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那你起草吧，我签字盖章。”　　 村长其实压根儿就不相信王贺弟能卖多少，他只是不想扫客人的兴，只要王贺弟开心，陪他做做梦也无妨。　　 王贺弟就问村长要了一张白纸，手写了一份简单的采购协议，收购价定在1.5元/斤。　　 协议一式两份，两人签字按手印。　　 “村长，这事你要不要跟大伙宣布一下？”王贺弟把协议折好收进双肩包。　　 “这才多大一点屁事啊？不用宣布，我能做主，不然我这个村长还当来干啥？”村长摆了摆手，非常霸气地拒绝了。　　 “是啊，王总，别说村长已经跟你签了协议，就算没签，你按1块5一斤来收，已经是良心价了，换到谁都愿意卖给你，就怕你收不过来。”　　 牛成在旁边笑着解释。　　 “村长，能透露一下咱们村每年能结多少斤芒果吗？”　　 王贺弟得考虑总量控制问题，万一粉丝们太热情，下单太多，就算石头村的全部产量都顶上还不够供货，那就有点麻烦了。　　 还得另外找货源。　　 但这又牵涉到货不对板的问题，喜欢较真的买家还真的能把你投诉得脑袋冒烟。　　 “你问这个干啥？”村长觉得很奇怪。　　 “就随口问问。”　　 “大概500万斤吧，按照一棵树结100斤芒果算，咱们村总共种了五万棵芒果树。”牛成在旁边插话。　　 500万斤，我按5块钱一斤来卖，销售额接近2，500万。　　 好，我心里有数了……王贺弟向许婉递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许婉是负责控制后台的，她按照500万斤来设置上限，卖完即止。　　 “给粉丝们发个通知，我们十五分钟后开始临时直播卖货。”　　 “把器材都带上，我们现在上山，在芒果树下做直播。”　　 王贺弟吩咐几个员工。　　 “从我家后院的小门上山就是果园，我带你们去吧，顺便摘点芒果，给你们带回杭城吃。”村长热情地拿起剪刀和一个箩筐。　　 他感觉王贺弟这些人只是想玩一下，顺便消磨时间，打发中午吃大餐前的无聊时光。　　 “谢谢村长，我来拿箩筐吧。”王贺弟从村长手里接过筐子。　　 几个人从后院上了山。　　 山坡上，空气极好，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芒果树，一片接着一片，望不到尽头。　　 “现在直播间里面有多少人？”王贺弟低声问许婉。　　 “五万左右。”　　 “把镜头对着我，我跟他们聊聊天。”　　 “好的老板。”　　 王贺弟走到一棵芒果树下，回头对着镜头说道：　　 “看得出，在20年前，石头村的村民们对发展芒果种植业充满了激情，投入了很多心血。”　　 “只可惜当时没有考虑到地理位置这个劣势，又或者高估了芒果品种对果商的吸引力，真正把事情做起来之后，却发现实际上并没那么好赚。”　　 “后来石头村的村民们又探索了其他的产业，最后他们发现养猪比较好赚，这里就变成了生猪养殖基地。”　　 “我们从石头村的产业变迁，不难看出这里的人们是如何生生不息，百折不挠地勇于探索，在艰苦的自然条件下始终保持一颗积极的进取心。”　　 “说实话，我很佩服他们！”　　 “当然，这扯得有点远，今天我是来帮他们卖芒果的。这里比较偏僻，中间商不愿意来收芒果，所以这么好的芒果无人问津，只能烂掉，非常可惜。”　　 “其实味道是非常好的，我刚才吃过一个，我敢拍胸脯跟大家保证，味道比市面上80%的芒果都要好吃。”　　 王贺弟面对镜头，就像跟朋友拉家常一样，娓娓道来。　　 营造的就是温馨真诚的气氛。　　 在这个走心的年代，想卖货，不跟买家交朋友怎么行？　　 “主播，多说无益，赶紧摘一个剥皮吃啊！”　　 “我们都不知道这芒果里面的果肉是啥样，怎么知道它好不好吃？”　　 直播间里弹幕如飞。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昨天追了一整天直播的铁粉。　　 经过了昨天的沉重，今天的气氛明显变轻松很多，大家都很兴奋。　　 “好吧，既然大家都想看我吃，那我现在再吃一个给你们看，其实刚才我已经吃过了一个大的。”　　 王贺弟从树上摘下来一个熟得发红的芒果，这家伙足足有一斤多重，指甲一掐，轻松刺破果皮，用两根手指捏住，轻轻往两边一扯。　　 刺啦！肥厚的果皮应声裂开。　　 连扯三下果皮，里面红黄色的果肉就完全露出来了。　　 王贺弟低头咬了一口，醇厚的芒果汁顺着他的嘴角哗哗往下流。　　 “主播，你吃的真甜啊，看得我都流口水啦。”　　 “我看主播的表情，这芒果应该很好吃！”　　 “好多水呀！一个至少能打两杯芒果汁吧？”　　 直播间里的气氛被带了起来。　　 观众人数上升到30万人，昨天最高峰时是800多万人。　　 “甜，真的非常甜！这个果肉不仅肉质肥厚，还非常丝滑，没有一点残渣，有非常浓郁的芒果香味，我建议喜欢吃芒果的老铁们不妨入手几斤试试。”　　 “坦率地说，我卖这个就是为了赚钱，让村民赚钱，让我自己也赚钱。昨天我收购病猪花了1500多万，说一点不心痛那是假的，谁的钱都不是白捡来的，是不是？”　　 “主要是我觉得这里的村民真的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把猪养大，结果遇到飞来横祸，所以我才想帮他们，如果今天卖芒果能弥补他们一点开销，我当然很欣慰。”　　 王贺弟面对镜头诚恳说道。　　 他知道观众买的其实是一种情绪。　　 这年头，想吃芒果在哪里都能买到，人家为什么要买你的芒果呢？就是因为人家认同你的人设。　　 而人设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真诚！　　 如果观众觉得你不够真诚，那你很难说服他们买你的货。　　 所以，与其说一些高大上的理由，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坦承我就是想赚钱。　　 想赚钱不寒碜。　　 关键是我赚钱的同时能让村民也赚钱，能够让买芒果的粉丝也获得情绪价值，那就是多赢的局面。　　 “好，各位老铁，赶紧下单吧！石头村的村民接下来能否过上好日子，全靠你们的表现了！”　　 “下单吧，老铁！”　　 王贺弟把吃剩下的芒果核用力朝山坡下扔去。　　 抄起剪刀，开始剪枝条上的芒果。　　 突然，一只色彩斑斓的壮鸟从山坡下方飞了上来，这鸟红嘴蓝羽，不偏不倚，正好停着王贺弟面前的树顶上，翘首四顾，神气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