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飞机，周正把闹钟设在凌晨，连起个大早都是奢望，只能大半夜就爬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安德罗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具体去多长时间不敢说，只能说尽量快去快回。　　 得知周正要出一趟远门跑生意的安德罗这边大概也是习惯了，知道周正吃的这碗饭的性质本身就这样，哪里有活儿就往哪里钻，满世界到处乱飞接生意似乎是这些军火商们的常态。　　 既然是财路那也不好过多阻拦，跟周正简单说了两嘴叮咛要注意安全后，安德罗便也不再多说，表示会等着周正回来再采取更进一步的主动行动。　　 老实说在安德罗这边的问题上，其实周正感觉也挺不爽的。　　 明明现在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博纳特那孙子挨了几下狠的已经支棱不起来，地面部队的攻势集结被打断、空中作战首战不利被干下来两架飞机。　　 现在估计正苦心钻研怎么改进空中作战模式，避免把手里那点本来就不多的家底给全搭进去呢。　　 而地面部队要想集结起像样的攻势也得一段时间，基础设施奇差的非洲，导致严重依赖交通设施和枢纽的地面攻势组织进度，比这世界上绝大多数地方都要慢得多。　　 好巧不巧又被周正端了个极为重要的火车站，让本就不快也快不起来的部队集结速度，这下更加是雪上加霜。　　 可以说敌人现如今正处在一种几近瘫痪，暂时无法做到行之有效的主动出击的状态。如果要对敌人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那么眼下正是时候。　　 只可惜现如今周正的身份，注定了其不止是安德罗的军事顾问和后勤总管，俄国人那边指定去做的事是非常不适合加以推辞拒绝的，别无选择之下只能先去干俄国人那边指定的活儿。　　 “算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至少博纳特现在也支棱不起来，虽然没法乘胜追击但安德罗也是相对安全的，起码短期内是这样。只要快去快回的话兴许还能抓住时间的尾巴，再干他娘的一票。”　　 坐在车里一路想事儿的周正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一旁驾驶位上开车的老张也是看出了周正的心事，大概能猜到周正这会儿在寻思什么随即主动开口。　　 “在想帮安德罗打仗的事儿吧？小周。”　　 “......嗯。”　　 眼见周正答应了一声以示肯定，正经行伍出身还是陆军装甲兵的老张，索性也开始发表起了自己对于这场仗的看法。　　 “我这虽然也上年纪了，但是我觉得吧，不管是毛子也好、还是这些老黑也罢，他们打仗跟咱中国人理解的打仗那都差得远了去了。”　　 “就说毛子吧，听起来多厉害的，堂堂上三常、全世界顶级军事强国之一，是不是？可真打起仗来，还是把“进攻中的冒险主义，防御中的保守主义，撤退中的逃跑主义”全都踩了个遍。”　　 “咱们这些局外人看着是干着急，可你瞅瞅，那些毛子自己一点都不急。前线上该磨洋工继续磨洋工，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老老实实蹲坑守阵地。”　　 “光是那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就稀里哗啦打了上千枚，火力比美国人当年打伊拉克还猛，可结果呢？接触线上的战斗还是两边蹲坑守阵地炮火互射，要不是天上飞点高超音速导弹，你说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我都信。”　　 噗嗤——　　 听到“老张锐评”的周正是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给笑出了声。　　 搞得后座上听不懂中文，正在举着手机玩《贪吃蛇》打发时间的乔什一脸懵逼，抬起头来只是个正版黑人问号脸。　　 也是被老张这么看似随口一说给整得来了兴趣，不假思索的周正随即笑着开口。　　 “可以，咱老张同志有水平，一针见血讲的就是透彻。”　　 “那你倒是说说，非洲这块的打仗比之毛子咋样，又有啥跟咱理解的打仗不同的地方？”　　 “非洲？嘿！非洲打仗更白扯，这帮老黑打仗我算看明白了，那是比毛子还磨洋工。”　　 一边说着一边打了把方向盘，将车头一拐直接驶入了老牙酒吧所在的纳卡城，开着车的老张随即继续说道。　　 “你看，咱中国人对战争的看法一般都是严谨的、讲究强逻辑性的，军事本身就是一门注重科学的学问对不对？”　　 “但是我到非洲这片地界上来了看过之后，发现这地儿的打仗那是真的跟儿戏差不多。”　　 “今天说开打，好，早上两边各自集结部队上人，到心照不宣的干仗地点拉开架势对射打一场。打到中午饭点了，两边还能无需沟通的各自停火吃饭，吃完饭休息休息回来继续打，打到晚上太阳落山收工回家。”　　 “子弹炮弹打了不少，但你要问人死了多少，那可能还真就没多少。”　　 “这地方好些个军阀打仗，甚至连正经的野战医院都没有，野战医疗水平比俺们村卫生室还不如。动手术截肢就拿个那锯木头的大锯“咔咔”地搁那儿锯，锯完了给你一包，感染不感染全看运气，就突出一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不敢说都是，但至少这是普遍情况。所以你看，打个仗整天你来我往跟回合制一样这么玩，今天你打我家、明天我冲你基地，你说这不是“儿戏”又是什么？这不是啥装备不好就能解释得通的，装备不好的时候咱也经历过，可咱什么时候打过这种儿戏仗啊？”　　 眼见周正听得津津有味，快要把车开到目的地的老张盘算着也讲的差不多了，索性就把自己最终的结论继续脱口而出。　　 “小周啊，我跟你说这些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把心稍微放宽点。”　　 “现在敌人的天上和地上都吃了大亏，短期内没办法组织起像样的大规模攻势，那是既定事实。客观现实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改变的，无论咱们是高估敌人、还是敌人高看自己，人的意志都没办法改变事实，没有这个进攻条件和现实基础，仗就必然是打不起来的。”　　 “再有，我看那个安德罗也不是什么泥捏的。大规模的敌军攻势他需要你帮忙，但是敌人打不起大仗情况下的一点小打小闹，我相信他还是能应付得来的。咱这趟去了之后快去快回，耽误不了啥事儿，再不济也有那叫老牙的毛子给你盯着呢，放心吧。”　　 虽说基本的道理自己都能想明白，不过听完老张这一番“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劝导，周正还是感觉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至少跟人唠唠有共同语言的话题能排忧解闷是真的。　　 车队在动身穿越边境前往机场之前，还要最后到老牙的酒吧这儿接一趟人。　　 就和事先说好的那样，来自格鲁乌的苏洛维琴科中校，已经带着他的队伍整装待发、准备就绪。　　 比起早些时候见到的一身勤务服、干净利落的打扮，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是一身战斗装束在身的苏洛维琴科，就一下子给人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全套泽宁特改装套件的ak-74m现代化版本在手，看样子应该是15年之后推出的新款式。在ak-74m原本就相当不错的底子上，加装了更新更强的战术配件来了一次大升级。　　 身上的行头也是从四级防弹衣、无线电台、胸口外接kdu一应俱全，以全季迷彩作战服为打底，脑袋上的头盔还顶着敌我识别装置，再把rac耳机往耳朵跟前这么一罩。　　 整套行头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什么刻板印象里的正统俄军特种部队，倒有点西方特种部队满身混搭的味道。　　 周正倒是记得俄军特战这种“向西靠拢”的改变，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甚至可以说俄军特战们是采购各种外来装备最积极的俄军单位。　　 小到配件耳机瞄准镜，大到手里的整支轻武器，或是整套的狙击系统。　　 俄军特战们秉持一个“啥好用买啥”来者不拒，明面上买不到那就以私下里以走私、黑市形式采购，再辅以俄罗斯自己的各种国产装备，一身“俄式加西味”的混搭作战行头就此新鲜出炉。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苏洛维琴科中校一人的行头是这样。　　 整支算上他在内的格鲁乌特战分队总计32人，全数都是“西俄混搭”的画风。　　 而且具体到每个人身上还都不完全一致、在细节搭配上不尽相同，看得出来是对应每个人不同的战斗岗位和战术需要进行的私人订制。　　 眼尖的周正甚至还在其中一位特战队员手里，看到了一支斯太尔公司的ssg08狙击步枪，游戏里的“弱鸡鸟狙”落到现实里看起来是要强力不少。　　 “队伍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嗯，一路上多小心，其他随行人员会跟着伊尔-76一块到机场。等你们到那儿之后记得发个确认消息给我，没问题了就直接起飞，刚刚接到消息说伊尔-76已经降落。”　　 车外边上的苏洛维琴科还在跟老牙进行行动前的最后确认，耐心等待的周正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是深夜三点半。　　 如此推算的话差不多是黎明时分即刻起飞，第一次搭乘体验这种大型战略运输机，想来还是挺让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