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弄不懂自己哥哥为什么突然冷下一张脸,凶得像个大灰狼一样,顿时,金豆子巴拉巴拉地在眼眶里滚滚打转,一脸害怕对方要打她样的,直往后躲,楚楚可怜。 恁是铁打的心也给这含泪的小祖宗弄化了,更何况是有血缘的一家子。 哎,他低下身,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凶你。不过,莲莲,要懂礼貌,不要鹦鹉学舌叫人‘肥羊’,这样很好,知不知道?” “嗯。”红着眼的小娃娃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哥哥既然不凶了,她自然转眼就雨过天晴,咯吱咯吱地笑得一排天真。 云溪在无人看见处无语地对天翻了个白眼。 现在的娃娃智商太惊悚,这才几岁,竟然都学会以退为进,假哭取胜,小生佩服。 “不好意思,我是Grantham,我妹妹有些……呃……太活泼了,其实没什么坏心,你别介意。”安抚了小的,他这才记起背后一直杵着看他教育小孩子的“观众”,颇为不好意思。 “没什么。”她摆摆手,心底却想,长成这样还不知节制,竟然这么绅士风度,也不怕那些个色狼背后给他一锤子,背回家去霸王硬上弓。脑子里YY无限,表面上却依旧一副不动如风,笑得和风细雨:“你们是来买玉的?” “听人说这里有家店专出老坑玉,过来看看。”拉着混世小魔王的小手,他笑得一脸的无奈,正准备问她来这是准备买什么,这才想起来,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呃,不知道小姐贵姓?” 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甚至连老鹰捉小鸡都玩了一会,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是他魅力降低了,还是对方丝毫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是我疏忽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自我介绍:“你叫我云溪就行。我也是今天准备过来看玉的,正好搭个伴吧。” Grantham疏朗一笑,笑容竟是让在座的一票吃早点的大老爷们都深吸一口冷气,她顿时觉得无语凝噎。这人若是往演艺圈发展,那些传说中风华绝代的影后怕是都要退避三舍了。完全是天人之资,让人望而生畏好伐? 几个人站着实在太过显眼,云溪干脆为他们一人又点了碗豆浆,坐在摊位上,悠闲地聊天做游戏,等待着玉石店铺开门。 也就不过玩了七次剪刀石头布,小丫头输了三回,她赢了三回,还有一次打平,又吃了油条,喝了半碗豆浆的功夫,那靠在最西面隐秘处的不显眼的小店铺,便从里打开了大门。 门是很复古的清朝琉璃窗似的质地,远远看去,便觉得翠绿一片,映着阳光,打开的那一刹,折射的光线却是格外耀眼,仿佛光芒一盛,便已是另一个世界。 三人走进屋子的时候,除了开门的老板,里面空荡荡的,竟是连一块玉石都没有。只是一把古意盎然的椅子,一张刻着八仙的檀木桌,还有两面正对着的空空如也的藏物架。 老板是个七十来岁的老者,一头花白的头发扎了个髻,梳在脑后,竟是有股穿越时代的沧桑感,似乎隔了几百年,若干年的某个朝代,也有这么一家古玉店,有这么一锤锤老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室物件。 “三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很诡异的,老人开口,看的第一眼不是一身定制名牌,一看就是“肥羊”中的极品的Grantham,而是一脸安静的冷云溪。至于那个最小的,虽然是被他列为“三位”客人中的一位,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扫过去。 她看着这空的几乎可以听见风声的屋子,慢慢走到床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老人默许的眼神,伸手,静静地推开那青花白的窗面,一室阳光,顿时倾泻而入,院内那一棵合抱古树映入眼帘,神秘得就像是梦中一般。 “老板,有玉砚吗?”她忽觉得这般的景色,唯有挥毫而书的那股雅尔贵气还可匹配,不知为何,脑中突然冒出一个片段,觉得那个冷家之主定会十分喜欢这样一份礼物。 老者的眼底划过一丝意外,随即笑得一脸随意,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也不理另外两人,直接入了后堂,似乎是去取什么东西去了。 房内一时十分寂静。 好动的小丫头有些忍不了这样的安详,坐到椅子上,双脚踢来踢去,一副无聊样。 “云溪,你很喜欢砚台?”Grantham生在国外,身为混血儿虽然懂些中文,却是对这种古色古香的东西一窍不通,一时间,倒是有些好奇。 “砚者研也,可研墨使和濡也”。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这一句,脸上莫名地浮现出一抹温柔…… 她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似乎很久以前就一直贮存在那里一样。可是是在哪里看到这么一句话的呢?耳边忽然一阵嗡鸣,像是有人用榔头在头脑里敲打一样,云溪只觉得呼吸被什么抑住,疼得浑身一冷。 “姐姐,你没事吧?”连水牧莲都看出她一脸的苍白,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她身边牵起她的衣袖,只是眼下云溪呼吸困难,一双手更是颤抖的厉害,哪里顾得上她? 眼见如此,小小的稚嫩脸庞上一脸的担心。 这时,一只臂膀忽然横在她的面前,在她还没有缓过神的时候,就已经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湛蓝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他,眼底盛满着忧虑。 她拍拍他的手,示意没什么问题。 脑子依稀有些混乱,有些东西从头顶炸开,她闭着眼,嘴唇有些颤抖。都是些过去的事情,有她的,也有冷云溪这个身体的。 在这个微甜的早晨,她竟是坐在这间古朴的斗室,出现了精神衰弱的病况。 此时,檀木桌上突然多了一只古瓷茶杯,顶好的工艺,青花白底,用色纯洌,宛若天成。老者清越的眼神扫了她一眼,伸手又将瓷杯往她手边推了一点。 “谢谢。”她眼睛有些发黑,感觉人影在自己面前晃悠,清幽的茶香似乎有定神的功效,光是闻着便觉得浑身僵硬的肌肉已经舒缓了几分。待喝了半盏茶的功夫,神色也几乎恢复地差不多,除了嘴唇依旧有些发白,其余的一切都十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