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彻底到了，一家人躲在薄薄的被子里过冬，每个夜里都很难过。　　 乔一成有些怀念葛大成家里的火炕，金陵城潮湿的冬夜更是让这种怀念增加了几倍。　　 也就是这个木质屋子不适合，要不然他还真准备复刻一個火炕，让南方人见识见识火炕的威力。　　 火炕虽然搞不了，火炉子却是可以搞一搞的。　　 当年蔡乐乐当音乐老师的时候，就叫过白景善去帮学生搭炉子，就此学会了这门技术。　　 乔祖望是没法指望了，乔一成带着放寒假的二强去市场上买了几块铁皮，回到家来用锤子敲敲打打，硬生生的卷成了圆筒状，和家里的铁炉子嫁接在一起，最外端在门上方打了个洞穿出去排烟。　　 期间，二姨夫老齐带着表哥齐维民来了一趟，老齐对这一家子孩子很是关心，先前就来了几次，只是不凑巧没碰到乔一成。　　 但是一缸酸菜被他瞧见了，又从小外甥女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家里的变化，这才放下心来，最近厂子里实在太忙，就没过来。　　 直到今天，才算是正式和大外甥见面。　　 乔一成知道齐自强和乔祖望、魏淑英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当年要不是齐自强去当兵，他和原身母亲魏淑英本来应该是一对的，但是被乔祖望这渣爹给截了胡，最后只好娶了二姨魏淑芬。　　 剧情里，因为这个事，乔一成对齐家人始终有些隔膜，原因就在于此。　　 不过他白景善对此可没有心结，老一辈的事，也没有后续故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得了，计较那个干什么呢，没必要！　　 “一成，你这手艺可真不错，跟谁学的啊！”　　 乔一成笑道：“二姨夫，这都是我看书自学的，加上有点力气，就自己完成了，您看看成不成！”　　 齐自强点头赞道：“太成了，我今天本来说要过来帮你家弄这个的，没想到你自己都完成了，真是个好孩子！”　　 齐维民也看的咂舌，他虽然比乔一成大了几个月，但是这些活他可是一个也干不来，不由得有点惭愧。　　 “七七呢？”齐维民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他对七七这个小表弟极为关爱，感觉俩人特别投缘，就连对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没那么上心。　　 上个月他还撺掇着父母把乔七七接过来抚养，但是人家乔一成把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魏淑英压根没机会开口，再加上也不愿意多惹麻烦，这事就没成。　　 “七七在屋里呢，你自己进去看吧！”　　 齐维民答应了一声，径直去找小表弟去了。　　 齐自强在乔家里里外外转了转，发现并没有什么自己可以伸手帮忙的地方，便放下心来，和乔一成说话。　　 到了饭点，齐自强领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去了饭店，正经的点了好几个菜，美美的搓了一顿。　　 乔一成也也从酸菜缸里捞出来五棵酸菜，给二姨夫拿上，教会了他怎么做，又惹来齐自强的一阵惊讶，乔一成只好解释说是自己在书上学的。　　 ……　　 乔家孩子失去母亲的第一个春节，过的还算不错，乔祖望算是长了良心，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一块五花肉拎回来，应该是厂里发的福利。　　 渣爹在厂里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个看仓库的闲散人员，他倒也乐得自在，能挣钱就行，20多的工资领了十多年也不求进步，十足十的躺平怪。　　 二强和两个妹妹原本想吃肉渣，但是乔一成却另有打算，他用为数不多的面票买了一些白面，用酸菜和五花肉做饺子馅儿，包了一桌子饺子。　　 金陵原本是没有过年吃饺子的习俗的，但是乔祖望比较年长，知道饺子是啥东西，看到逆子竟然熟练地包出来饺子，顿时心里惊惧。　　 他一直认为，死去的妻子，抑或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神仙鬼怪附了长子乔一成的身体，要不然怎么解释这小子一身的异常呢！　　 乔一成不管渣爹的想法，只要对方不作妖，能主动掏钱，给他一口好吃的也不算啥，毕竟俩人是父子关系，孝道还是要讲的！　　 乔祖望：“你孝死我了！”　　 乔一成熟练的和面，温水倒进去，加点盐巴，缓缓搅动，双手揉搓，面粉很快变成了面团。　　 用力将面团揉搓的紧致，放在一旁醒二十分钟。　　 酸菜五花肉的馅儿好做，二强无处散发的精力促使他像一个显眼包一样承担下了剁馅的任务。　　 两把菜刀纷飞，很快就将五花肉剁成了碎末，接下来是切成丝的酸菜，但是二强已经没力气了，这小子太瘦了。　　 乔一成嘁哩喀喳剁完馅儿，肥肉熬出来的热油泼上去，滋啦一声，香气四溢。　　 四美闻声而动，鼻子里都是好闻的香气，站在地上巴巴的看着盆里的饺子馅儿。　　 她没吃过饺子，还以为这就算是开饭了呢！　　 乔一成笑着给几个弟弟妹妹科普了饺子的做法和吃法，这才把面团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擀面皮。　　 一个个元宝一般的饺子在乔一成手里迅速成型，沾点面粉放在空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　　 三丽也看花眼了，这饺子的形状可真好看，在乔一成那强迫症的摆法下，更显得有一种端庄的美感。　　 “大哥，这个饺子好吃么？”三丽嗫嚅着问道。　　 “当然好吃了，不过你要去打点酱油，能做到么！”　　 三丽拍着小胸脯道：“保证完成任务！”四美也跟着叽叽喳喳的去了。　　 乔一成不放心的吩咐二强跟着去，自己继续包饺子。　　 “爸，你把蒜捣碎了，一会儿我做蒜酱！”　　 乔祖望嘟囔着，娘的，老婆活着的时候都不敢指使他做事，这个逆子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早知道今天就不拿肉回家了。　　 在逆子冷冷的眼神中，乔祖望还是认命的拿起一头蒜剥起来，白白的蒜瓣放进碗里，一点点捣碎，蒜香扑鼻。　　 不一会儿，饺子就都包完了，大概有五十多个，肉少酸菜多，也就能尝尝鲜而已，大快朵颐远远谈不上。　　 但是这也足够满足弟弟妹妹对新年的期待了。　　 三丽拿着酱油回来的时候，锅里的水开了。　　 “咱们下饺子啦！”　　 乔一成端起面板，上面齐齐整整的饺子像鸭子一样被扔进开水锅里，扑通扑通的声音接连响起。　　 二强脸上被溅了热水，痛的直跳脚跑出了厨房，三丽和四美看着他的狼狈样子嘻嘻直笑。　　 煮了五分钟不到，饺子便都熟了，乔一成在其中的一个饺子里包了三个硬币，等一会想看看谁在新一年里能财运亨通。　　 端上桌后，每个人的碗里都倒了一些蒜泥和酱油混合而成的蒜酱，味道有些呛鼻子。　　 乔祖望嘀咕道：“这东西这么冲，能好吃么！”　　 乔一成难得的给了一个笑脸，“好不好吃，夹一个饺子试试看就知道了！”　　 “好啦好了，开吃吧！”乔祖望这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发出了指令，早已按捺不住的几个孩子顿时抄起了筷子，大吃特吃起来。　　 七七被大哥抱着，喂了奶粉，看着热热闹闹的场景，小嘴笑的合拢不来。　　 小孩子太小，还不到一周岁，牙齿都没长全，自然吃不了这些东西，乔一成看他着急想参与大快朵颐，便沾了一点饺子汤给他尝尝，酸酸的酸菜馅儿让小家伙直皱眉呼气，样子极其可爱。　　 乔祖望吃了好几个饺子，沾着蒜酱倒也乐在其中，他已经被这种吃法征服了。　　 二强更是不堪，腮帮子里足足塞了两个饺子。　　 三丽和四美还算比较文静，吃着吃着俩人忽然同时惊叫，“大哥，我的牙被硌掉了！”　　 两个小公主一人吐出来一个硬币，牙齿自然长得好好的，四美才四岁不到五岁，还没到换牙的时候，三丽倒是到了，但是并没硌掉。　　 “恭喜我的两个妹妹，明年你们恐怕是要财源广进发大财了！”　　 “嘻嘻嘻！真的么！”　　 两个小精灵虽然不知道为啥吃出来硬币，也不知道怎么就能发大财了，但还是被逗的咯咯直笑。　　 乔祖望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头也有些触动，眼前的景象似乎撬动了他麻木的心扉，回到了刚刚和妻子结婚的时候。　　 那时，一成还是个小孩子，牙牙学语，而他乔祖望也还算是个顾家的男人，直到后来染上了赌瘾……　　 说起玩麻将这事，他已经无处可去了，乔一成后来又跟着去赢了几次钱，李和满一伙人就再也不允许乔祖望出现在他们的麻将桌上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李和满又联系了几个麻将技术高超的人，但是在乔一成面前都是弟弟的层次，反而输了好几十出去。　　 如今的乔祖望，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扫兴货色，他那个儿子，更不是东西，人走到哪里，麻将桌就撤到哪里。　　 简直是瘟神一样的存在，连带着乔祖望也被开除出了麻坛，彻底结束了赌钱的生涯。　　 剧情里乔祖望是被乔一成举报抓进去才戒了赌瘾，如今手段文明多了，但效果却也出奇的更加好。　　 春节过后，春天到了，金陵城里多了鸟语花香。　　 乔家迎来了好事，乔祖望的工资涨了，变成了一个月三十多块。　　 乔一成收的钱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每个月要来25，仍旧给渣爹留五块钱。　　 渣爹敢怒不敢言，干脆学人一头扎进了澡堂子，自此留恋上了泡澡。　　 澡堂子就在乔家附近，原来是叫莲花池，后来改成了工农兵澡堂，现如今改了叫做“又浴池”，名字不温不雅的，算是重新装修开业。　　 白瓷砖贴在墙上，小红砖铺在地上，斑驳锈蚀的衣物柜被刷成了淡绿色，和这个时代一样蕴含着勃勃生机。　　 乔祖望泡澡一晚上，只需要花三毛钱，还能配上小菜和茶水，和别的客人闲聊解闷。　　 乔一成知道后也没拦着，渣爹年纪轻轻没了配偶，难免需要有些事情来分散精力，为了让他不至于找个恶毒的后妈给他们几个孩子，还是给丫留点爱好发泄精力吧。　　 澡堂子确实不错，但是比起有着洗浴之都的东北某地却差着十万八千里。　　 乔一成带着弟弟妹妹去澡堂子大洗特洗了一次，发现很多服务都不太到位，搓澡的都没有，这成何体统啊，简直都不配澡堂子这个称呼！　　 是时候让老板感受一下东北洗浴之都走出来的男人之威力了。　　 乔一成拉着渣爹找到了浴池的老板，这人承包了浴池后本来是打算大赚一笔的，但是澡堂子这个行当，要是没有附加值，并不是赚快钱的门道，所以一直没能得偿所愿，迅速变成有钱人。　　 那个13岁的小屁孩找上门来的时候，刘老板承认自己是有几分轻视的。　　 乔祖望他熟悉，俩人也一起泡过澡，友情没有多少，但是对这个家伙也有几分同情，老早死了老婆，家里带着五个累赘，只怕下半辈子也就只能打光棍了，因此每次见到乔祖望，他都吩咐下属多给他装点萝卜。　　 由此可见，刘老板是个厚道人。　　 厚道人，并不代表着好忽悠。　　 “你说什么？大侄子，你是说你想靠技术入股我这个澡堂子么？”　　 乔一成自信满满，“刘叔，您听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有把握，让你这个浴池的营业额在短期内翻番增长，前提就是接受我入股，我要的不多，四六分就成！”　　 “呵呵，乔哥哥啊，你这儿子真是虎胆龙威，啥话都敢说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你呀，你教育的好！”　　 乔祖望臊眉耷眼的不说话，这个逆子不知道又发什么疯，空手套白狼就想要人家的股份分红，天真啊还是！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既然说了这话，那就肯定能落实，刘叔你附耳过来……”　　 刘老板有些发笑，这乔家的大儿子看着真有点奇怪的地方，怪不得老乔总说他被妖怪附体了。　　 “乔哥哥，你这儿子管不管了？怎么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乔祖望没搭理他，讪笑道：“呵呵，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谈。”　　 “您这浴池经营方式太过老旧了，吸引不到足够的客人，我教您一套开业大促销的方法，再给您来一套系统的洗浴服务，保准你这变成洗浴天堂！”　　 刘老板见这对父子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有些拿不准这货啥意思了，便郑重道：“好，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我就分你几成股子！”　　 乔一成微笑道：“既然如此，自古以来都讲究一个亲兄弟明算账，刘叔既然有意，那咱们签个字据当合同吧！做不到你就去告我去！”　　 “好，有志气！”刘老板的期待值被拉高了，他也想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敢说这么大的话。　　 既然有对方大人担责任，那自己就跟他们玩玩！成了败了都不亏！　　 这小子脑子不简单啊，刘老板吸了一口凉气，开始重视起来，接着俩人草拟了一个简单的字据，将约定的内容写下来，一式两份，签字画押。　　 “刘叔，你听我的，接下来你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我保管你这变成金陵最火的浴池……”　　 乔一成说到做到，短短几个月，改名为金陵水云间的澡堂就迎来了盈利的高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