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谁在大明能当人啊(2w字更新求订阅)
“什么不经意的发现?” “城中乞丐是这帮人的挑选目标。”王布犁端起茶杯。 李景隆靠在竹椅上,捏着竹板: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群人专门找些乞丐,让他们好吃好喝几天。 送到夜秦淮去话假钞,赚到钱后,再亲自送他们上路沉塘,避免消息走漏?” “不错。” 王布犁目前只是这么个猜想。 既然制造假钞的主谋如此谨慎,想要抓住他们也会费很大的力气。 其实如此逼真的假钞,损害的只是老朱家的利益。 民间百姓哪管真假。 宝钞能花出去买东西,别砸在自己手里就行。 官府也不会去回收,没有人愿意要旧钞的。 最重要是其中一个人的尸体,王布犁仔细辨认过。 他才确信是以前跟自己乞讨过的人。 而且还是发现碎尸,向自己报案,从而引出杀人魔事件的那个乞丐,让王布犁不得不多看他几眼。 再加上回想夜秦淮画出来的那几分相似的画像,更加确信了王布犁的猜想。 毕竟一个人蓬头垢面,身上有许多黑色护甲。 猛地洗涮的干干净净,对于不熟悉的人而言,是有些不容易分辨的。 有了这个人的尸体,王布犁才把目光放在城中那些了乞丐以及逸夫身上。 这群人倒是绝佳的消费假钞的人选。 他们本就不在户籍上,纵然是死了,也没有人在意。 乞丐们以为这是天降馅饼,殊不知这饼里有毒。 有些人巴不得享受两三天,纵然是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那可是夜秦淮。 南京城最红火的青楼。 一个乞丐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去。 更不用说装成豪客打赏花魁,还有机会同花魁肌肤相亲之事。 “麻烦了。”李景隆继续挖着冰激凌: “京师内乞丐不在少数,若是全都赶出城外去,更是容易给他们机会改头换面,难以揪出幕后黑手。” 王布犁靠在竹椅上,微微抬头看天:“其实把他们赶出去,也是不错的主意。” “你什么意思?” 李景隆本以为自己这个主意特别混蛋,没成想王布犁竟然赞同了。 “这能行?” “夏天容易滋生细菌,他们身上不洗澡,还到处乱逛,容易带来瘟疫疾病。” “真的假的?”李景隆瞪大眼睛,未曾想过。 “我祖传的医术,骗你做什么!” “也是。”李景隆轻轻点头:“我相信伱。” 王布犁侧头补充道:“况且陛下也不想城里有逸夫游荡。 江宁与上元两县联合做事,在官面上组织一次驱赶逸夫的行动。 你多派些个看着精瘦的好手混进乞丐当中去,等着那群假钞案的人去挑选人手,你的人暗中寻找线索。 大明如何能有乞丐呢? 难不成他们想要复刻当今天子的道路? 那是万万不行的!” “哎,还是你脑子转的快啊!” 李景隆放下手中的竹筷子:“这件事想必京师内的文臣武将都愿意,也契合陛下整治逸夫的理念。” 至于王布犁所言当乞丐复刻天子的行径,李景隆都觉得是屁话。 光是大明京师就驻扎着无数强兵悍将。 朝中的老将军们可都还没老呢。 更何况还有像他李景隆这样后起之秀的军二代,疯狂的涌现出来,时刻准备着接替父兄的辉煌,为大明再次立下汗马功劳。 哪个乞丐胆敢做这种春秋大梦啊? 他们配吗? “嗯,这件事还是不要你出面,免得打草惊蛇。” “好。” 李景隆越想越兴奋,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至于被赶出城的乞丐等逸夫,会不会因此饿死,他也懒得管。 这根本就不重要。 谁让他们不老实在家种地,跑出来当逸夫的? 等李景隆吃完了冰激凌,便立即起身离开,准备去办这件事。 再迟疑下去,会有更多的假钞涌进夜秦淮的收益里。 那可都是陛下的钱! “小公爷,两个护卫什么时候到位啊?”王布犁并未起身相送,只是坐在竹椅上喊了一嘴。 “一会我就把人派来,你准备好住的地方。” “好,我收拾一下屋子。” 王布犁回头瞧了一眼仅剩的一件装着杂物的屋子,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小妹,去街上买两个现成的单人床榻,以及两套轻薄枕头被子以及洗漱用品,叫他们送回家里再结账。” 王星影闻声赶来,擦了擦沾水的手: “二哥,你要在后院养两个奴仆?” “不是奴仆,是请两个护卫,保护家里人,最近城中不太平。” 王星影便不在多问,二哥这样做,自是有他的道理。 “那你得跟爹说一声。” 毕竟老父亲才是一家之主。 “嗯,你先去办,就当多了两张嘴吃饭。 光是卖冰激凌的钱,咱家随便负担的起。 此番请护卫看家护院,也是免得有人觊觎秘方,来家中找事,以防万一的准备罢了。” “好,我这就去。” 二哥想的就是全面。 王星影立即就出门去办了。 冰激凌在夜秦淮卖的很是火爆,一定会有人觊觎秘方的。 二哥在家还能护着她。 可是二哥不在家的时间更长,单凭大哥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怕是不行。 万一有人来抢夺,或者是逼迫她说出秘方怎么办? 纵然大哥读书人的光环在平日里挺有用的。 可真遇到危险的事情,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 打架这方面,还是二哥更加厉害一些。 王星影急匆匆的出门去办这件事去了。 王布犁正在光着膀子收拾屋子,篱笆墙隔壁的刘寡妇扇着扇子开口道: “王小哥,你今日怎么亲自干起活来了?” “准备在家里养两个人护院,免得有人来找事。” 这不是二人的第一次对话了,王布犁在家歇息的时候,刘寡妇站在篱笆后时不时的搭话,要不然此事也不会被老父亲知晓,并且准备抓紧时间给次子说亲。 今日刘寡妇穿着淡绿色的长袖短衣,长裙,耳朵上带着银耳坠。 朱元璋在洪武五年的时候重新诏令,民间妇人只允许穿紫、绿、桃红以及诸多浅颜色的衣服,大红、鸦青、黄色都不允许用。 金玉、玛瑙、珊瑚、琥珀等饰品都不能被庶民使用。 “王小哥,到底是有本事的人。”刘寡妇嘴里夸赞道,官员她也不够不到。 县官哪有现管呐。 冲着王布犁这个邻居身份,刘寡妇门前就少了许多是非。 “青雀睡着了?” 王布犁又拖出一件年久失修的家具,扔在院子里,随口提了一嘴。 “对。” 要是没有儿子傍身,她很难守住这个院子的。 刘寡妇嘴上应了一声,她的眼睛却是盯着王布犁汗流浃背的模样。 再加上那充满男人气息的肌肉感,刘寡妇的视线有些移不开了。 这年轻力壮大小伙子的冲击力,哪个寻常女子谁能遭的住啊? 真不知道王小哥今后便宜了谁家姑娘。 有些羡慕! “王小哥,要不要我帮忙啊?” 刘寡妇挥舞着团扇小声的问了一嘴。 “可以啊,晚上过来吃饭。” 邻里互相帮助,那可实在是太正常了。 刘寡妇立马喜滋滋的过来,帮忙给端水擦拭屋子。 她瞧着王布犁拖动柜子发力的肌肉,眼睛一直盯着,甚至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毕竟刘寡妇是属于吃过见过,又禁欲了很长时间。 对于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大小伙子的抵抗力,实在是差了些。 干活,且能干力气活的男人。 身上那股子劲,要是能用在我身上? 哎呀。 不能想。 不敢想。 刘寡妇急忙把头埋低,脸色稍微变红。 可是她的眼睛又忍不住向王布犁的身体撒过去。 王布犁身上绷起的肌肉,有汗水流过,晶莹剔透的。 让刘寡妇瞧着,恨不得张开樱桃小嘴去咬一口,试试硬度。 有过测试男人的双眼总是不自觉的看向女人的胸部,而女人好色的程度同样也不比男人低。 刘寡妇的心蹦蹦跳的极快。 她下意识的伸手捏了一下王布犁胳膊上的肉,又极快的松开。 “嗯?” “王小哥。”刘寡妇很快就镇定自若的道:“帮你擦擦灰。” “无妨,我一会洗个澡冲一下就行。” 刘寡妇也只敢眼睛占些便宜,她是万万不敢得罪王布犁这个县衙小吏的。 在王布犁没有表现出来对她感兴趣的神色之前,刘寡妇也只能把心思埋在心底。 若是能够傍上王布犁,不说男欢女爱之事。 单是她以后的日子就能好过些,她儿子也更容易有出息。 王布犁对于有儿子的寡妇,是一丁点都不想招惹。 连多尔衮都搞不定这种母子,死后还得被挖出来鞭尸,更不用说寻常男人了。 若是有女儿的寡妇,那另说。 有了妇人的帮助,屋子很快就被清理干净。 唯一的缺点,就是房间里是硬土,并没有铺上石板,水多了就有黄泥。 这样的房子,在大明多的是。 也就是达官显贵以及富人才会好好装饰房子,寻常百姓能够确保不漏雨,不漏风那就是好房子了。 随着两个单人床榻被人搬进去,垫了垫石头,确保床不会乱晃之后,王布犁才给他们结账。 他又请刘寡妇与自家妹妹再去跑一趟,买些酒菜回来。 第一次登门,需要招待一顿,略表地主之谊。 李景隆派来的两个人快五十岁了,头发都斑白了。 当真是百战“老兵”。 “见过王典吏。” 二人主动行礼,面对小公爷的吩咐,他们不敢不从。 王布犁早就冲了个澡,连忙笑道: “二位唤我名字就好,小公爷想必与你们说过了,在下最近家里有些麻烦,还需请二位坐镇。 有事希望二位能够出力,无事就当来我这里度假休息。” “我等莫不敢尽心尽力。” 二人被王布犁引进屋子里。 发现里面已经被打扫干净,而且还有香料的味道,简直是喜出望外。 武大、何六把包裹以及刀具长弓放下。 至于甲胄,他们是万万不能传出来的。 要不然一个小吏家中竟然私藏甲胄,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那玩意,纵然是曹国公府中,也不敢多有。 大明律规定民间不得私藏军器。 正所谓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待到晚饭时候,王神医作为主家自是尽心招待二人,酒喝的极美。 待到饭后,王神医还给两个老兵切脉,保养保养身体,免得因为多年战场拼杀有暗疾。 武大、何六二人千恩万谢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觉得老王家人不错。 父子三人自是待在书房当中议事。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王神医喝了醒酒汤,此时脑瓜子极为清醒。 大哥王贯众瞪着眼睛,也被父亲的话给吓的酒醒了。 “以防万一,曹国公家里的关系,不用白不用。” 王布犁坐在椅子上笑了笑:“如此我在外面做事,也能安心一些。” 王神医摸着胡须,细细思索儿子的话。 “发生什么事了?”王贯众压低声音:“难不成是那一箱金紫?” “咱们家不止一箱金子。”王布犁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所以才要请两个人看家护院。” 王贯众最近没少去药铺里跑,亲自动手去搓药。 目前朝廷没有办科举的意思,下面的考试也停了。 大家读书都没有什么意思,搞得王贯众心中极为苦闷。 同窗都是太子伴读了,他还是个靠着皇帝余恩能在国子监读书的秀才。 所以他一苦闷就去药铺搓药丸,心里的苦闷全都能变成一块块金子,心情就好上许多了。 “好好好,还是二弟你想的周全。” 王神医却是不理会次子故意扯开话题,开口道:“你出门小心些。” “我出门的时候会有一人跟着,家里养了狗,也算是多了四双耳朵,将来能更好的预警。” 此话听的王神医连连点头,狗的耳朵更加灵敏,能听到闻到人不能察觉的动静。 “行了,都早点歇着吧。” 王神医大手一挥,就开始往外赶人,他要好好想一想。 作为一个能从蒙古人手里活下来的小郎中,又是在元末明初这个混乱大舞台带着全家讨生活的男人,还是有些心机手腕的。 王布犁养狗又养护院的行为,着实是给检校周百户等人上上强度了。 他们再也不能向以前那样,把王布犁全家说的话,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周百户更不敢耽误天子的密令,只能期盼着过了这段日子,小公爷把人调回去就行了。 有他们这帮兄弟在,哪个狗胆包天的贼子,敢来动王布犁的全家? 那可是动我们一百个兄弟的全家,必须跟你拼命! 李景隆从王布犁这里离开之后,便匆忙的跑回自己家,选了两个百战老兵叫他们听王布犁的吩咐,又换了衣服去皇城面见天子。 朱元璋对于自己这个在民间的“白手套”还是给予了重视。 在百忙当中抽空见了他。 今日他的情绪实在是不佳。 太子的情绪也不佳。 李景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瞧见父子俩神色都不太好。 他自己脑补只能往假钞上面推测,是不是陛下以及太子对我还没有抓住制造假钞团伙,感到不满了? 李景隆连忙把王布犁的主意说了出来。 朱元璋目前还没有颁布知丁法,但也定下了除去士农工商之外,全都是逸夫的标准。 由士农工商组成的“四民体系”是春秋战国时代的概念。 自唐宋而下,百姓的谋生职业早已多元化。 女服务员(北宋称焌糟)、男服务员(北宋称厮波)、牙人、戏子、画师、剧作家、护院、代写书状信件等职业,便皆不在“四民”的范畴。 当皇权决定以严酷的知丁法来重启千年前的“四民体系”,那些不在“四民”范畴内谋生的洪武百姓,便只能改弦更张另择职业。 原本靠着端茶递水、唱曲写戏、绘画写字为生者,突然被迫转行去耕地或做工匠,其难度可想而知。 难度再大,改弦更张另择职业也是难以违抗的大势所趋,否则便要被里长、邻居举报捆送。 毕竟,里长与邻居不举报,便要承担连坐的风险。、 地方官也鲜少有人敢无视这种举报。 如果一个洪武百姓不想转行(或无力转行)成为“四民”,又不想被里长、邻居举报捆送,他该怎么办? 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自残。 知丁法则既不允许百姓自由流动,也不允许他们自由择业(自由择业的前提便是自由流动),还以严刑峻法强迫里甲四邻互相监视举报。 老朱能让你当自由人? 朱元璋颔首,王布犁的好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真不错。 大明帝国到处都藏着贪婪之徒,以及庸庸无藉无徒,就得让他们转为四民。 谁敢扎刺,就先砍下几个脑袋示众。 如此一来,才能让大明没有像他(朱元璋)那种人,也就没了造反的可能性。 你想串联都串联不起来,这也就达到了朱元璋执政的目的。 “此举不妥。” 朱标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逸夫的范围太广了。 既然制造假钞的团伙,多是挑选无人在意的乞丐,那就把乞丐给轰出城去安置起来即可。 要不然店铺伺候的小二、厨子、甚至夜秦淮的里的妓子、龟公以及其他为生的百姓,都要赶出去,岂不是搞得民不聊生。” 朱标这就是在杠了,李景隆的意思是驱赶街面上的流民,夜秦淮那些人可都是贱籍。 他们不配称为民。 听到这话,朱元璋才回过味来,其实他真的认为王布犁的主意不错。 李景隆也不敢说如此混账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 反正又没人知道。 咱往王布犁身上推就行了。 只要成功了,那王布犁这个小吏指定是入了陛下的眼里。 将来必会受到重用,他定然会谢谢我。 我也算是提携你小子,将来你王布犁若想道谢的话,在胜春楼摆一桌就行。 朱标喊了李景隆小名: “九江,枉你读书通典故,怎么能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