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化城下守城的士卒有点懵,咋刚才出去的那两个公差又跑回来了,头上满是红色的染料,还滚得像个土驴似的。 这二位身后还跟着一位骑马的青年,那人不时给这俩衙役一鞭子,这二位就跟受惊的兔子一般,猛的向前蹿出一大截。 到了城下,那个青年也不下马,大剌剌的对守城的那个士卒报名道:“我叫赵凡天,押这俩公差去县衙办事,公事要紧,就不下马了。” 说罢,又给了前头那高个子衙役一马鞭,“我和人家说话,你停什么,跑起来……” 那个守大门的士卒傻乎乎的点了点头,便目送这三位一溜烟进去了。 待回过神,才一声怪叫, “妈呀,一吊侠进城了!” 拔腿便向县衙跑去,到底还是赶在赵凡天前面冲进县衙,向主簿禀报了此事。 县衙的主簿人都麻了,赶忙去找陈其善,陈大老爷。 谁知这位陈老爷却压根不带怕的,他眼睛一瞪,呵斥道:“慌什么,本县两袖清风、处事公道,怕他作甚?” 主簿心里只想骂娘,这位陈知县还是一如既往的糊涂,他是不贪钱,但你看他平日里办的都是什么破事,这个一吊侠肯定就是冲他来的。 算了他不跑,我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想到这里里,主簿收拾了点细软,叫上县丞从后门直接跑球了,只留下那位两袖清风的陈大人去和一吊侠对线。 昌化县衙里乱作一团的时候,赵凡天还正一路打听,往县衙这边来呢。 不怪他走的慢,关键是路上出了点岔子,俩向导不争气,听到他的大名,没走多远便瘫在地上走不成了。 这二位本就被他驱赶着一路奔袭,早已是油尽灯枯,全靠进了县城报复回去的信念,才撑到如今。 突然受到如此惊吓,信念崩塌,哪还能坚持下去? 高个子当场昏倒,低个子那位更不争气,干脆翻着眼睛吐起了白沫,竟是抽上了。 赵凡天好心好意救治他们,踢了这两个二货几脚,见还是没啥反应,知道他们不是装的,只好自己问路,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待到了昌化县衙门口,却见大门紧闭,门口连一个值守的人都看不到,不觉心里感到有些讶异。 走上前推了一下门,却是大门紧锁。 这尼玛是个啥情况,昌化县衙咋还打烊了? 赵凡天拍了拍门,冲里面喊道:“里面有没有人?” 喊了几声,见无人回应,只好自己走到闻登鼓那里,抄起鼓槌就是一顿敲。 县衙门口的大鼓本就是个摆设,常年风吹日晒,鼓面早已腐朽,没敲两下,“噗”的一声,闻登鼓竟然被敲破了。 这下倒是把赵凡天给搞破防了,他拿着鼓槌站在县衙门口,实在有些不会了。 他因为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本想走正规流程,看看这位陈其善是如何办理公事的,可如今却连门都进不去。 正在思量自己要不要踹开县衙大门,进去瞧瞧的时候,却听吱呀一声,县衙大门打开了。 一个皂隶战战兢兢的从里面走出来,哆哆嗦嗦的问道:“我家大人让我问问,何人击鼓鸣冤?” 赵凡天扔到手里的鼓槌,正色说道:“在下赵凡天,带我去见你家知县大人。” 那个皂隶一听这话,身体一颤,双膝跪地,趴在地上说道: “赵大侠…… 冤有头,债有主,那些破事都是陈大人的主意,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啊!” 见这皂隶怂的一批,赵凡天也懒得和这人废话, “待在这里,把马给我看好。” 大堂之上早已升堂,见赵凡天走进来,三班衙役喊起了威武。 赵凡天抬头看去,只见明镜高悬之下端坐一人,那人约莫五十岁上下,面皮微黄,相貌平平,留着一撮山羊胡。 身后站着八个人,分别是书办及六房,仪式感满满。 堂上之人一拍惊堂木,冲堂下大喝道:“堂下何人鸣冤?” “见了本官,又无功名在身,为何不跪?” 两边衙役也跟着“威武”起来,吵得赵大爷脑仁儿都疼。 他冲上面那位知县拱了拱手,“在下赵凡天,没啥冤情,就是听说陈大人办案不拘一格,特来看个热闹。” 说完,转头冲那些衙役喝道:“别吵吵了,烦死了!” 那些衙役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诀一般,登时没了动静,也不喊“威武”了。 堂上那人勃然大怒,“公堂之上岂是玩笑之地?” “来人啊,将这个赵凡天拿下,先打一百板,杀杀他的威风!” 说完,便从签筒中扔下一把竹签。 然而,竹签是扔了,命令也下了,却没人敢上来执行。 那群衙役彼此互相使眼色,却都在悄悄的向后挪。 他们老爷疯了吗? 开什么玩笑,这位爷真滴敢杀人啊,为了几钱银子送命,不值当! 赵凡天笑着走过去,弯腰拾起地上的竹签,又上前几步,将它们插回签筒。 “陈大人,你扔了二十多支竹签,却说要打我一百杖,数目不对,重新数一数再扔吧!” (注:过去打屁股,一支竹签是十杖,一百杖应该是十支竹签) 堂上那位气得都冒泡了,他呼的一下站起来,将签筒掷在地上,里面的竹签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赵大力,侠以武乱禁,不要以为会些拳脚,本官就会怕你!” “子曰,养吾浩然之气,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者矣。” 越说越来劲,这位陈知县竟然从公案后面跑出来,一拳打了过来。 嘴里还说着:“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我陈其善要为天下处除大害,我跟你拼了……哎呦!” 赵凡天哪会惯他,一锤上去,正打在陈老爷左眼上。 “这一拳是打你不自量力,还你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见陈其善一只眼睛乌青,看起来不对称,赵凡天皱了皱眉,贴心的又给他右眼捶了一电炮。 “孔子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不自量力来挑战我的从早排到晚,但都被我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