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终有一日会亲手杀了他！灭了白虎公爵一脉！”此时的霍雨浩是这般的决绝。 　　 王夏并没有直接往下说，“没有想清楚就不要这般笃定。知道吗，人性有时候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般。你觉得高尚？你觉得可取？你觉得理所应当？” 　　 “不要被看不见的手蒙蔽双眼，告诉你一件事，我与陈文只是合作关系，允许他用唐门的名号，但与其合作所得，我只拿千分之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当这件事告诉唐雅亦或是其他朋友的时候，他们都觉得王夏疯了，千分利能拿多少？ 　　 乍一听下，霍雨浩也是这般认为的，“为什么？大师兄，您和小雅老师难道不该拿大头？不该是主导者吗。” 　　 可王夏的解释却是冰冷异常，对人性的绝对计较。 　　 “因为人性贪婪，只有我拿的足够少，陈文分的足够多时，他才会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未来而奋斗，他才会拿出自己的全部。” 　　 “这…我不明白…难道不该…” 　　 霍雨浩不懂这些，他这个年纪总是觉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对他好的人一定是好人。 　　 “难道不该以真心换真心？”王夏摇了摇头。 　　 “我并不相信绝对的忠诚，兴许有这样的人吧，但这样的人出现的概率又有多大？陈文会是这样的人吗？世界并非非黑即白，多数都是灰色。” 　　 借着这个话头，王夏便转回了话题本身：“做个假设吧，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你那个父亲其实只是个懦弱的人，他是因为逃避而对你们母子置之不顾，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 　　 “所谓不知者无罪，再然后，你发现你的母亲没有死，你又作何感想？” 　　 王夏几乎将未来的一角揭示，可这假设也太过无情，深深地刺痛了霍雨浩，以至于他都怒目而视了，“大师兄，没有这种假设！” 　　 没有人会拿母亲的生死开玩笑，即使是霍雨浩尊敬的大师兄王夏。 　　 话题到了这里，王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种假设，王夏自己就做过无数次，例如未来的某一刻，神王兴许觉得他和霍雨浩一样可以拉拢，复活逝去的父母呢？ 　　 “小霍，我要教你的是——永远不要觉得一件事不可能发生。” 　　 “永远记住你的底线，否则被击溃人格的你，比起陈文还要不堪。” 　　 生命不可亵玩，拿逝去的灵魂搬弄是非，即使是神也不可原谅！ 　　 这就是王夏的底线。 　　 逝者安息，杀了我，再复活我，难道还要我感谢你救我一命吗！ 　　 对于王夏的教导，霍雨浩想了很多，也很认同。 　　 从陈文这个人出发，举例说明，王夏是想告诉自己的恐怕就是认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当然，理解如此深刻的王夏当然有所疑惑，于是他便问了，“大师兄，你难道你也…” 　　 这一刻，霍雨浩似乎明白了唐雅为什么告诉他千万别惹王夏笑。 　　 因为他正笑着，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深的决意，最森寒刺骨的话：“昊天宗让我的父母消失了，也想让我消失，那么他们难道不该消失吗？” 　　 “小霍，我希望你明白，假如决意仇恨，便在看清一切后，再做决断。届时无论放弃也好，做到底也罢，都不要后悔。” 　　 没有人可以阻止王夏的决意。 　　 这是霍雨浩最深的感触和想法。 　　 此时他更理解了王夏所言是何种含义。 　　 即使父母复活，也阻止不了他！ 　　 霍雨浩扪心自问，他真的有这种决心吗？ 　　 “唉…”回应他们的，是伊莱克斯的苏醒，与深深地叹息。 　　 伊莱克斯的话就像天梦，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脑海中。 　　 对此，王夏永远是以退为进，“伊老，您若觉得我不对，霍雨浩近在眼前。” 　　 “我劝不了你，但你自己应该清楚，执念太深，便是魔障。”伊莱克斯没管王夏的试探，他依旧想要劝导王夏。 　　 这是海神湖前，伊莱克斯所问的延续。 　　 他在王夏的记忆中看到了很多，有儒家的爱人，积极入世；有道家的无为，出世求真；有佛家的慈悲，舍念放下。 　　 王夏这样的人，更是有着对求真的务实，与兼爱的理想，太多太多。 　　 这些共同成就了现在这个王夏。 　　 但他偏偏走在了一条最偏执的路上，没法回头。 　　 即使是得知了亲人尚在，依旧没法让他回头。 　　 “一切都是因为实力弱小罢了，一切恐惧都源自火力不足。”王夏更是如此理性决然地答道。 　　 “将我算在内了吗？如此得法，你最终又能获得什么？” 　　 伊莱克斯不懂吗？反倒是他更理解王夏。 　　 只是在他的故事里，他才是那个偏执的家伙，他曾经因为憎恨而怨恨着整个人类。 　　 伊莱克斯正是重新见证了爱以后，他才悔悟。 　　 王夏正是因为比他更为出格，根本不在乎他这个死灵法神会与世间所不容，所以他才会选择王夏，所以才会劝导王夏。 　　 可是，王夏的回答却出乎伊莱克斯的预料了，更让霍雨浩为之震撼。 　　 “死亡。” 　　 “抑或说是毁灭。执念复仇之人，从不会有好下场，更遑论波及无辜后，会产生新的仇恨。” 　　 伊莱克斯曾憎恨着人类本身，但王夏不是。 　　 即便心怀仇恨，几近疯狂，什么亡灵魔法根本算不得什么，所谓禁忌也并非不可追寻，只是手段罢了。 　　 但王夏依旧理性。 　　 贪嗔痴，爱别离，强求不得。 　　 没错，王夏明白一切，他依旧要做，但他不会因为对唐三，对昊天宗的仇恨而无理地怨恨他人。 　　 他只是没办法替逝去的父母原谅，即使他们选择原谅，王夏也不会。 　　 经历过的一切都刻印在了永恒时空之内，过去无法抹去，仇恨自然不会消失。 　　 仅此而已。 　　 于此而言，伊莱克斯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就心性而言，王夏远比他自己更为透彻，终于他还是放弃了。 　　 “也罢，也罢…你想要的，给你吧。” 　　 说着，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冲进了王夏的脑海，这便是伊莱克斯平生对魔法的感悟与理解。 　　 “雷系魔法老夫所知不多，你自己研习吧。” 　　 王夏依旧那般理性，“大恩不言谢，伊老，您…” 　　 旁观者清，伊莱克斯看得很明白，他明白王夏在想什么，“利益交换吗？不，你丢失的是人性。” 　　 只有这点，王夏无法反驳。 　　 他虽真心感激，但却如伊莱克斯所言——利益交换。 　　 王夏知道生灵之金，自然有把握让伊莱克斯凭着这点神识再次复苏。 　　 这就在王夏的理解里，是感谢，同样也是获得魔法知识后的交换。 　　 他做不到霍雨浩那般的感激涕零，这也就是王夏人性的缺失。 　　 热气翻涌，下呼呼地蒸汽声让霍雨浩不知所言。 　　 又是如此，他听得懂每一个字，可就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有天梦是不屑的，他站在了魂兽的立场：“人类就会说一些难懂的话，有仇就报，没仇睡觉，哪里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望着看向窗外的王夏，霍雨浩能在王夏脸上出的不仅是决然，更是一种释然。 　　 想必他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这些吧？ 　　 “天梦哥，如果你的亲人被害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霍雨浩大概明白王夏了，明白他与常人反常背后是何种原因了。 　　 “这种事对我们魂兽来说很难理解，因为出生方式不同，我从没见过父母。”魂兽有时候就是这么离谱。 　　 不过气氛不好，天梦也感受到了，“当然你要说喜欢的人被害，那我肯定要吃了它全家的。” 　　 摇了摇头，霍雨浩知道昊天宗，曾经的天下第一宗门，是先祖唐三的血脉源泉。 　　 他这个大师兄看起来如此羸弱，却依旧想着要复仇。 　　 在他人看来，就像他要灭了白虎公爵府那样，是以卵击石。 　　 王夏要碰的更是如山如岳的昊天宗。 　　 别的事他不懂，霍雨浩唯一能懂的，那就是在知道了造就了现在王夏的，与他一样是仇恨。 　　 是的，与霍雨浩一样，这就足以让王夏当做引路人了，没有谁比这样透彻的王夏更合适。 　　 … 　　 不多时，鲸胶融化的香气，夹杂着鱼腥味就飘了出来。 　　 在刺刺拉拉地放气后，王夏端出了已然软化的鲸胶。 　　 这时的天梦也看呆了，不由得感叹道：“这个王夏还真万能，他怎么什么都会？” 　　 这种评价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天梦这个老是睡觉的家伙身上，霍雨浩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学着王夏，拿起稍作冷却的鲸胶就啃。 　　 边啃还边说道：“那肯定啊，也不看看是谁的大师兄！” 　　 只是王夏忘了，这玩意似乎还有催情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