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观量来人,眼前的锦衣少年面容英俊,鼻梁高挺,但眉眼却是狭长,笑容中带着三分骄狂,七分倨傲,显然不是好相与之辈,再仔细一看,不正是方才雅阁中的那个少年? 虽然以前并未见过此人,但观他骄狂行事,姿态傲然,衣着气度却非寻常富贵人家。萧澈隐约间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风家风云荡?”萧澈暗道。 一袭锦衣的风云荡自是趾高气扬地走过来,斜眼看着管事,十分倨傲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公子看中的宝剑怎么就到了别人手上?” 风云荡一出现,周围许多客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将目光投向这里,惊讶莫名。 “这不是风家三子中的风云荡吗?这可是个少年天才,据说在月汐城同辈中,他的实力几乎没有敌手!” “恩,听说年仅十五岁便有四纹启命境的修为,而且即将突破至五纹境界,他成为四大宗门的外门弟子简直轻而易举。” “风家和惊雷宗关系匪浅,别说外门弟子,立刻能成为内门弟子都说不定。” 这些客人大多都是世家出身,非富即贵,自然知道的消息格外详细。 风云荡听到周围的声音,浑身气势张扬,本就倨傲的神色愈发骄狂。 而中年管事此刻眉头紧皱,满头大汗,即便没有听见周围人的声音,他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此人的身份。风家三子的名头在月汐城可谓如雷贯耳,不仅是因为这三人的天赋实力,更与他们身后的庞然大物风家脱不了干系。尤其在近几年,风家的实力可谓与日俱增,隐隐有成为三大世家之首的趋势,甚至将城主府的威势都盖了过去。 中年管事一抹额头的汗水,眼神一定,恭敬道:“风公子,您是否搞错了?这柄剑是这位少侠先看中的,只是区区剑胎罢了。公子若是缺一件趁手的兵器,我们地级兵器库中有着上好的灵剑可供您挑选。” 闻言,萧澈有些惊诧,深深地看了一眼中年管事。萧澈此刻心如明镜,从风云荡看向自己那毫不掩饰挑衅和轻蔑的目光中,他就知道诛邪剑只不过是一个挑起事端的幌子,倘若风云荡早就看中了诛邪剑,以其财力地位又怎么会任由此剑陈置在兵器库?他真正的目标无疑就是自己。但令他想不到的是,这种时候,中年管事竟然会说替自己说话。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看走眼了?”果然,风云荡听闻,脸色渐冷,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中年管事,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有违逆他的勇气。 “在下不敢。”中年管事低着头。 “先前就算是本公子看走了眼,但是现在,这柄剑本公子看中了!管事,此剑应当没有售出吧?”风云荡冷着脸,语气一转,多了几分肆意狂妄。 “仗势欺人。”萧澈目光骤然变冷,对此人厌恶之感越发强烈。 “未曾。”管事老老实实道。此前风云荡过来之时,萧澈仍未付钱,这交易自然没有完成。 “呵呵,既然没有售出,也就是说此剑仍属于百宝阁,百宝阁之物,有财者居之。本公子愿出双倍价格买这把剑!”风云荡说这话时,目光斜睨着萧澈,一副冷傲姿态,可谓嚣张至极。 “这……”中年管事面色为难地看向萧澈。 萧澈面沉如水,沉默不言,要他割舍诛邪剑,断无可能,但若是不让出这剑,风云乱又会见题发挥,为难自己,到底该如何解决此事? 萧澈思考着对策,一时陷入两难,抬眼间,却见那风云荡一副轻蔑笑容,目光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做出决断。 就在这时,素来直率果敢的石诚,不能忍受风云荡这般咄咄逼人,冷然道:“这柄剑是我们先看中的,凭什么让给你?有钱又如何?无德无才之人也配拥有这等宝剑!” 听到石诚的话,风云荡笑容一滞,狭长的眸子中骤然寒芒涌动。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这一日之内,他竟然被两个小人物冒犯,以其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顿时,他的衣袂无风自动,青绿色的光芒透体而出,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嗖!”青色的风之刃缭绕着命力气息飞速得掠向石诚。 以风云荡四纹启命境的修为,哪怕只是随手一击都比得上当初刘宏竭力施展的十条火蛇之威。石诚本就不是其对手,加上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岂能抵挡得下这一招,若是挨上一下,必是重伤。 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又因为自己而起,萧澈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疾风奔雷!玄月之力!”他心中低喝,体内的玄月种子飞快旋转,幽蓝色的玄月之力以极快的速度涌入其右臂中,他顿时衣袖下的手臂表面幽蓝色光芒流转,似乎有着一层寒冰铠甲凝聚出来,同时拳头上淡淡的紫芒萦绕,那是一丝雷之意境。而他的身影更是如惊雷乍现般地挡在石诚的身前,右拳在玄月之力和淡淡紫芒的包裹下,毫无花哨地撞在了青色风刃上。 “嗤!”瞬间,萧澈的身躯向后暴退出十米远,方才止住了身形,而在其右拳之上有着一道深刻的伤痕,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这交手发生得极快,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在片刻寂静后大堂内开始纷乱起来,围观的客人没人想到风云荡竟敢在百宝阁出手伤人,更没想到那个区区锻体境的小子竟然靠着拳头就挡着了风云荡的攻击。 “风云荡猖狂得有些过分了。”有个客人不满道。 “噤声,别给自己找麻烦。” “这个小子不知道哪来的?身体力量好强。”围观的客人中有不满,有惊叹,总的来说风向似乎有些偏向于萧澈这一边。 此时。二楼的雅间中,紫衣少年风云乱俊美的脸庞流露出些许的惊讶。 “恩?**相当强大,似乎还有些其他的力量。呵,即使是身负残缺命牌都不甘寂寞吗?看来这个萧澈还要再留意一段时间。”风云乱浅笑着,提笔沾墨,在素白宣纸上写了些什么。 而在二楼的另一个雅间中,两个衣着华贵,风度不凡的世家公子也看见了这一幕,看到萧澈用拳头挡住了青色风刃时,他们脸上或多或少流露出惊讶之色。 其中的青衣少年笑呵呵道:“谢观棋,下面那布衣少年是不是你表弟来着?这拳头不错,够硬!” “表弟?我可不记得过我有这么一个弟弟,我谢家也从来没承认过有这么一个人物。”白衣少年谢观棋不屑一笑,淡漠道。 “哦?这么说两年前,你们谢家没有动过接他们母子回来的念头?”林青箫眸光转动,嬉笑道。 “哼!这些是我谢家家事,就不劳林公子关心。”谢观棋冷哼一声,似乎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林青箫别有深意地看了谢观棋一眼,接着转头看向楼下。 “啧啧啧,以风云荡嚣张跋扈的性子,我看你那表弟可是惨了。”林青箫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摇头轻叹,似在惋惜。 谢观棋听闻,眼神微冷,嗤笑道:“林青箫,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姿态,你们林家族长之争时,也没见你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心慈手软,这个时候倒关心起不相干的人,这般伪善,你自己不会觉得恶心吗?” “唉,你这个人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中听。”林青箫瞥了谢观棋一眼,听到他这么说却不生气,依旧笑呵呵地看着下面。 谢观棋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眼中始终有着一丝淡淡的警惕之意。这风林谢三大世家中,同辈中他最忌惮有两人,一个是风家二公子风云乱,完全让人琢磨不透。另一个便是眼前的林青箫,别看他时常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两人相识多年,谢观棋早就看清此人的真面目,心似豺狼,笑面如虎。行事手段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但表面上却总是装出一副伪善的模样,用以欺骗世人。 “唉,与林家结盟不啻于与虎谋皮啊!”谢观棋心中轻叹,可惜几年前的一件事让月汐城的格局已经不再平衡,如今祖父又走火入魔,深陷困境,谢家局势已然岌岌可危,若不与这林家结盟,在风家威势之下,谢家怕是会彻底没落了! 想着想着,谢观棋的目光忽然看向楼下的萧澈,神色有些复杂,心道:“若是此人觉醒的不是残缺命牌,或许改变一些事情,可惜……” 而柜台前,萧澈则专注地修复着自己的伤口,他的手背表面一道道幽蓝色光芒流转,伤口慢慢地愈合起来,自从修炼了神秘炼体功法后,他肉身的修复速度快得惊人,这点伤势不算什么。 “萧澈--”石诚站在萧澈的身边,查看着他的伤势。 “不碍事。”他看着一眼自己手上开始淡化的伤痕,脸色有些凝重。若非自己修炼了《月之引》,**的坚韧程度提升了许多。不然即使有着意境之力,自己这只手都可能半废。 “很不错的肉身!”看见这一幕,风云荡冷傲的瞳孔中浮现一抹惊讶,笑道。 萧澈闻言,目光平静地看着风云荡。此人嚣张跋扈,桀骜猖狂,与刘宏的性格颇为相似,但不同的是,风云荡的狂傲骄纵,是基于足够的实力和地位。身为风家三公子,且身怀白玉命牌,他有轻狂高傲的资本,一般人又能奈他何? “风家三子,盛名之下,确有其实。风云荡的实力,绝非目前的自己可以比拟。”萧澈不由心道。不过此刻,震惊之余,他更多的是疑惑。萧澈的目光开始向周围扫视起来,以百宝阁的规矩,是不允许动手的。但为何距离风云荡出手已经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却依旧没有人出来干涉,这一点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终于萧澈的目光落在一个身着黄色长袍的老者身上,只见他脸色有些焦燥,目光不满地看过来。 “看那黄袍老者的衣着样式应该就是百宝阁这一层的负责人。但他为何不出面制止?是碍于风家的威势,还是……”萧澈察觉到其中的古怪,脑海中思绪翻滚。 这时,风云荡骄狂地笑着,再次开口道:“现在我再问一次,这剑你们让还是不让。” 那中年管事生怕萧澈二人吃亏,也是好心劝说道:“这位少侠不如将这剑让给风公子吧!” “欺人太甚!”石诚眼中闪烁着恨意,体内风系真气涌动起来,几乎就要冲出去之时,却被萧澈伸手拦了下来。 “别冲动!”萧澈低语道,然后他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风云荡,脸上忽然露出了自然的笑容。 看见萧澈的表情,风云荡以为他认栽了,当下傲然笑道:“怎么?现在愿意让出这把剑了?” 萧澈摇摇头,认真道:“我笑,不是因为我要让出此剑,而是笑你的手段拙劣!笑你的智商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