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愣，赶紧的，前面不过走二十里路，很远吗？”　　 额尔敦恼火地骂道。　　 这帮人真是养懒了，每天待在这里无所事事，除了大吃大喝就是到太阳下晒肚皮。　　 想干活了就跑出去劫一把明人的粮食，不知不觉就娇气。　　 早就看他们不惯，正好借这个机会锤炼他们。　　 “遵命！”　　 瓦剌士兵们无可奈何地扛起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还有1500名左右的伤兵无法自行行走，由战友们搀扶着往前走。　　 所有人的负担都到了极限，不是扛东西就是背伤员。　　 这支队伍在没有得到充分休整的情况下，又重新开始了紧急行军。　　 正午的日头火辣辣的。　　 照在众人的身上，异常地难熬。　　 战马也是这样，一匹匹垂头耷耳，没有力气，刚才本来是要喝水和吃草料的，身体才进入休整状态，马上又转成了作战模式，马的生理机能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呜呜呜呜呜！　　 额尔敦专门安排在队伍最后的哨兵这时又吹响了示警螺号。　　 全体瓦剌士兵震惊……什么，又来了？　　 额尔敦回头眺望，看见那些讨厌的大蚊子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远处的山道，向这边快速逼近。　　 看人数，只有500人。　　 就这么一点人过来，难道我还怕你？额尔敦忍不住发出冷笑。　　 而己方如果不算伤病，至少还有3500人可打，在人数上明显占优。　　 “把伤兵和粮食都放下，用弓箭射杀明人！”额尔敦大声下令。　　 嗖嗖嗖嗖！瓦剌弓箭飞上了天空，直奔明军而去。　　 哪知这些明军极其灵活，见瓦剌人这边放箭，电动自行车立刻转弯，往回退却。　　 最高时速45公里。　　 机动性相当高。　　 几千支弓箭经过漫长的飞行，最终落到地上，射了个空！　　 明军电马营的士兵在石彪带领下，灵巧地掉个头，又向这边追来。　　 到了将近100米的距离，拔出火铳，砰砰砰开火，又把瓦剌人打倒一片。　　 “放箭！”　　 额尔敦快要被气晕了。　　 对方这种打法简直前所未见。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弓箭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实在太慢太慢。　　 瞄准一个目标射箭，等箭真的飞到那里，人家起码已经跑到了百步之外。　　 相距天遥地远。　　 这箭射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不是纯粹浪费箭矢吗？　　 其实怪不得额尔敦冒出这个疑问，电动自行车的出现确实极大改变了战场的态势。　　 如果没有电动自行车，双方大部队作战，就算是骑兵，其实也很难躲开密集的弓箭。　　 但偏偏石彪非常鸡贼，他让2500个手下躲在后面，自己带500人追击额尔敦。　　 一旦进入100米范围，就发挥明军火铳的优势，用直射铅丸打击对方。　　 而对方手上的远程攻击武器只有弓箭，弓箭不是直射的，必须在空中画一道抛物线才下来，这就给了电动自行车足够的移动时间。　　 石彪事先已经告诉部下，作战规则很简单：对方的弓箭一升空天，己方就调转车头往回走，对方的弓箭一落地，己方就调转车头继续追。　　 双方间隔始终在100米上下。　　 战术就这么简单！　　 对方如果安排不同批次的士兵不间断地射箭，如何应对呢？　　 那就站着不动啊！　　 静静地欣赏对方的弓箭雨不断地插在黄土地上，不断消耗，而己方以逸待劳，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吗？　　 疲劳战术，就是让对方疲劳，让自己休息。　　 消耗的不仅是对方的体力，还有对方的武器。　　 额尔敦这时就陷入了极其两难的尴尬境地。　　 没错，他现在的兵力还是比对方要多，甚至可以说拥有碾压优势。　　 但问题是你追不上对方呀？　　 马已经跑不动了。　　 跑步肯定是追不上对方的。　　 用弓箭射，因为对方太灵活，也射不到。　　 但对方手上有火铳，可以随时冲上来进行一轮远程射击，己方又要损失几百人。　　 现在只能不停射箭把对方推出射程范围，但这个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　　 “万户长，再射下去，咱们的弓箭就要用完了，怎么办？你可要赶紧想办法啊，要是弓箭用完了，对方再次追来，我们就惨了！”　　 一名副将心急如焚地报告。　　 “你赶紧把还能跑的战马挑选出来，向明人追击。”额尔敦想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办法。　　 这办法很残酷，但额尔敦只能如此安排。　　 “可是，他们追不上对方啊！”副将还没领会额尔敦的战略意图。　　 “但是他们能够给我们赢得时间，其余的人将所有粮食和伤兵全部抛下，骑上马，以最快速度返回赤城堡。”　　 额尔敦咬牙说道，他的心都在滴血。　　 “万户长，你……你这是准备牺牲掉这些人？”副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不错。”　　 “……”副将站着没动。　　 脸上却露出痛心的表情。　　 让一批弟兄送死，为大多数人赢得逃生时间，虽然在理论上没有问题，但在操作上，却很难让人接受。　　 “赶紧去做吧，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我们有可能谁都回不到赤城堡。”　　 额尔敦心情沉重地拍了拍副将的肩膀。　　 “好吧……”　　 很快。　　 大约一千名还有体力的战马被挑选出来。　　 “杀死可恶的明人！”他们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吆喝，手里举着砍刀，向石彪等人冲去。　　 剩下的2500人，将粮食和伤兵遗弃在路边，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逃向赤城堡。　　 不过他们的马已经体力严重透支，就算全力奔跑，此时的速度也不过就是40公里左右。　　 而在另一边。　　 石彪坐在电动自行车上，双脚撑在地上，冷静地看着对方的一千名骑兵朝自己冲来。　　 在他周围的500名士兵，都沉着地端着火铳，向敌人瞄准。　　 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　　 90步，80步，70步……距离越近，火铳的准头就越高！　　 但距离太近，会有一个危险，就是打完一轮铅丸之后就被对方冲到了跟前，怼脸输出。　　 60步，50步，40步……在这个距离，基本上可以说十枪七准。　　 石彪依旧没有出声。　　 30步，20步……　　 “开火！”石彪大喝一声　　 砰砰砰砰砰砰！明军的火铳像爆炒豆子一样密集响起。　　 瓦剌人顿时人仰马翻，被打倒一片。　　 砰砰砰砰！火铳的沉闷声音继续响起，瓦剌人继续倒地。　　 前面倒下的战马绊倒了后面的战马，又倒了一大片。　　 虽然双方距离只有20多米，但后面的瓦剌骑兵一时之间愣是冲不上来。　　 “撤退！”　　 石彪喊了一声，把电门旋转到最大，熟练地拐了个弯，以45公里的时速向大部队的藏身之处驶去。　　 刚才这一轮射击，估计杀了对方三四百人，没时间装铅丸，所以就往后退，反正己方也没啥损失。　　 无非是多弄几个回合而已。　　 往回走了没多久，无非就是两百来米的路程，石彪就跟剩余的2500名手下汇合了。　　 这些人的火铳全都装好了铅丸。　　 “副将军，还剩下多少留给我？”电马营千总吴大民一脸兴奋地问道。　　 他觉得今天的仗打得太爽了。　　 就跟玩春猎游戏一样。　　 己方毫无损失，甚至说毫无危险，全在逗对方玩。　　 把对方的人越玩越少。　　 打了大半辈子仗，就这次最扬眉吐气，打得最爽！　　 他由衷地佩服石彪，居然能想到这么天才般的战术。　　 “还剩下大概五六百个吧，有把握一轮齐射全拿下吗？”石彪单脚跨在电动自行车上，笑眯眯地问。　　 “没问题。”吴大民满口答应。　　 “要是拿不下，你输十两银子给我！”　　 “行，看我的！”吴大民丝毫不怵，一口应承了下来。　　 这时对方剩余的六七百骑兵已经冲到面前。　　 吴大民一声令下， 2500名电马营士兵同时开火。　　 对方顿时呼啦啦地倒下一片。　　 有的是人被打中了，战马还活着。有的是战马被打中了，连人带马一齐倒在地上。　　 “兄弟们，打扫战场，马留下，人杀掉，节省铅丸，用长矛戳！”石彪从口袋里摸出几粒新出的龙井茶粒，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笑呵呵地吩咐。　　 士兵们接令，从电动自行车上取下长矛，走到倒地的瓦剌人中间，用长矛将对方戳死，熟练地割下耳朵，作为领取军功的证明。　　 那些没被打死的战马，失去了主人，茫然地到处溜达，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些瓦剌战马反正也跑不掉，先不用管它们，咱们把额尔敦的首级取到再说。全体上车，继续向前追击！”　　 片刻之后。　　 三千名电马营士兵毫发无损地继续向山谷内挺进。　　 不一会儿，大军来到刚才瓦剌人饮马休息的地方，只见路边丢弃了大量的瓦剌伤病员以及抢来的粮食。　　 石彪让众人停下，把瓦剌伤员一一戳死。　　 到这时为止，石彪的手下已经杀死了对方将近2500人，而己方一个人都没死。　　 这些瓦剌士兵的手上都有大明老百姓的血债，没人是无辜的。　　 至于被丢弃的粮食，暂时先不用管，等返程的时候再捡也来得及，最要紧的是把正在逃走的额尔敦给追上。　　 如果被额尔敦逃回赤城堡，那就非常难办了，因为电马营的长处是在机动性上，并不具备攻坚的能力。　　 山谷的另外一边。　　 额尔敦带着剩下人马拼命赶路。　　 这段路程其实只有二十里，如果在平时，只要喝两碗茶的时间就轻松到达，但是今天，却走得异常缓慢。　　 才走了大约五里路，马的速度已经降到了平时的一半，跟人走路的速度都差不多了。　　 “都下马，人拉马跑！”　　 额尔敦无可奈何地下令，他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　　 现在就不知道那一千敢死队能挡住对方多久，能为大部队赢得多少逃跑时间。　　 玛德，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居然这么灵活，来去都没有声音，而且速度还这么快，我是不是应该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阿剌知院元帅？　　 额尔敦正在心里烦着，那个有神通的心腹又跑过来汇报了：“万夫长，我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这表明危险正在逼近，你说咋办？”　　 “滚！”额尔敦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　　 都这时候了，谁不知道有危险啊，还要你来报告？　　 就在这时，只听队伍后侧的士兵大声喊道：“不好了，明人又杀过来了！”　　 额尔敦的心顿时凉了！　　 自己刚才派出去的一千敢死队都是精锐啊，要是在平时，起码能跟对方纠缠一个时辰以上，可是现在居然连一碗茶的时间都没顶住，就已经被全部杀光。　　 而显然，留在饮马地的那些伤兵也被杀死了。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带领的这支部队已经损失了一半人。　　 绝望，在额尔敦的身体里弥漫。　　 他拨转马头，跑到队伍的最后面观察敌情。　　 他看见，明军骑着的大蚊子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山谷。　　 粗略估算将近有三千人。　　 这意味着对方有3000支火铳，而己方现在只剩下2500人。　　 “万户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你赶紧想主意啊？”　　 几个心腹围在他周围着急地催促。　　 “还能怎么办？逃也逃不过对方，追也追不上对方，连马都跑不动了，除了拼死一搏，还能如何？”　　 额尔敦惨笑着回答，从马背上取下大砍刀，色厉内荏地说道：　　 “我这把砍刀，总共斩杀了523个明人，弟兄们，今天咱们就算战死，也要死得有骨气，绝不能丢瓦剌人的脸，让孱弱的明人笑话我们！”　　 “好，我等愿意誓死追随万护长与敌人同归于尽，绝不丢瓦剌人的脸！”　　 瓦剌兵悲壮地把长刀拿在手上，放开战马，排成一个个冲锋队列。　　 “弟兄们，听我命令，以最快速度冲到明人中间，只要到了他们的中间，就能把它们全部杀死，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杀！”　　 “杀！”　　 “杀！”　　 2500名瓦剌人排成密密麻麻的方阵，凶猛地朝电马营的士兵跑来，眼中射出绝望而仇恨的眼神。　　 如果是在以往，明军士兵会本能地发怵，胆小的甚至转身逃跑。　　 但是今天他们的心态已完全改变。　　 我们是强者！　　 我们能够做到杀死对方2500人而己方一个不死。　　 我们有仙界电马，我们拥有碾压对方的实力！　　 此时，在每个明军士兵的心里都有如此强大的信念。　　 他们稳稳地端起火铳，瞄准向他们跑过来的瓦剌士兵。　　 100步、90步、80步……身材魁梧的额尔敦提着他那一把冒着血光的长刀冲在方阵的最前面。　　 石彪松开电门，双脚撑在地上，悠闲地嚼着茶叶粒粒，饶有兴趣地望着额尔敦。　　 仿佛在看一件事与自己无关的事。　　 50步、30步……　　 这个距离，石彪连额尔敦头额头上的汗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对方强悍和面目狰狞，在此刻，无异于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故意装出凶狠的模样。　　 太有趣了！　　 太滑稽了！　　 石彪低笑着摇摇头。　　 他自己也从未想过，跟凶狠的瓦剌人作战居然可以是这种心态。　　 石彪的表情被冲在最前面的额尔敦看在眼里，令他感到异常屈辱，也异常愤怒。　　 “我要杀了你！”额尔敦挥舞长刀，径自朝石彪冲来。　　 两人此时的距离只有二十步远。　　 石彪依旧悠闲地嚼着新鲜茶叶。　　 “开火！”　　 他漫不经心地嘀咕了一句。　　 随即拔出腰间的火铳，举臂伸直，正正地朝额尔敦的胸口开了一枪。　　 砰！　　 额尔敦的胸口溅出一团血花，脚下的冲势骤然停止，健硕的身体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　　 倒下来时，他的脑袋距离石彪的皮鞋只有十米远，而他的长刀，因为惯性的缘故，飞到了十几米之外。　　 这声枪响仿佛是信号。　　 密集的火铳开火声随即响起，不可一世的瓦剌军人像被收割的水稻般纷纷倒地。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跟处决犯人没有两样。　　 战争从来没有过是这样打的，但是此刻石彪坐到哪？电马营做到的，大明的军人做到了！　　 枪声停止。　　 所有瓦剌士兵全部倒下。　　 吴大民依照惯例，带着手下走上前，东瞧瞧西望望，用长矛把没死透的瓦剌人一一戳死。　　 石彪走到额尔敦的面前，脸上依旧浮现出满不在乎的笑容。　　 “我绝对不会承认你的胜利……”　　 “你是在作弊，使用了我们没见过的法器……”　　 “你们明人永远都不会比我们瓦剌人强……”　　 倒在地上的额尔敦虽然在急促喘息，却依旧倔强地说道。　　 此时的他已经奄奄一息，但还没死去，他要为瓦剌军人挣得最后一点颜面。　　 “随便吧，我没兴趣跟你探讨这个问题，我只需要你的头颅回去领赏。”　　 石彪一脚踢晕额尔敦，用斧头劈下他的脑袋。　　 放在自己的电动自行车后架上。　　 用额尔敦自己的头发绑定自行车后架的铁杆，这样就省了一根绳子。　　 非常方便。　　 接下来打扫战场。　　 战利品实在太丰富了。　　 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对方的战马一群一群地聚在草地上吃草，绝大多数都无大碍，只是累得不行了，但毫无疑问，都是上佳的瓦剌战马。　　 过往大明军队跟瓦剌人交战这么多次，缴获对方的战马全部加起来不超过100匹。　　 如果通过边境贸易买一匹这种档次的战马，至少要花一条黄金。　　 而这一次，石彪相当于缴获了4000多条黄金。　　 巨额的财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