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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一路上,沙条爱歌牵着萨麦尔的手臂,俏脸溢出满足的笑容,宛如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和自己的王子殿下叙说着生活中的琐事,活脱脱的一个陷入甜蜜热恋的怀春少女。   虽然在这位根源皇女的热切注视下,古蛇颇感压力倍增。   不过,通过旁敲侧击,他也获悉了不少有关沙条爱歌的情报。   首先,由于未经历过圣杯战争,沙条爱歌依旧保留着天真烂漫的性子,虽然有时候容易脱线,但看起来人畜无害。   其次,因为没有走上偏执的道路,理所当然的和绫香的关系相当不错,而本来扎根东京的沙条家,也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冬木市。   另外,青春期的沙条爱歌,意外地热衷于各种轻小说,并期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遇见自己理想中的王子。   现在看来,她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萨麦尔垂目看向自己被死死拽着的右手,眸中浮现出一抹无奈,转头看向一旁依偎在他身边,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根源皇女,有些哭笑不得。   “爱歌,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特别?我们满打满算才见过两次面?”   “因为王子殿下你,是独一无二的!”   沙条爱歌抬头痴痴地看向那张俊美的脸颊,以及红黑色眼眸之中的无尽谜团,笑容灿烂,一脸地理所当然。   对于这种唯心的说法,萨麦尔无言以对,因为无懈可击。   不过,似乎是为了倾诉,也似乎是为了让自家的王子殿下对她的印象与了解更加深刻,沙条爱歌忍不住讲起了自己的过往。   这是一位因为链接根源而近乎全知全能的少女。   也正因为全知全能,一切事物在她眼中都是理所当然。   未来的一切,也如同写在剧本上的东西一般。生活中不再出现任何【期待】和【惊喜】的她,成为了没有自我感情的“活着的幽灵”。   无论是父母的关爱,还是妹妹的亲情,她都没有多少感觉。   在她看来,她曾经的生活,就像白纸一样索然无味。   因而找不到生活乐趣和动力的她,为自己的天赋,或者说是诅咒,订下了仅有一条的规则“不去看自己的未来”。   看穿一切,拥有一切,理解一切,世界与自己交织,合二为一,那么她将失去最后一点自我。   但即便已经限制了预知未来的能力,身边的一切在她眼里,仍是知根知底的无趣之山。   没有惊讶,没有喜悦,也没有期待。   世界只是熟悉的沙盘,只要她有心情,就能触摸到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   唯一能够让她不会陷入疯狂和自弃的,大概只是心中从小到大灌输的【道德感】和家人长期陪伴的【熟悉】。   而直到某个人的出现,少女眼中苍白的世界,自此有了色彩。   和他相关的一切,都是未知,都是谜团,也都充满着无尽的趣味,万事万物,也因而变得鲜活   只此一眼,少女就相信,他是从光明而来,拯救自己的天使,也是自己期待已久,心心念念的王子殿下。   望着那诚挚而热切的俏脸,萨麦尔的目光不禁有些恍惚。   此时此刻,他从沙条爱歌的身上,隐约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拥有天授智慧,上帝赐福之人——所罗门。   那位以色列的贤王,拥有未来视的冠位魔术师,似乎也是如此。   因为近乎全知,对什么都缺乏兴趣,宛如统治王国的完美机器。   而他参加这次圣杯战争的心愿,却是将天赐的智慧,归还上天,选择做一个有悲有喜的普通人。   虽然时代不同,但道理是相通的。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一步之遥,一步之差。   过于沉重的天赋,对于普通人来说,有时候并非祝福,而是诅咒。   尤其当受恩的对象,起初还是个心智和灵魂尚不健全的孩子,这种祝福将从他们的世界中,抹除许多生活和探索的乐趣。甚至会对性格造成严重的压抑和扭曲。   所罗门是如此,沙条爱歌也是如此。   此刻,萨麦尔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少女,会对他一见钟情,如此迷恋。   因为,他的出现,为沙条爱歌一成不变的生命,注入了鲜活与改变,让原本苍白的世界,有了色彩。   古蛇思绪回转,幽深的眸子浮现出一丝明悟,终于知道这份偏爱,究竟从何而来。   “所以,这些年来,过得很辛苦吧?”   温柔的音腔,传入沙条爱歌的耳畔,一只白皙的指掌,按在少女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传递着丝丝暖意和宽慰。   根源皇女下意识抬头,那双静静俯看着她的眸子,并没有印象中见过无数次的羡慕和赞美,反而是……怜悯。   怜悯?居然是怜悯……   这从未预料的反馈,让沙条爱歌茫然之余,琼鼻不知为何,泛起丝丝的酸涩,她似乎想哭。   奇怪,为什么想哭呢?   明明,她已经强大到可以窥视命运,强大到可以任意涂抹世界。   “嗯……”   然而,不等沙条爱歌思考清楚这个疑惑,一声沉闷的鼻音便不由自主地作出应答,似乎比往日沉重了许多的小脑袋,不知不觉中已经扎进了男人的怀中。   “放心,以后不会了……”   萨麦尔低头看向怀中那如树袋熊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展现出极大的耐心与温和,指掌轻抚着沙条爱歌的脑袋,同时一缕幽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少女脑中。   渐渐地,少女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掉进了五颜六色的棉花糖中一般,不断在光怪陆离的色彩中下沉,眼皮也愈发沉重。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去认真享受你的生活,欣赏全新的世界。   无声的喃语,从古蛇唇齿间流淌,萨麦尔轻轻抱起在他怀中毫无防备酣睡的少女,跟随沙条绫香走上楼梯。   她们,到家了。   日落月升,趴在柔软床榻上的少女,抱着枕头,蜷缩起身躯,乐呵呵的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如同一只躺卧在毯子上熟睡的猫咪。   “咿呀……”   伴随着窗户轻细的推拉声,一道高挑的身影,被清冷的月色拉长,投影在卧室内。   足足半个小时,床上的沙条爱歌依旧睡得很熟,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咳!”   终于,阳台上有些忍不住的身影,发出一声轻咳。   大梦初醒的沙条爱歌,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歪头望着月色下白发红瞳,小麦色肌肤上铭刻着奇特星状纹路的身影,迷糊的脑袋,总算清醒了几分。   “saber?你怎么来了?”   “最后一枚果实已经成熟,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月下的高挑身影沉吟间,跨过阳台,跳进屋内,随即红色的眼瞳泛起丝丝困惑。   “不过,master,你似乎丧失了应有的警觉性。”   沙条爱歌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兴冲冲推开门窗,仰头看向天空无垠的星河,以及夜幕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视野不复以往那般清晰洞彻,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朦胧之美,万事万物,似乎都被涂染上斑斓的色彩,叶片上的露珠晶莹可爱,连窗外的烟火气,都是如此辛香诱人。   沙条爱歌双手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金色的眸子晶亮闪烁。   上帝,似乎为她关上了那扇过早打开的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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