点什么,都得让人死好几亿脑细胞。    “把心放肚子里,就冲你的手艺,我也不能把你换了,不但不换,还得重用!”    程师傅还没等高兴,不解道:    “重用?”    “对啊,我准备对招待所进行一番改革,你的食堂是重中之重,这话我可先跟你透露了,回去不要乱说。”    程师傅连连点头,面露喜色,同时带着一些激动道:    “没问题,以后您让我切肉我绝不切菜,您说啥是啥!”    程师傅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熬出头了,被新来的领导看重,以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其实大厨在这个年代很吃香的,家里有个厨子,肯定不愁吃喝,手起刀落,怎么都能带点东西回去,尤其是在国营单位上班的厨子。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不小心得罪了领导,以后可就没有顺东西回家的机会了。    “呵呵,不至于,去忙吧,中午纪副段长可能要在咱们招待所用餐,你辛苦辛苦,置办一桌?就在隔壁包间。”    程师傅一听副段长要来吃饭,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您看这标准...”    赵吉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点了20块交到程师傅手里:    “这阵子我可能要经常请领导来吃饭,这钱你拿着,算我私人请的,拜托你帮忙,需要买什么食材就用这钱,别走公家账,明白吗?”    程师傅哪敢要这个钱:    “不用不用,赵主任,这点事哪用您破费,跟打我脸一样,钱您收回去,食材我有的是办法,您放心,肯定不给您惹麻烦。”    赵吉信这话,但不能让他这么做,初来乍到,不能给人留话柄,抬了抬手,换上不容置疑的语气:    “就这么定了,听我的就是。”    “诶...行~”他一个厨子肯定拗不过主任,咬牙收下钱。    “这就对了,钱不够跟我说,有什么好东西尽管弄来,把味道做好,事关招待所的前途,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主任放心,绝对不掉链子。”    “嗯,对了,现在厨房除了你,就一个帮厨的是吧?”    “对,是我徒弟,叫丁贵,洗菜切菜都是他的活儿。”    “你有没有师兄弟,厨艺好,人品过得去的那种,最好跟你擅长的菜系不一样。”    程师傅不假思索:    “当然有,我大师兄,擅长做川菜,曾经在京城参与过国宴制作,水平没的说。”    “那你大师兄现在在哪?能请来咱们这儿吗?”    程师傅挠头了:    “这我还真不敢打包票,要不我写信过去问问?”    “别写信了,知道电话吗?不行拍电报也行。”    赵吉正是用人的时候,等着写信一来一回的,黄花菜都凉了。    “知道知道~”    “嗯,打电话联系,就用我给你的钱,把事情说清楚了,别怕浪费时间,我就两句话——第一,来了以后,工资翻倍;第二,不管他要什么山珍海味顶级食材,我都想办法给他弄来!”    程师傅眼前一亮:    “两倍工资?”    “对,到时候你和你师兄的工资齐平,放心,不会让你心里过不去的。”    程师傅憨笑摆手:    “没事没事,我师兄比我手艺厉害,给他当二厨我都心甘情愿,工资少点也没关系。”    赵吉笑了笑:    “程师傅,你这话说的不实诚,那要不你工资维持不变?”    “啊?”程师傅傻眼了,就是客套一句,怎么还反悔了?    “呵呵,逗你的,去联系吧,另外,你盘算一下,如果一天做四桌宴席,晚宴,而且要保证食堂正常运转的情况,你们后厨需要多少人,从帮厨到打下手的勤杂全算上。”    程师傅卡巴两下眼皮,不知道赵吉要干什么,但他有预感,自己的春天真的要来了,脑筋急转,斟酌道:    “四桌宴席,要是按每桌8人准备,再加上食堂早中晚三餐,怎么也得十个人,我和我师兄,或者其他大厨,四个帮厨,四个打杂的。”    赵吉想了一下,心里有数了:    “我知道了,你去联系吧,记住,先给我保密,这件事,暂时别让招待所里其他人知道。”    “明白,明白,我嘴严着呢。”    “呵呵,那就好,去吧~”    打发走了程师傅,赵吉开始盘算自己的计划。    想要解决招待所的债务问题,就必须得有新的来钱渠道。    后世那些宾馆酒店靠什么挣钱?餐饮是一方面,洗浴是另一方面。    所以他准备从这两方面入手,改造食堂,增加浴池。    如果一家招待所,吃得好,还能泡澡,花钱就能住,这南来北往的客人,势必愿意逗留,不管什么时代都有有钱人,赵吉完全不担心届时没人来消费。    眼下的问题是没钱启动这两个项目,光靠账上那几百块根本不够,关键还得看乔主任够不够意思,他吐的越多,成功的概率越大。    所以,万事俱备,就等乔主任的钱到账了。    ...    在办公室里盘算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的计划没问题后,赵吉背着手在招待所里晃悠,美其名曰——视察!    昨天新入住的,加上之前续住的客人有30来位,可能是开春了,来宁阳公干的外地同事不少。    前面也说过,这个年代住招待所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需要公家介绍信才能入住,要是没有介绍信,不仅无法住宿,甚至可能被当成“盲流”拘留遣返。    就算如此,住进来的规矩也很多,开饭、打水、锁门等都有时间限制,管控严格的招待所,进出门也要出示证明。    宁阳还算好一些,如果去京城出差,一出火车站,就得去找‘招待所介绍处’的地方,出差的人都在此排队,手拿介绍信给工作人员检验。    具体住哪家招待所也无法自主选择,工作人员检验后会递出一张单子,上面写着招待所名字。只有拿着介绍信和这张单子,你才能到指定的地方住宿。    对公家介绍信的硬性要求,也意味着普通人,甚至农民很难有机会住进招待所。    比起其他招待所,宁阳铁路招待所的硬件条件好很多,四处都新堂堂、亮澄澄,天花板白得耀眼,四周的墙,用青漆漆了一人高,再往上就刷刷白,地板暗红闪光,照出人影子来……    再看床上,垫的是洁白床单,盖的是新被子,雪白的被底,崭新的绣花绸面。    毕竟是高级招待所,有这样的条件也正常。    如果不是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人,就算住进来也不会觉得舒服,反而会局促不安。    赵吉在人世间那辈子就遇见过类似的情况,一位农村来的大哥到城里办事,不知道怎么住进了招待所。    他可能知道自己身上,特别是脚不大干净,生怕弄脏了被子,甚至都不敢把脚放在床上,斜着搭在床沿外面。    同时又很喜欢屋里那两张大皮椅,走近去摸一摸,轻轻捺了捺,知道里边有弹簧,却不敢坐,怕压瘪了弹不饱。    当时看的赵吉是又心酸又无奈,有心出声提醒,又怕说的多,伤了大哥的自尊心。    那一晚对那位大哥来说,必定终身难忘,因为那间房要五元,这对普通农民来说实在价格不菲,但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掏了钱。    那个年代,一顶上好的皮帽才两块钱,最多两块五一顶,一晚上睡走了两顶帽子。    农民大哥可能忙活一天的工分才值七毛,住一晚上招待所,相当于连干七天的大活儿,还要倒贴一毛,赵吉相信,当时那位大哥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不可能忍心花五块钱住招待所。    总之,这个年代出行难不光体现在路上,住宿是个很大的问题。    国营旅店价格贵,私人经营的少之又少。    企业单位自己的招待所倒是物美价廉,一两元左右就能搞惦,但没有介绍信根本住不进来,除非你到相关单位办事,相当于自己人,那才有资格住进去。    三是离办事单位近,主要是方便。    而且现在物资相对匮乏,于是招待所里经常上演类似的一幕——客人花六毛买一瓶本地烧酒,再花三毛买一包报纸包裹的油炸花生,以此打发北方寒冷的冬天。    听起来还不错?    错!    除非你住单人间或双人间,否则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惬意。    一般的招待所,外观都很简陋,铁皮暖壶、塑料拖鞋、搪瓷脸盆等是标配。    通常还有几个陌生人住在一起的时候,遇到打呼噜厉害的,这一宿别想睡安生。    再赶上一两个臭脚,你连正常呼吸都不敢!    言而总之,这个时代的招待所,住一晚上比噩梦强点有限。    因此,赵吉想要赚钱,就必须要改变现状,当然,他不会去改变竞争对手,只要改变自己这家招待所就够了。    哪怕是所管辖的另外四家地方招待所,他暂时都顾不上。    转了一圈下来,赵吉挑出不少问题,但也没都指出来让人改正,先记在心里,以后循序渐进,一点点的调整,别指望一蹴而就。    “赵主任...赵主任...”    陆陆续续,招待所的员工陆陆续续来上班了,可能都听说了新官上任的事情,为了避免麻烦,不管有事没事,能来的都来了。    一时间,招待所里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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