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第847章 谁传来的讯息?
裴元修环着我的手臂僵硬了。 刘轻寒低下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殷皇后,半晌才轻轻的说道:“你,我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殷皇后已经一转身,两只手展开将他护在身后,对着那些尚且没反应过来的护卫大声道:“你们要干什么?谁敢伤害我的儿子,我跟他拼命!” 她说这话的时候,人都在哆嗦,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到刘轻寒后的激动,还是害怕,但我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都充血发红了,气息粗重,好像一头被人威胁到的母狼,有任何人胆敢伤害她的孩子,她就要撕碎谁的喉咙。 一见这样的情景,那些护卫也犹豫着停了下来,都没动。 颜老夫人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影侧门匆匆的跑了过来,却是追着殷皇后过来的,一看到大堂上闹成这样,也僵了一下,而我已经看到了她—— “慕华?” 她看了我一眼,来不及说什么,脚下不停已经走到了殷皇后的身边:“娘。” 殷皇后看到她,脸上像是闪过了一丝笑影,但又立刻警惕起来,对着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道:“谁都不准过来!”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之前也许裴元修早就见过自己神智尽毁的母亲了,但未必知道她和刘轻寒的一段过往,现在看都她这样维护另一个“儿子”,对自己却看都不看一眼,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只有那双手还紧紧的护着我。而我也来不及去解释什么,急忙对殷皇后说道:“他们要把你的儿子关起来,不但关到牢里去,还要对他用刑呢!” “谁敢!” 殷皇后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厉声道:“我的儿子,谁也不可以伤害他!” 慕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苦苦劝她:“娘,你先别激动。” “女儿,你过来!”殷皇后说着一把将她拉到身边,道:“你告诉他们,如果谁敢伤害我儿子,就让——等那个元丰,让他回来收拾他们!” 等元丰回来?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声——裴元丰不在成都? 难怪,从到达三江大坝那边开始,一路行来一个多月了,我都没有看到裴元丰出现,原来他不在这里。 那他在哪里? 等不得我去细想,颜老夫人已经生气的走过来,对着殷皇后道:“你这是干什么?快回去!” 殷皇后昂然站在刘轻寒面前,动也不动:“不!我要保护我的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 “胡说!他就是!” “你,你真是个疯子!” 颜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居然没有发作,只狠狠的一顿蟠龙杖,顿时地板都颤了一下。 一时间,局面也僵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悠长的鸣叫,响彻天际,我们都下意识的往外看了一眼,却是一头巨大的鹰隼直直的朝着大堂飞了过来,颜轻尘看了一眼,手指在扶手上一划,轮椅便行了过去。 他停在大门口,抬起右臂,那头鹰隼在头顶滑翔了两圈,巨大的翅膀扇动带起的风吹乱了周围一些人的衣襟,最后终于慢慢的停在了颜轻尘的手臂上。 我还记得,这是蜀地的人用来传信的鹰隼。 蜀地除了成都这一片一览无遗的平原,其他的地方都是山林沟壑,行路大为不便,所以多用信鸽雀鸟传递讯息,当然也有用鹰隼的,可这样的鹰隼,不是普通人家供得起的,也不会传递一些平常的消息。 颜轻尘从鹰隼的腿上取下一根铜管,便顺手将那只鹰递给了旁边的仆人,一条带着鲜血的肉喂到鹰嘴边,它叼住三两下便吞了下去。一连吞了好几条,这才发出满足的咕咕声,勾下脖子闭上了眼。 看这样子是累狠了,只怕飞了很长的路。 想到这里,我看向了颜轻尘手里的那条铜管,他已经拆开铜管,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笺,飞快的扫了一眼。 这种鹰隼传递的,不可能是平常的讯息,但我看到阳光下他那张如玉般的脸孔,却是一点波纹都没有,漆黑的眼瞳看着那张纸笺,只静静的想了一刻,便转过头来看向我们,平静的说道:“来人。” “在。” “将大小姐……和几位贵客,送到湖心小筑去。好好服侍。” 我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颜老夫人已经厉声道:“轻尘!” “母亲。”颜轻尘淡淡的看着她:“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你——” “来人。”他也不管颜老妇人脸色有多难看,又还要说什么,直接吩咐道:“送老夫人回房休息。” 话音一落,他的人便走上前来,颜老夫人脸色铁青,咬着牙一言不发,她的人也还没有退下去。 颜轻尘道:“怎么,这里还有第二个人要做主的?” “……” 沉默了一下之后,我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人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那些围着闻凤析手持钢刀的人立刻收刀回鞘,默默的退下,就连围着我们的那些人也都退开了,我看着那个人有些眼熟,而他已经慢慢的走到了薛慕华的身后,柔声道:“你把她带回去吧。” 他的声音音质尖刻,这样温柔的说话,好像被粗粝的鬃毛轻抚过肌肤的感觉,并不太好。 薛慕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走到稍微放松一些的殷皇后身边,柔柔的说道:“娘,你看,他们不会伤害他了。他们只是带他回去休息,不要担心,没事的。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殷皇后这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回头盯着刘轻寒:“儿子,你没事吧?” 刘轻寒似乎还不能完全接受眼前发生的一些事,但他也很快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带着一点迟疑的神情道:“我没事。” “那就好,儿子……儿子……” 她一边说,一边珍惜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肩膀、手臂,眼中的眷恋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动容,这种舔犊深情,原本就是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只有环抱着我的这个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心情,眼神复杂极了。 我多少能明白一些,轻轻在他耳边道:“当初,她受伤神智失常,是被轻——被刘大人所救。” 现在想来,也许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有定数的。 当年刘轻寒穷得家徒四壁,除了病重的母亲,又要照顾怀有身孕的我,却还将已经疯癫失常的殷皇后带回家照顾,也让他的日子更加艰难。那个时候谁不觉得他多管闲事,谁不笑话他傻? 可谁又能想到,他当年种下的善因,在此刻结出了善果。 如果不是当初他的好心收留,殷皇后固执的将他当成了儿子,现在又有谁能出面保他? 有的事,一饮一啄皆前定。 裴元修没有说话,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只看到他的视线始终望着前方,刘轻寒握着殷皇后的双手交到薛慕华的手上,轻轻说道:“多谢了。” 薛慕华牵着殷皇后,柔声哄着:“娘,你该回去喝药了。别担心,他也要去休息了,等你喝了药,再去看他不迟啊。” 殷皇后立刻摇头:“我要陪着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人欺负他!” 薛慕华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刘轻寒和她对视了一眼,便轻轻的拍了拍殷皇后的手背,温柔的说道:“娘。” “……” “你先回去休息,喝药。等我忙完了,一定来看你,我陪着你。” 他这一声“娘”,直叫得殷皇后心花怒放,眉梢眼角都是满满的笑意,像个孩子一样满足的点头:“好,好,好。” 最后,她几乎是一步三回头,之前还一直抓着刘轻寒的衣袖不肯放手,最终还是被她这“一儿一女”哄着终于松了手,而我看到那个挥手的男人也这么一直站在薛慕华的身后,这个时候慢慢的转过身来,目送她们离开。 是多年不见的韦正邦! 一看到他,我立刻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 要说当初我和他的相处,从来就没有愉快过,我也不是一个心宽的人,将黄天霸视为知己,就注定了我不会太喜欢和他对立的人,况且这个韦正邦——我对他也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 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已经完全归入颜老夫人的麾下了。 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所以,当他目送薛慕华离开,自己也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瞥了他一眼,两个人的目光都是冷冷的。 等到他也离开了之后,我转过头去,看向了颜轻尘。 他坐在大堂的门口,阳光正正照在他的背后,却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翳,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只依稀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手上的那张纸笺上。 那是谁传来的讯息?什么样的讯息? 能让他这么快,就做下了某些决定。 我似乎也忘记了后背传来的剧痛,盯着那张纸笺,直到颜轻尘手下的那些侍从慢慢走上前来。 就听“苍”的一声,闻凤析的剑,无功返鞘。 裴元修环着我的手臂僵硬了。 刘轻寒低下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殷皇后,半晌才轻轻的说道:“你,我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殷皇后已经一转身,两只手展开将他护在身后,对着那些尚且没反应过来的护卫大声道:“你们要干什么?谁敢伤害我的儿子,我跟他拼命!” 她说这话的时候,人都在哆嗦,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到刘轻寒后的激动,还是害怕,但我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都充血发红了,气息粗重,好像一头被人威胁到的母狼,有任何人胆敢伤害她的孩子,她就要撕碎谁的喉咙。 一见这样的情景,那些护卫也犹豫着停了下来,都没动。 颜老夫人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影侧门匆匆的跑了过来,却是追着殷皇后过来的,一看到大堂上闹成这样,也僵了一下,而我已经看到了她—— “慕华?” 她看了我一眼,来不及说什么,脚下不停已经走到了殷皇后的身边:“娘。” 殷皇后看到她,脸上像是闪过了一丝笑影,但又立刻警惕起来,对着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道:“谁都不准过来!”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之前也许裴元修早就见过自己神智尽毁的母亲了,但未必知道她和刘轻寒的一段过往,现在看都她这样维护另一个“儿子”,对自己却看都不看一眼,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只有那双手还紧紧的护着我。而我也来不及去解释什么,急忙对殷皇后说道:“他们要把你的儿子关起来,不但关到牢里去,还要对他用刑呢!” “谁敢!” 殷皇后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厉声道:“我的儿子,谁也不可以伤害他!” 慕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苦苦劝她:“娘,你先别激动。” “女儿,你过来!”殷皇后说着一把将她拉到身边,道:“你告诉他们,如果谁敢伤害我儿子,就让——等那个元丰,让他回来收拾他们!” 等元丰回来?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声——裴元丰不在成都? 难怪,从到达三江大坝那边开始,一路行来一个多月了,我都没有看到裴元丰出现,原来他不在这里。 那他在哪里? 等不得我去细想,颜老夫人已经生气的走过来,对着殷皇后道:“你这是干什么?快回去!” 殷皇后昂然站在刘轻寒面前,动也不动:“不!我要保护我的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 “胡说!他就是!” “你,你真是个疯子!” 颜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居然没有发作,只狠狠的一顿蟠龙杖,顿时地板都颤了一下。 一时间,局面也僵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悠长的鸣叫,响彻天际,我们都下意识的往外看了一眼,却是一头巨大的鹰隼直直的朝着大堂飞了过来,颜轻尘看了一眼,手指在扶手上一划,轮椅便行了过去。 他停在大门口,抬起右臂,那头鹰隼在头顶滑翔了两圈,巨大的翅膀扇动带起的风吹乱了周围一些人的衣襟,最后终于慢慢的停在了颜轻尘的手臂上。 我还记得,这是蜀地的人用来传信的鹰隼。 蜀地除了成都这一片一览无遗的平原,其他的地方都是山林沟壑,行路大为不便,所以多用信鸽雀鸟传递讯息,当然也有用鹰隼的,可这样的鹰隼,不是普通人家供得起的,也不会传递一些平常的消息。 颜轻尘从鹰隼的腿上取下一根铜管,便顺手将那只鹰递给了旁边的仆人,一条带着鲜血的肉喂到鹰嘴边,它叼住三两下便吞了下去。一连吞了好几条,这才发出满足的咕咕声,勾下脖子闭上了眼。 看这样子是累狠了,只怕飞了很长的路。 想到这里,我看向了颜轻尘手里的那条铜管,他已经拆开铜管,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笺,飞快的扫了一眼。 这种鹰隼传递的,不可能是平常的讯息,但我看到阳光下他那张如玉般的脸孔,却是一点波纹都没有,漆黑的眼瞳看着那张纸笺,只静静的想了一刻,便转过头来看向我们,平静的说道:“来人。” “在。” “将大小姐……和几位贵客,送到湖心小筑去。好好服侍。” 我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颜老夫人已经厉声道:“轻尘!” “母亲。”颜轻尘淡淡的看着她:“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你——” “来人。”他也不管颜老妇人脸色有多难看,又还要说什么,直接吩咐道:“送老夫人回房休息。” 话音一落,他的人便走上前来,颜老夫人脸色铁青,咬着牙一言不发,她的人也还没有退下去。 颜轻尘道:“怎么,这里还有第二个人要做主的?” “……” 沉默了一下之后,我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人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那些围着闻凤析手持钢刀的人立刻收刀回鞘,默默的退下,就连围着我们的那些人也都退开了,我看着那个人有些眼熟,而他已经慢慢的走到了薛慕华的身后,柔声道:“你把她带回去吧。” 他的声音音质尖刻,这样温柔的说话,好像被粗粝的鬃毛轻抚过肌肤的感觉,并不太好。 薛慕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走到稍微放松一些的殷皇后身边,柔柔的说道:“娘,你看,他们不会伤害他了。他们只是带他回去休息,不要担心,没事的。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殷皇后这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回头盯着刘轻寒:“儿子,你没事吧?” 刘轻寒似乎还不能完全接受眼前发生的一些事,但他也很快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带着一点迟疑的神情道:“我没事。” “那就好,儿子……儿子……” 她一边说,一边珍惜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肩膀、手臂,眼中的眷恋几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动容,这种舔犊深情,原本就是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只有环抱着我的这个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心情,眼神复杂极了。 我多少能明白一些,轻轻在他耳边道:“当初,她受伤神智失常,是被轻——被刘大人所救。” 现在想来,也许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有定数的。 当年刘轻寒穷得家徒四壁,除了病重的母亲,又要照顾怀有身孕的我,却还将已经疯癫失常的殷皇后带回家照顾,也让他的日子更加艰难。那个时候谁不觉得他多管闲事,谁不笑话他傻? 可谁又能想到,他当年种下的善因,在此刻结出了善果。 如果不是当初他的好心收留,殷皇后固执的将他当成了儿子,现在又有谁能出面保他? 有的事,一饮一啄皆前定。 裴元修没有说话,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只看到他的视线始终望着前方,刘轻寒握着殷皇后的双手交到薛慕华的手上,轻轻说道:“多谢了。” 薛慕华牵着殷皇后,柔声哄着:“娘,你该回去喝药了。别担心,他也要去休息了,等你喝了药,再去看他不迟啊。” 殷皇后立刻摇头:“我要陪着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人欺负他!” 薛慕华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刘轻寒和她对视了一眼,便轻轻的拍了拍殷皇后的手背,温柔的说道:“娘。” “……” “你先回去休息,喝药。等我忙完了,一定来看你,我陪着你。” 他这一声“娘”,直叫得殷皇后心花怒放,眉梢眼角都是满满的笑意,像个孩子一样满足的点头:“好,好,好。” 最后,她几乎是一步三回头,之前还一直抓着刘轻寒的衣袖不肯放手,最终还是被她这“一儿一女”哄着终于松了手,而我看到那个挥手的男人也这么一直站在薛慕华的身后,这个时候慢慢的转过身来,目送她们离开。 是多年不见的韦正邦! 一看到他,我立刻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 要说当初我和他的相处,从来就没有愉快过,我也不是一个心宽的人,将黄天霸视为知己,就注定了我不会太喜欢和他对立的人,况且这个韦正邦——我对他也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 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已经完全归入颜老夫人的麾下了。 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所以,当他目送薛慕华离开,自己也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瞥了他一眼,两个人的目光都是冷冷的。 等到他也离开了之后,我转过头去,看向了颜轻尘。 他坐在大堂的门口,阳光正正照在他的背后,却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翳,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只依稀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手上的那张纸笺上。 那是谁传来的讯息?什么样的讯息? 能让他这么快,就做下了某些决定。 我似乎也忘记了后背传来的剧痛,盯着那张纸笺,直到颜轻尘手下的那些侍从慢慢走上前来。 就听“苍”的一声,闻凤析的剑,无功返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