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第720章 惊人的水军营寨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陪着顾平渡江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有惨痛的,有幸运的,所以也有太多悲伤和惊喜一股脑的朝我涌过来,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但,当听到裴元修说“回去”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回去…… 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想到“回”这个字眼了,仿佛不管走到哪里,停留再久,都是陌生。 我曾经有过的一个家,可以“回去”的地方,也不是在长江的南岸。 不过—— 我抬起头来看着裴元修,他的脸上仍旧是温柔的笑意,道:“你不会在这里呆上瘾了吧?呵呵,这儿虽然好,但不适合你养病,我们还是要回去的,你喜欢这里的话,将来我可以陪你再来。难道你不想早一点见到离儿?” 离儿,这个名字就仿佛我的魔咒一般。 不管眼下有多大的事,我的心里有多少隐忧,都比不上可以见到离儿更重要的。 我思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见到离儿,再说吧。 。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已经梳洗完毕,因为今天要出门,怕外面风大,侍从给我送来了帷帽,比只在脸上罩一层薄薄的白纱要牢靠一些。我接过来放到桌上,就听见裴元修轻轻的敲了敲敞开的门,走进来。 他微笑着道:“起这么早。” 我起身:“公子。我怕船走得早。” “没事,咱们用过早饭,时辰就差不多了。”说完他摆摆手,立刻有几个侍女走进来,正准备摆饭,外面又匆匆走进来一个侍从,一见裴元修便跪了下来:“公子。” “何事?” “今天江上起了雾,而且风很大,有一段水域的浪非常急,不适合坐船渡江。” 我一听,心里先是咯噔了一声,但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裴元修。 其实,长江上很宽,不同的水域情况完全不同。过去官用渡江的航道就是水流比较平缓,并且江底没有深壑,不容易形成漩涡激流的。但自从裴元修封锁了江上的往来,官用的航道只做兵船渡江所用,我这几天来回了两趟,都是渡的另一片水域,水流比较湍急,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刚刚那个人说的,就是那一片水域的情况。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外面并不算阴霾的天气,这样的天气,如果走正常的航道渡江,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才对。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裴元修一眼,他还是没说话,只让侍从摆饭。 他的饮食比较清淡,但似乎是顾着我,厨房的人也不马虎,各色精致的小菜还是摆了一大桌。我才刚刚坐下,一碗熬得非常稀软的小米粥送到我的手上。 他柔声道:“你吃这个,养胃。” 我点头道谢,便接过来用勺子喝了一口,温热的粥喝下去,熨帖得胃都暖暖的,十分舒服,他也端了一碗慢慢的喝着,桌上只剩下碗筷发出的很轻的声音,一时间周围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碗粥已经见底了,我刚准备放下碗筷,一只手伸过来把空碗拿走了。裴元修又给我盛了半碗:“再喝一点。” 我想了想,道:“喝太多了,我怕坐船会晕。” 他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没事。我们休息一会儿,再上船。” “好。” 我笑着点头,乖乖的接过碗来,把那半碗粥也喝了。 吃过早饭,裴元修交代了两句便出去了,而我留在别馆里也就没什么事可做,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幸好药老过来了,给我诊脉看了看气色,微笑着道:“不错,不错。” 我小心的用手背碰了一下还有些肿胀的脸庞,微笑着道:“我只希望离儿回来之前能痊愈。她那么小,又是第一次见我这个娘,我可不想给她这么坏的印象。” “那你要自己小心一些才是。”药老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药包,一边道:“别对自己这么狠,多想想自己,多想想自己的孩子。” 我听着,似乎觉得他话外有音,想要问,可只一想,便不再问了。 正好这个时候,裴元修走了进来,道:“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 一路上,马车都在不急不缓的行驶,随着车身的摇晃,旁边的窗帘也晃动着。 顾平一直往外面看着。 他还是很平静,一路上除了我问他一两句,他答了,便没有更多的话。想起就在不久前我们初次见面,他那干脆而冲动的大嗓门,可现在,却只有一片安静,不由的让我有些伤怀。 幸好没过多久,就听见前方传来的潺潺水声。 等马车停了下来,我们一下马车,立刻看到了前方宽阔的江面上,烟波浩渺,风急浪涌,拍打着岸堤激起一人多高的水花,随风弥散在空中,我的头上戴着帷帽,四沿垂着细密的白纱,遮挡住了空气中的水珠,顾平就没那么幸运了,急忙伸手摸脸,已经是一片****。 我从袖中摸出一条手帕,小心的递给他。 顾平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谢,接过来擦了擦脸,这时裴元修也走到了我的身边,扶着我的肩膀道:“你带着帷帽,也要小心一些。” 我点点头:“知道了。” 这里,就是官用的码头,和之前渡江那简陋的渡口不同,这里的堤坝十分坚固,想来过去也是来人来往车水马龙的商贸聚集之地,可现在却显得格外的沉寂,只有我们几个人站在码头上。而江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穿透水雾,慢慢的朝我们靠近,直到行驶到了我们的面前,才看到是一艘高大的船。 这就是裴元修让他们准备的渡江的船。 我跟着他们上了船,上面布置得倒也十分的舒适,裴元修坚持让我回仓房休息,只说我刚刚解了毒,舟车劳顿已经很伤元气了,更应该多休息才是,我无法,也只能听他的,进仓房坐了一会儿。 不过,到底这些日子睡得太久了,尤其心里还记挂着江南岸,休息也静不下心来,等听着外面起航的声音,我便戴上四周垂着层层白纱的帷帽,小心的走了出去。 夹板上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侍从来回忙碌着,他们一看到我,都过来问安,我只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忙去,也不用人服侍,便一个人扶着栏杆,看着前方的景致。 江面很宽,这样的大船下了水,似乎也不过是波涛汹涌中一片飘萍,人立足于上,仿佛是安全的,但其实,这样的安全又像是一场虚雾,风急浪涌过后,又能留下什么呢? 船驶得不算快,慢慢的调头,行驶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江心,风也越发急了,吹散了弥漫在空中的水雾,我透过帷帽周围的层层白纱,隐约的看到了前面巨大的阴影。 那就是南岸构造的水军营寨! 我小心翼翼的往船头靠近了几步,其实也不能让我离那营寨更近,但风吹雾散,加上船慢慢的朝着岸边行驶,已经能看到整个营寨的轮廓。 一看清,我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这一生所见过的军防布阵不少,但其间不乏阵法精妙,气势宏大者,而眼前这座水军营寨更是其中翘楚。其依山傍水,前后顾盼,进而取,退而守,无一不稳,出入有门,进退曲折。我小心的撩起帽沿上的一片白纱注视着前方,虽然大部分隐匿在薄雾中,但依稀能看到,那水军营寨向北两座巍峨的大门,其间战船穿行无阻,状若艨艟;营寨内列为城郭,向南又有数座寨门,内藏无数小船,往来起伏有序。 我下意识的抓紧了木栏。 这样布局精妙的营寨,只是布局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很多人的智慧,加上修筑,控制,更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难怪当初,要让申恭矣闹得那么大了。 船行驶得不算快,但顺着江流,还是很快的往前方的岸边靠近,越近,就能看得越清楚。营寨中无数的兵将还在操练,隐隐能听到里面的呼喝声,虎虎生威。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防御营寨。 我越看,越觉得心情沉重,另一只手下意识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是当初离开京城之前,轻寒给我的那个锦袋。 虽然已经打开过无数次,也看过无数次,但我觉得,其实他是想让我在这个时候打开的,里面的东西也不多,只是一张白绢,和之前去拒马河谷春猎时,傅八岱给我的三个锦囊差不多,但这一回的,却并不是什么对应的计策。 白绢上的字,体态风流,我一眼就认出是傅八岱的笔迹。轻寒的字不算差,但他半路出家,字再好些,也不过中规中矩之流,再难有自己的风骨,可傅八岱的字,却像是他的人,即使眼瞎目盲,却仍然能隔着万重山水,漫天迷雾,看清迷雾后的一些真相。 而这一回,他所写的,正是在这一片迷雾后,若隐若现的真相。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陪着顾平渡江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有惨痛的,有幸运的,所以也有太多悲伤和惊喜一股脑的朝我涌过来,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但,当听到裴元修说“回去”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回去…… 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想到“回”这个字眼了,仿佛不管走到哪里,停留再久,都是陌生。 我曾经有过的一个家,可以“回去”的地方,也不是在长江的南岸。 不过—— 我抬起头来看着裴元修,他的脸上仍旧是温柔的笑意,道:“你不会在这里呆上瘾了吧?呵呵,这儿虽然好,但不适合你养病,我们还是要回去的,你喜欢这里的话,将来我可以陪你再来。难道你不想早一点见到离儿?” 离儿,这个名字就仿佛我的魔咒一般。 不管眼下有多大的事,我的心里有多少隐忧,都比不上可以见到离儿更重要的。 我思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见到离儿,再说吧。 。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已经梳洗完毕,因为今天要出门,怕外面风大,侍从给我送来了帷帽,比只在脸上罩一层薄薄的白纱要牢靠一些。我接过来放到桌上,就听见裴元修轻轻的敲了敲敞开的门,走进来。 他微笑着道:“起这么早。” 我起身:“公子。我怕船走得早。” “没事,咱们用过早饭,时辰就差不多了。”说完他摆摆手,立刻有几个侍女走进来,正准备摆饭,外面又匆匆走进来一个侍从,一见裴元修便跪了下来:“公子。” “何事?” “今天江上起了雾,而且风很大,有一段水域的浪非常急,不适合坐船渡江。” 我一听,心里先是咯噔了一声,但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裴元修。 其实,长江上很宽,不同的水域情况完全不同。过去官用渡江的航道就是水流比较平缓,并且江底没有深壑,不容易形成漩涡激流的。但自从裴元修封锁了江上的往来,官用的航道只做兵船渡江所用,我这几天来回了两趟,都是渡的另一片水域,水流比较湍急,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刚刚那个人说的,就是那一片水域的情况。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外面并不算阴霾的天气,这样的天气,如果走正常的航道渡江,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才对。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裴元修一眼,他还是没说话,只让侍从摆饭。 他的饮食比较清淡,但似乎是顾着我,厨房的人也不马虎,各色精致的小菜还是摆了一大桌。我才刚刚坐下,一碗熬得非常稀软的小米粥送到我的手上。 他柔声道:“你吃这个,养胃。” 我点头道谢,便接过来用勺子喝了一口,温热的粥喝下去,熨帖得胃都暖暖的,十分舒服,他也端了一碗慢慢的喝着,桌上只剩下碗筷发出的很轻的声音,一时间周围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碗粥已经见底了,我刚准备放下碗筷,一只手伸过来把空碗拿走了。裴元修又给我盛了半碗:“再喝一点。” 我想了想,道:“喝太多了,我怕坐船会晕。” 他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没事。我们休息一会儿,再上船。” “好。” 我笑着点头,乖乖的接过碗来,把那半碗粥也喝了。 吃过早饭,裴元修交代了两句便出去了,而我留在别馆里也就没什么事可做,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幸好药老过来了,给我诊脉看了看气色,微笑着道:“不错,不错。” 我小心的用手背碰了一下还有些肿胀的脸庞,微笑着道:“我只希望离儿回来之前能痊愈。她那么小,又是第一次见我这个娘,我可不想给她这么坏的印象。” “那你要自己小心一些才是。”药老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药包,一边道:“别对自己这么狠,多想想自己,多想想自己的孩子。” 我听着,似乎觉得他话外有音,想要问,可只一想,便不再问了。 正好这个时候,裴元修走了进来,道:“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 一路上,马车都在不急不缓的行驶,随着车身的摇晃,旁边的窗帘也晃动着。 顾平一直往外面看着。 他还是很平静,一路上除了我问他一两句,他答了,便没有更多的话。想起就在不久前我们初次见面,他那干脆而冲动的大嗓门,可现在,却只有一片安静,不由的让我有些伤怀。 幸好没过多久,就听见前方传来的潺潺水声。 等马车停了下来,我们一下马车,立刻看到了前方宽阔的江面上,烟波浩渺,风急浪涌,拍打着岸堤激起一人多高的水花,随风弥散在空中,我的头上戴着帷帽,四沿垂着细密的白纱,遮挡住了空气中的水珠,顾平就没那么幸运了,急忙伸手摸脸,已经是一片****。 我从袖中摸出一条手帕,小心的递给他。 顾平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谢,接过来擦了擦脸,这时裴元修也走到了我的身边,扶着我的肩膀道:“你带着帷帽,也要小心一些。” 我点点头:“知道了。” 这里,就是官用的码头,和之前渡江那简陋的渡口不同,这里的堤坝十分坚固,想来过去也是来人来往车水马龙的商贸聚集之地,可现在却显得格外的沉寂,只有我们几个人站在码头上。而江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穿透水雾,慢慢的朝我们靠近,直到行驶到了我们的面前,才看到是一艘高大的船。 这就是裴元修让他们准备的渡江的船。 我跟着他们上了船,上面布置得倒也十分的舒适,裴元修坚持让我回仓房休息,只说我刚刚解了毒,舟车劳顿已经很伤元气了,更应该多休息才是,我无法,也只能听他的,进仓房坐了一会儿。 不过,到底这些日子睡得太久了,尤其心里还记挂着江南岸,休息也静不下心来,等听着外面起航的声音,我便戴上四周垂着层层白纱的帷帽,小心的走了出去。 夹板上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侍从来回忙碌着,他们一看到我,都过来问安,我只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忙去,也不用人服侍,便一个人扶着栏杆,看着前方的景致。 江面很宽,这样的大船下了水,似乎也不过是波涛汹涌中一片飘萍,人立足于上,仿佛是安全的,但其实,这样的安全又像是一场虚雾,风急浪涌过后,又能留下什么呢? 船驶得不算快,慢慢的调头,行驶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江心,风也越发急了,吹散了弥漫在空中的水雾,我透过帷帽周围的层层白纱,隐约的看到了前面巨大的阴影。 那就是南岸构造的水军营寨! 我小心翼翼的往船头靠近了几步,其实也不能让我离那营寨更近,但风吹雾散,加上船慢慢的朝着岸边行驶,已经能看到整个营寨的轮廓。 一看清,我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这一生所见过的军防布阵不少,但其间不乏阵法精妙,气势宏大者,而眼前这座水军营寨更是其中翘楚。其依山傍水,前后顾盼,进而取,退而守,无一不稳,出入有门,进退曲折。我小心的撩起帽沿上的一片白纱注视着前方,虽然大部分隐匿在薄雾中,但依稀能看到,那水军营寨向北两座巍峨的大门,其间战船穿行无阻,状若艨艟;营寨内列为城郭,向南又有数座寨门,内藏无数小船,往来起伏有序。 我下意识的抓紧了木栏。 这样布局精妙的营寨,只是布局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很多人的智慧,加上修筑,控制,更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难怪当初,要让申恭矣闹得那么大了。 船行驶得不算快,但顺着江流,还是很快的往前方的岸边靠近,越近,就能看得越清楚。营寨中无数的兵将还在操练,隐隐能听到里面的呼喝声,虎虎生威。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防御营寨。 我越看,越觉得心情沉重,另一只手下意识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是当初离开京城之前,轻寒给我的那个锦袋。 虽然已经打开过无数次,也看过无数次,但我觉得,其实他是想让我在这个时候打开的,里面的东西也不多,只是一张白绢,和之前去拒马河谷春猎时,傅八岱给我的三个锦囊差不多,但这一回的,却并不是什么对应的计策。 白绢上的字,体态风流,我一眼就认出是傅八岱的笔迹。轻寒的字不算差,但他半路出家,字再好些,也不过中规中矩之流,再难有自己的风骨,可傅八岱的字,却像是他的人,即使眼瞎目盲,却仍然能隔着万重山水,漫天迷雾,看清迷雾后的一些真相。 而这一回,他所写的,正是在这一片迷雾后,若隐若现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