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快看，远处有一队骑兵正向我们这里过来，速度很快。”　　 一个流星报马大声禀告。　　 “是瓦剌人？”　　 朱祁镇心中一凛，暂时把发飙的念头按下，快步走到城墙边，手扶墙垛向远处极目眺望。　　 浓如墨水的黑暗中，果然有一长串黑影向这边快速移动，数量不多，也就是百人的样子。　　 “欸，好像是我们这边的穿着啊，莫非是井源他们回来了？”　　 “可他明明带了三千人马出去，为何回来的才是寥寥百人？”　　 “莫非被也先反包，吃了大败仗？”　　 朱祁镇心脏猛地一缩。　　 如果井源没有干掉也先的大部队，那么瓦剌人略作休整之后完全可能再度南下，那时候再想击败瓦剌人就非常困难了，难于登天。　　 因为人家上一次当可以，上两次当也可以，想让人家上三次当，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也先被誉为蒙古战神，人家的军事谋略可一点都不差！　　 自己这次得手，只是因为用了仙界的东西，超出了对方的认知，也先才无意中中招。　　 这时候那些骑兵已经来到了城门外面，朱祁镇认出跑在队伍最前面那人有一张白净的圆脸，气质斯文，正是襄城伯李珍。　　 此刻，在城头火光的映照下，李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李卿家，战况如何？”　　 朱祁镇控制不住内心的急切，俯身在城墙垛上往下望，用颤抖的声音询问。　　 “皇上，咱们胜了，大获全胜啊！”　　 “杀敌多少？”朱祁镇追问。　　 “至少四万。”　　 “朕赢了！”朱祁镇握紧右手拳头，用力在墙垛上砸了一拳。　　 太特么畅快了！　　 太特么舒心了！　　 不仅让强敌元气大伤，还把过往淤在心里的窝囊气全部释放了出来。　　 从今往后，谁还敢瞧不起朕？　　 “皇上恭喜呀！恭喜皇上重创瓦剌人，也先就算再不可一世，再威风八面，再横扫大漠无敌手，但是到了皇上的面前，他也得俯首认输啊！”　　 王振眉开眼笑地在朱祁镇身边躬身祝贺。　　 “皇上，这些都是我们获得的战利品，瓦剌人的金锭。”　　 李珍把米袋子里的金锭和怀里的金锭都掏了出来，一股脑地摆在朱祁镇的面前。　　 他身后的一百名士兵，也都把随身携带的金子全部倒出来，向皇上邀功。　　 两千个瓦剌制式的金锭堆成一堆，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着黄灿灿的光，映亮了一张张明军士兵激动的脸。　　 王振、张辅、邝埜等一众文武大臣无不震惊。　　 听说打了胜仗，和眼睛看到缴获回来的战利品，对人的心理冲击完全是两回事。　　 尤其战利品是如此简单粗暴的黄金。　　 还是这么多黄金。　　 太震撼了！　　 “这些，都是你们缴获的？”朱祁镇蹲在地上，伸手抚摸着一个个金锭，激动得不能自已。　　 这些都是瓦剌人视为生命的财富啊！　　 如今却成了战利品，摆在了我的面前，任我享用。　　 在这一刻，朱祁镇终于体会到了作为胜利者的荣耀和自豪。　　 “皇上，我们还缴获了很多银锭，在后面弟兄那里，等他们回来后一并上缴。”　　 “好好好，李爱卿，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朕一定要重赏你们！”　　 “皇上，这不是我们的功劳啊，这是您的功劳！要不是您指挥英明，我和井源现在都还在这里防守城墙呢。”李珍这时就展露出了极高的情商，把功劳全归于朱祁镇。　　 他的情商绝不低于他的武功。　　 “哈哈哈哈！”朱祁镇开怀大笑。　　 太舒心了！　　 还有什么比来自军中大将的赞美更让人开心呢？尤其是这个将军刚刚取得大捷。　　 “我等有眼无珠，质疑皇上，实在自不量力，请皇上降罪！”　　 不知谁率先大喊一声，一大众文武大臣又呼啦啦地跪在了朱祁镇的面前。　　 像罪人一样低着头，等待发落。　　 张辅左右看看，没有办法，只好扑通一声也跪下了。　　 朱祁镇眯眼凝视这帮人，眼神不断变化。　　 到底要不要给这帮人一点教训呢？　　 如果罚他们，似乎时机不对，取得大捷应该普天同庆，对这么多人进行处罚似乎有悖常情。　　 可如果就这样算了，自己的心里又很不忿。　　 就很犹豫。　　 “皇上，我还缴获了一件神秘之物，它是跟祭祀器物放在一起的，应该是神秘之物，此处人多眼杂，请借几步观看。”　　 李珍这时再次展现出了超高情商。　　 “哦，是何物？你随朕过来。”朱祁镇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　　 两人往城楼走去。　　 “皇上，他们还跪在那里等待您发落呢。”李珍趁机提醒。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朱祁镇连头都没回，朝后方不耐烦地挥挥手。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站了起来。　　 “李珍这小子真不错，通透啊！”王振微微点头，赶紧迈着小碎步紧跟在两人的身后。　　 到了城楼里面。　　 朱祁镇让闲杂人退下，李珍从怀里掏出那卷黑色羊皮书，双手呈给朱祁镇。　　 朱祁镇在灯光下迫不及待地翻看。　　 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进行评估。　　 “嗯，这应该是一部瓦剌人的修炼秘籍，上面有穴位，有阵法，有符号，还有武功招式。”　　 “但是这上面的文字，我却不认识。”　　 “我已经是大明皇帝了，招惹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对我不仅用处不大，反而说不定有害。”　　 “也先手里拿着这东西，时间应该不短，他不也被我打败了吗？”　　 “但是仙人可能会感兴趣，他对瓦剌人上层的物品一向兴趣盎然，我不妨拿去孝敬他，由他处置。”　　 “只要能讨得仙人的欢心，取得仙界支持，比修炼任何功法都强。”　　 朱祁镇把整卷羊皮书翻完，心里已经有了主张。　　 “李珍啊，这件战利品朕收下了，朕会好好奖赏你的，你先下去吧。”　　 “遵命！”　　 李珍向朱祁镇抱拳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城楼里顿时安静下来。　　 “皇上，请回野舍就寝吧。”王振在旁边躬身请求。　　 “不急！朕要等井源他们回来。”朱祁镇刚刚取得人生中的巨大胜利，杀敌四万，重创强敌也先，此时的情绪极为亢奋，哪里还顾得上睡觉？　　 “如此重大的胜利，我要不要马上告诉仙人，跟他分享胜利的喜悦呢？”　　 朱祁镇有点拿不定主意。　　 主要是现在太晚了，已是凌晨，他担心贸然发信息给王贺弟，影响仙人睡觉。　　 犹豫了片刻。　　 他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就以手指代笔，在玉璧上写写画画起来。　　 “仙人，我要报告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果然如您所料，瓦剌人染上了瘟疫，他们被迫撤退，结果在鹞儿岭被我的伏兵打了一个大败，杀敌四万！”　　 发完这句话，朱祁镇想了想，觉得仙人未必会对他的胜利有多少共鸣。　　 因为世间的喜怒哀乐，只对当事人是天大的事，对于旁观者，其实很难感同身受。　　 尤其还隔了一个时空。　　 所以朱祁镇赶紧又补了一句话：“对了，我从瓦剌人那里缴获了一卷用来修炼的羊皮书，看上去挺神秘的，您有兴趣吗？”　　 杭城。　　 王贺弟的出租屋。　　 他睁开眼睛躺在床上。　　 刚从睡梦中醒来，转头看床边的闹钟，上面显示是凌晨六点。　　 昨天晚上从飞机场出来，已经是半夜，他叫了个网约车送岳川澪和辛紫蕾回家，最后回到自己家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　　 简单洗漱一番后，他跳上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没睡几个小时，人突然就醒了。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很容易惊醒。　　 主要是人在外面奔波，作息规律被打乱，所以睡眠质量下降，属于正常现象。　　 “嗯，既然睡不着，那就统计一下资产吧。”　　 “这次去川南，卖病猪，卖芒果都赚了不少钱，应该收获颇丰。”　　 王贺弟打开台灯，拿起计算器，开始统计数字。　　 他在石头村买病猪10283头，花了1645万元，卖给朱祁镇，收对方187根金条。　　 为了筹备买病猪的钱，他从公司账户给自己发奖金3000万，扣掉所得税，个人卡实收1650万元。　　 直播带货卖下河十六村的芒果一亿斤，成本2元，售价5元，带货利润为3亿元，因为数额巨大，王贺弟跟平台讨价还价，佣金降为10%，王贺弟公司实收2.7亿元。　　 平台也不想王贺弟这种优质客户被其他平台用低佣金抢走。　　 简单地说，就是业绩优异之后，王贺弟跟平台的议价能力提升了。　　 他在石头村还卖给朱祁镇熟果200万斤，烂果5万斤。这两种芒果的收购成本都是1元/斤，卖给朱祁镇是10元/斤，收对方75根金条。　　 到目前为止，公司账户的资金有3.9亿，个人卡上的现金有379万。　　 欠霍爷4000万元。　　 瑞士银行户头有2亿美刀，按1：7的汇率折算，价值14亿。　　 金条总共402根，价值1.1亿。　　 其他资产，只剩下杭城湾的一栋别墅，暂估价7，500万。　　 在手的文物都卖光了，尚无库存。　　 总资产达到了19.4亿。　　 嗯，不错不错！王贺弟点头表示满意。　　 ……　　 算完账，他开始琢磨斗宝会的事。　　 现在距离斗宝会开幕只有三个小时。　　 是时候该思考一下击败港岛文物圈的策略了。　　 在信息不充分的情况下，策略非常重要，有时候甚至能起到力挽狂澜的效果。　　 总体来说，这次斗宝会属于回合制较量，任何一方只要取得三盘两胜，就算最终取胜。　　 但这里面有一个不利之处，就是苏负比拍卖行的估价师是对方请来的，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有可能偏向对方。　　 赢的标准当然是看哪一方的文物价格高，在文物界的地位高，影响力大。　　 所以必须做到在价格上碾压对方，让估价师就算想帮忙也拉不下面子，这才稳操胜券。　　 毕竟苏负比拍卖行是面对全世界有钱人的，他们必须讲信用，如果因为人情就胡乱估价，传出去会砸自己招牌。　　 所以他们即使想帮港岛那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再往下思考，具体到三场较量。　　 目前只知道其中一场对方的藏品，是明代永乐九龙纹青花瓷大瓶。　　 这个大瓶，按照霍爷的估计，大约值15个亿。　　 也就是说，如果能从朱祁镇那里弄到一个价值20亿的文物，那么就有把握在这一局获胜。　　 “啥文物能值20个亿呢？”　　 王贺弟在网上搜索。　　 看了一会儿，感觉上有可能卖出20亿的古董，只有宋代汝窑瓷器，宋代真珠舍利宝幢，张大千的画作《朱衣大士》等寥寥几件。　　 但这里面存在一些逻辑问题。　　 一是这些宝物都是有主人的，你突然拿出一个现在世上已经存在的古董，在逻辑上就很奇怪，别人会产生怀疑。　　 就像世上已经有个小明，你突然再弄出个一模一样的小明，就很奇怪。　　 二是这些东西的价格很不确定。在喜欢它的人眼里，可能价值20亿，但是在不喜欢它的人眼里，可能只值一个亿。　　 万一估价师硬说这东西只值一个亿，比九龙纹大瓶要便宜，你一点辙都没有。　　 再说了，朱祁镇是明朝的皇帝，他手里有没有宋朝的东西，都是很难说的。　　 就算他在王宫里面有，可他眼下人在土木堡，他也不可能带着满宫殿的古董到处跑啊。　　 而张大千，干脆就是近代画家，朱祁镇根本不可能有他的作品。　　 “怎么样才能做到无论估价师如何帮对方，我都能保证稳赢呢？”　　 王贺弟陷入了沉思。　　 如果把这局赢下来，后面两局就算有难度，只要再赢一局，那么这次斗宝会杭城这边就能获胜。　　 就在这时。　　 王贺弟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低头一看，是朱祁镇发信息给他，向他报喜。　　 啥，有修炼秘籍？王贺弟立刻把斗宝会的事抛到了一边。　　 原因很简单。　　 他现在的资产已经接近20亿了。以他这样的身家，身边没有保镖，自己又不会任何武功，如果哪天在路上遇到歹徒，他其实跟弱鸡没有两样。　　 摆在他面前有两个解决方案，一个就是请保镖，就像林浅浅那样。　　 另一个就是自己成为高手。　　 王贺弟当然更倾向后者。　　 有个保镖整天在身边晃悠，不仅很不方便，而且如果保镖自己都起了歹意，那么他将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林浅浅不一样的是，她有一个大家族在背后撑腰，保镖就算想起歹意，事先也得掂量掂量，别捞到钱没命用。　　 “把秘籍给我吧。”王贺弟沉声下令。　　 “好的。”朱祁镇求之不得。　　 叭嗒一声，从手机背面掉出来一卷黑乎乎的东西。　　 王贺弟赶紧拿起来翻看。　　 “卧槽！”　　 “卧槽！”　　 “卧槽、卧槽！”　　 他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发出啧啧赞叹。　　 不明觉厉啊！　　 虽然上面的文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是看这羊皮上的图绘，简直就是仙侠玄幻大全，经络、丹丸、器物、法术、阵法、功法等等，啥元素都有。　　 可很快，他发现了这里面存在一个逻辑上的漏洞。　　 “不对呀，假如这卷秘籍真的有料，也先自己为什么没修炼成陆地神仙之类的高手呢？”　　 “他为何还是凡人一个，照样生病发猪瘟，吃芒果后拉肚子，还被朱祁镇这公子哥给打败了？”　　 “这不是反向证明，这卷羊皮秘籍根本就没啥鸟用吗？”　　 “只能当古董卖了……”　　 王贺弟心里有点失望，把黑羊皮卷随手一扔。　　 那羊皮卷在桌面上打了几个滚翻，页面最下端露出来几个数字，如果仔细看这几个数字，会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可惜王贺弟此时已经把注意力移开了，根本没发现。　　 “仙人，你觉得这个秘籍怎么样？”朱祁镇惴惴不安地问道。　　 “我觉得不怎么样，感觉没啥真材实料，属于故弄玄虚之类。我的判断很简单，假设这东西有用，也先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打败了。”　　 王贺弟说的很坦率。　　 “……”朱祁镇顿时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王贺弟的判断跟他的判断不谋而合。　　 他原本就打算把这个对自己没啥价值的东西送给对方做顺水人情，谁知希望落空，仙人并不满意。　　 我得赶紧再找点东西孝敬仙人才行，不然仙人帮我杀了四万瓦剌人，我居然没有一点回报，别说仙人不高兴，就连我自己这边都觉得说不过去啊……朱祁镇在心里暗暗着急。　　 “对了，问你个事儿，你的祖父朱棣曾经送给你父亲一个青花瓷陶瓶，瓶子表面画了九条龙的，你知道么？”王贺弟开始转入正题。　　 “我知道啊。”朱祁镇立刻兴奋起来：“仙人，这种瓶子不止一个，而是有八个。”　　 “啥，有八个这么多？”王贺弟顿时震惊了。　　 在他的印象中，如此珍贵的文物都是孤品，就像那个青花瓷九龙纹大盆，存在于世的只有一件。　　 没想到竟然有八个！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很正常。　　 朱棣既然很隆重地做这事，召集了最好的工匠，使用了最好的原料和陶窑，当然不可能只烧一件。　　 肯定烧了一大堆啊。　　 只不过陶器这东西在当时并不算什么值钱之物，就是在屋里摆看用的，遇到起义军或者敌国军队打进宫殿，一通乱砸，大部分也就废掉了。　　 所以留存于世的极少，给人的错觉这些东西都只有一个两个。　　 “你把它们放在哪里？”　　 王贺弟赶紧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