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博军部署在炮兵阵地上的大口径榴弹炮，正是d20型152毫米牵引式榴弹炮。　　 作为和122毫米d30同时代背景下的产物，d20型152炮的产量也和同时期所有苏联装备一样颇为巨大，且因为冷战对抗下的需要被苏联出口的满世界到处都是。　　 加之苏联解体后又来了波军备扩散，现如今已是非洲最容易搞到的重型身管火炮之一。　　 打前政府军时代开始，博纳特的部队和安德罗的部队就各具特色。　　 安德罗的部队作为前政府军陆军当中的精锐，承担起应对边境战争支援和各种大型突发武装事件的快速反应任务。使用的装备也带有明显的部队定位特色，基本上没有太重、太累赘，太过耽误战术机动能力和行军速度的重型武器。　　 在身管火炮这一领域装备了相对轻量化便携的d30型122炮，且数量不是很多，为了弥补火力上的不足，还额外装备了一批高机动性具备自走能力的bm21火箭炮。　　 而博纳特的陆军野战部队则要有所不同，其作为陆军主力在精锐程度和反应速度上不及安德罗的部队，但不论是数量还是火力上都要远超前者，眼下这些d20型152毫米牵引式榴弹炮便是证明。　　 有效射程远超122炮的152炮，不但是博军施以强大火力投射开辟雷场通道的平台，更是其有恃无恐敞开口打，还自认为敌军炮火打不到自己的自信所在。　　 上次火车站被炸的炮兵奇袭战，博纳特查到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来得快去的也快的安德罗炮兵，正巧赶在了光学卫星重访的空档期，前后两组卫星照片拿来对比啥都看不出来，除了熊熊燃烧的火车站这一前后明显差别外再无任何敌军踪迹。　　 误以为是敌军小股炮兵渗透前出到了足够近的距离上开火所致，博纳特暂时还没猜到是敌军使用了新的高性能弹药这点上来。　　 为了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博纳特当时除了下令让城中大部队后撤到安全距离免得再挨一次炸、继续损失惨重，还额外加强前推了小镇的外围警戒线，自以为把该做的都做了。　　 却是没料到当初那仗没猜到敌军使用了高性能弹药，会导致如今这场仗因为对敌情掌握不足而再吞苦果。　　 在火箭增程精确制导弹药的加持下，有效射程达到了40公里级的安德罗炮兵122炮，直接反超了发射常规炮弹的博纳特炮兵152炮。　　 精确制导炮火是在博军炮兵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到来的。　　 “什么声音？”　　 “是炮弹啸叫声！”　　 “该死！那不是我们的炮弹，是敌人的！撤，快离开这儿！！！”　　 有经验的博军炮兵指挥官，立刻听出了这种弹道末段的低速飞行炮弹特有啸叫声，根本不可能是己方刚刚发射出去的炮弹所产生的。　　 听到这种啸叫声意味着炮弹马上就要到己方的头顶，不认为其还会往别的什么地方飞的炮长立刻大喊，赶紧组织人手先撤离炮位规避炮火。　　 等听到弹道末段的炮弹啸叫声，再去转移牵引式火炮已经来不及了，既然保不了装备那就只能先保人。　　 想法是好的，判断也是没错的。　　 只是两条腿的人和飞来的炮弹比速度，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高速呼啸而来的122毫米弹丸接连落地爆炸，且在无人直升机投射出的激光束引导下异常精准。　　 误差范围不超过5米的122弹丸，基本是激光束指哪儿打哪儿。　　 而坐在控制终端前远程操纵无人直升机的瓦格纳们也是眼光刁钻，在侦察到敌军炮兵阵地的第一时间，便通过目视判断出了最值得优先打击的目标何在——即是弹药堆。　　 最先落地的第一发122毫米弹丸正是直冲炮兵阵地弹药堆而去的，那里不光有刚刚卸车堆放在地上，还来不及转运的大量弹药，甚至还有十好几辆刚刚赶到尚且没来得及卸车的弹药运输卡车。　　 粗略估计之下，连车上带地上的152炮弹及发射药筒至少有五六百枚之多，就这还没算那些各炮位跟前堆放的待发弹药，真要全部加起来的话绝对有上千枚炮弹。　　 阔是真的阔，弹药也是真的多。　　 只不过眼下已经起不到打击敌人的作用，而是尽数化作了自己人的催命符和地狱请柬。　　 轰隆隆——　　 被122毫米弹丸一炮命中的数百发152毫米弹药堆瞬间爆炸，产生的爆炸声势完全称得上是地动山摇，如同火山爆发般的超大号火球顷刻间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那些四散奔逃中尚且没来得及逃出去多远的博军炮兵，遭剧烈扩散的爆炸冲击瞬间吞噬。　　 整个人只消眨眼片刻间，便完全消失于还在继续向外高速扩散的火光烈焰当中、无影无踪。　　 运输弹药的卡车队因为离爆心点太过接近而一并被毁，各种残骸碎片拖曳着火光浓烟满天飞，带着滚烫的高温落回地面，砸在了相距不远的那些还相安无事的炮位上，进一步扩散着爆炸火灾。　　 此时此刻的博军炮兵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装备问题，如此地动山摇般的爆炸下连保命都难，还扯他妈什么装备不装备的。　　 尚且没被卷进弹药殉爆中的博军士兵更加亡命奔逃，但天空中呼啸打来的122毫米弹丸却又不止一发。想在如此这般弹幕打击下逃出生天，那显然还有很大的努力要做、很长的路要走。　　 解决了主要弹药堆后的瓦格纳操作员不作停顿，立刻将无人直升机投射出的激光束，指引到具体单个炮位的待发弹药堆上。　　 有了这些从几发到几十发不等的待发弹药堆帮忙，想要摧毁整个炮位就容易得多了。　　 间隔开火的122毫米弹丸不间断连续到来，始终有落下的弹丸可做指引的瓦格纳操作员忙得那叫个手上不停，指引完了这一处赶紧继续移动到下一处，尽可能确保炮弹不打空。　　 而架设在炮兵阵地上的幸存博军榴弹炮，这下也玩起了多米诺骨牌。　　 上一个炮位的弹药殉爆火光刚刚腾起、还未消散，下一个炮位的爆炸火光便已紧随升空。　　 遇上个别弹药量堆放较多的炮位，比如一口气堆了大几十发、整箱整箱炮弹的。　　 甚至都不用无人直升机再去投射激光束引导弹丸进行打击，光是这弹药堆本身的殉爆威力，就足够把临近的炮位直接一并带走，数门火炮齐齐炸上天去。　　 整个炮兵阵地上几乎没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不是正在爆炸就是即将爆炸，要么就是刚刚爆炸完还在燃烧当中。　　 这是那些还在火海中四散而逃的博军炮兵唯一且最直观的感受。　　 “逃！快逃啊，再不逃就完了！”　　 “往哪儿逃啊！到处都是爆炸，真是见了鬼了！”　　 “妈的我听不见！别废话了赶紧跑！？”　　 比人说话声要大得多的爆炸声，就算是人此时声嘶力竭地去吼，也依旧起不到半点作用，该听不见照样还是听不见。　　 从炮弹呼啸而来的那一刻就开始跑，跑到现在早已跑出去二三百米不止的博军幸存炮兵们，以为自己已经跑的够远了，差不多该到安全地带了。　　 可那些依旧在呼啸而来的炮弹仍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身边的残存炮位还是在不断爆炸，脚下的大地也依旧在如同十级强震般不断震颤。　　 一处距离50米开外的152榴弹炮炮位遭激光制导炮弹直接命中，堆放在火炮旁的几十发炮弹瞬间殉爆、火光冲天。　　 高速席卷而来的巨大量破片冲击，将数名来不及卧倒的博军炮兵当场扫翻在地，在无人机实时拍摄回传的现场画面中几乎犹如割草一般转瞬即逝。　　 从面前屏幕中清楚目击到了这一幕的安德罗眼皮一跳，稍有思索后紧接着就向身旁专注于指挥的周正悄然开口。　　 “你打算是把人与装备全部歼灭吗？”　　 没觉得安德罗这话有什么心慈手软的意思，敢做当然也敢当的周正随即直截了当地回道。　　 “当然，炮兵是高价值技术兵种，干掉这些炮兵比单纯毁掉他们的装备意义更大。”　　 “毕竟装备没了短期内可以再补，去垃圾堆和破烂场里收拾收拾拼一拼，兴许还能整出来几件勉强能用的东西。”　　 “但是人不一样，高价值技术兵种具有短期内不可塑性。就算是强制征兵也只能征来那些填线的壮丁，发一把破枪然后去守战壕或者冲上前线送死。而炮兵，被消灭了就是被消灭了，抓壮丁也弥补不了这损失，这才是对博纳特最有效的打击。”　　 周正的话语完全是站在军事收益最大化的角度上去说，安德罗当然也明白不能对敌人心慈手软的道理，只是深陷内战旋涡之中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后仍难免有所感触。　　 “希望这样的事能早点结束，继续这样内耗于我们整个国家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愿我们能早日重回正轨，走向真正的发展道路。”　　 “嗯，但在那之前先得把博纳特这样的垃圾人渣屠干净。这种出卖国家利益来置换个人利益的渣滓无论什么时代都有，今天是博纳特、明天是李纳特、后天再蹦出来个摩纳特。”　　 “他们就像茅坑里的蛆一样无穷无尽、一波接一波，而对付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彻底把他们碾死，冒一个就杀一个，就这么简单且通俗易懂。跟这种渣滓讲道理，就是在侮辱真正爱国者的理想和正义。”　　 “......”　　 望着安德罗那并不否认但却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大抵能猜到安德罗眼下在想些什么的周正随即上前一步。　　 “坚定信念，我的朋友。我们的敌人不择手段而且绝不会向我们手下留情，但凡你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你的理想也会随之覆灭。”　　 “太过理想主义会失去自我的，人有时候还是得现实一点。看见那些在炮火中被碾做齑粉的博军炮兵了吗？如果我们让博纳特有任何可乘之机抓到弱点，那么下一次被碾碎在那炮火之中的，就会是爱国者的理想和你我的性命。”　　 “军事上的事交给我，治理上的事你来做。有朝一日等我们结束这一切，你大可去施展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有的是大舞台供你发挥，但前提是我们先得赢下这场战争。历史和未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一点始终不变。”　　 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拿来开茶话会的周正还得忙于战场指挥，持续引导远程炮兵打击敌炮兵阵地的瓦格纳那边很快传来了消息。　　 “b组报告，引导打击任务已完成，正在评估毁伤效果。”　　 “嗯？完事了吗？还挺快。”　　 回过身来的周正望着画面里已经是火光冲天，外加浓烟滚滚的敌军炮兵阵地。在4k超高清分辨率的机载光电探头扫视下，几乎看不到有任何还处在能用状态的火炮幸存。　　 料定方才那种地震级的大规模弹药殉爆下，也不可能有什么还能成建制发挥战力的炮兵单位幸存，确认自己想要的战术目标已经达成的周正随即按下了通话按钮。　　 “毁伤效果已确认，无人机可以撤离，转移至下一个坐标点准备继续引导打击，完毕。”　　 “b组收到，无人机正在按计划转移，完毕。”　　 “下一个坐标点？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打吗？我以为干掉炮兵阵地就算结束了。”　　 听到身旁安德罗的不解发问，刚刚结束了与瓦格纳那边通话的周正示意稍等，自己还有别的命令要下。　　 “明月呼叫城堡，立刻转移炮兵阵地，按预定计划转移至b4点位部署，完成后再行汇报，完毕。”　　 “城堡收到，火炮正在撤收，预计30秒内开始撤离，完毕。”　　 防止被多方向汇聚而来的博军部队，从其它方向上施以报复性炮击给偷了屁股，下令炮兵阵地按计划立刻转移后的周正这才抽出空来向安德罗开口。　　 “我们的炮兵火力输出时间相对有限，考虑到敌人的天基观测能力仍在，所以不可在一处阵地上太过久留，打击敌人之前先得确保能保存自己，频繁连续的转移炮兵阵地做机动部署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不能持续性地施以炮火压制，但有限的火力输出时间里还是有其它高价值目标可打的，比如敌人还没死光的炮兵。”　　 不待一旁的安德罗开口，将屏幕画面切到了战区地图上的周正，已经标好了另一处大致坐标，正是眼下无人直升机正在赶去的目的地。　　 “敌人刚才不止动用了大口径的榴弹炮排雷，还有那些火箭炮兵。”　　 “虽然数量没身管火炮这么多，但同样值得给它干掉。只不过考虑到这些身管炮兵的数量更多，是火力中坚支柱可以持续性打击我们，对我们的威胁更大、一旦消灭对敌人造成的影响也更大，所以才朝他们先下手，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忘了那些火箭炮兵。”　　 面前卫星地图上已经标记出来的大致坐标，正是带队前出、执行侦察与观测任务的克劳泽那边，通过方才敌火箭炮兵对雷场的排雷炮击，借助反炮兵雷达的帮助反向解算弹道，而得出的敌火箭炮兵大概方位。　　 本着“先打收益最大的，再处理收益相对较小的”为原则，解决了敌主要炮兵阵地后的周正，随即将下一个打击目标放到了敌次级炮兵上来。　　 但要送这些bm21上天可不是容易的事。　　 和那些牵引式的152榴弹炮不同，bm21是彻头彻尾的自行火箭炮，具有“随走随停、随停随打、随打随撤”的高战术机动力特点。　　 抓这些玩意儿本就有可能扑个空，无人机赶到现场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目标实属正常。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目标搜寻上，还不如先把战术机动力低下的牵引炮兵阵地给端了，先把保底收益拿到手再说。　　 眼下敌主要炮兵阵地已经被端，己方炮兵也在转移途中无法开火，利用这期间的空档时间来搜寻敌高机动自行火箭炮就很合适，做到了战场时间利用效率最大化。　　 周正还在等待b组那边传来捕获到敌踪迹的好消息，但现实情况确实是如周正所想那般，拿高越野性能的重载卡车当底盘的bm21是真不好抓。　　 b组操纵着无人直升机赶到现场，按照先前反炮兵雷达解算的大致坐标方位搜了一通，是左飞一圈、右边再转转结果毛都没发现。　　 周正原打算通过车辙印来搜寻踪迹，怎奈下方该区域的地面沙漠化有点严重，加上这会儿还起风。　　 车一过、风一吹、沙子往上一盖，根本就啥都看不到了。　　 再让无人机切换到热成像视角也是一无所获，在白天依然可以正常工作搜寻高热源信号的热成像通道，也未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所以眼下这难题直接就丢到了周正这边成了烫手山芋。　　 “b组报告，第二圈飞完了，还是没有发现踪迹，要继续扩大搜寻范围吗？”　　 “......”　　 无线电频道里的瓦格纳还在等待命令，左手托右肘、右手扶下巴的周正在指挥桌跟前来回踱步。　　 猛然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对策，紧跟着便按动无线电开口下令。　　 “有了！公路，沿公路找！沿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往前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