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看到一切都尘埃落地之后,他走到了霍思杰的面前安慰说:“哎呀肖老板,这还差点呀,这下一把我想运气一定就上来了,怎样?再玩一盘?” 这是光头的一贯套路,先把对方兜里的钱赢走,然后就是家里的钱,最后就是亲戚朋友的钱,最后就是命了。 可是这一切在霍思杰的眼中却十分清晰。霍思杰假装**口袋,忽然从袋里掏出一个小疙瘩,虽然霍思杰的动作很快,但是他依旧相信对方已经看清楚了袋里的东西。这时霍思杰突然说:“今天出门比较着急,没有带太多的钱,况且今天就是出来玩玩,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要去办正事了,改天再来。” 说着霍思杰就要拉着薛义往外走。 光头想着好不容易有条大鱼过来,他还是想争取一把。 “二位老板请留步。见二位老板出手也很阔气,一看也是豪气之人,今天我也做个主,没钱不要紧,我借你们,利息我就不要了,你们看怎么样?” 霍思杰依旧坚持说:“不了,这玩意就是图个一时畅快,既然今天输了,那说明今天不宜赌博,改天我们再来,怎么老板,我们输了,难道还不让我们走?” 见对方如此坚决,光头也不好再做挽留:“二位老板这说哪里话,赌桌输赢天注定,赌场自然也是来去自由呀,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送送二位。” 就这样三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赌场。就在霍思杰与薛义刚刚走出赌场,光头就招呼了赌场里的一个伙计,对着一阵耳语,之后伙计就跟着出去了。 霍思杰刚才的判断没有出错,光头就是看到了从他口袋里掉出的小疙瘩。这个东西叫做福寿膏,其实就是烟土。但是光头凭借常年的江湖经验,他断定刚才这二人并不是抽大烟之人,否则像他们这种人一定是嗜赌如命,刚才他已经做出了试探。既然不是抽大烟的,但是口袋里却又这玩意,所以八成就是倒卖烟土的。这说不定后面就是一把大生意,他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主子张啸林。 而霍思杰与薛义离开之后也轻声交谈了起来。 “我们就这样白送了一千块块?”薛义说。 “当然不是白送的,我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奉还回来。”霍思杰十分自信。 “你这招叫做引蛇出洞?”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放心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鱼饵已经上钩了。” 经霍思杰这么一提示,薛义利用余光一扫,果然距离不远处有一个形迹可疑之人正在跟着他们。 “我明白了,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先绕去烟馆买那玩意,然后在赌场又让他们看见,你这是故意的吧?” “我们要跟着个张啸林打交道,但是我们不能太过直接去找他,这样目的性太强,容易引起他的怀疑,并且暗地里他跟日本人走得很近,我们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会被日本人发现,所以我们只能采用这种方式,变被动为主动。让他们主动找我们,这样我们后续提出的一切行动就变得合理了许多。”霍思杰分析道。 “你真是一个老狐狸,我现在可以肯定,谁要是做你的对手,那真的是倒八辈子大霉了。” “谢谢夸奖。” 说着二人加快了脚步。然后他们走进了一个小胡同,当跟踪的人走进去的时候,二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无奈下对方只能无功折返。 回到赌馆之后,他向光头汇报了具体情况。 “跟丢了?”光头有点意外地说。 “是的,他们好像在半路的时候发现了,所以故意走进了一个胡同,等我再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看来这二人还不简单呐,行吧,你先下去。” 思忖了一会后,光头拿起电话并拨了一串号码出去。不一会对方就接通了。 “喂,哪位?” “管家,我是大成,张爷有在吗?”光头的原名叫胡大成。 “在,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不方便说,我想面前跟张爷汇报。” 对方思索了一会后说:“那你过来吧。” 管家挂断电话之后对着张啸林说:“是大成打过来的。” “他怎么会来电话?赌馆出事了?”张啸林疑惑道。 “那倒没有,说话神神秘秘的,说是要当面跟您汇报。” “那就让他过来吧。” “我已经提前答应让他来了。” 大概过来半个小时,胡大成就来了。 见了张啸林之后立马就做一套动作,先是左手放在左腿上,右手再搭在左手背上,右腿跪地,然后再松手左腿跪地,一个扣头后对着张啸林喊了一声:“张爷。” 这都是青帮见到老头子的规矩。 “起来说话,赌馆出什么事了?”张啸林抽着大烟,正在吞云吐雾。 “赌场一切顺利,就是今天来了两个客人有点不一般。” “客人?怎么个不一般法?” 于是,胡大成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张啸林听了也确实觉得有些蹊跷。不过张啸林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行事向来谨慎,他担心对方该不是什么探子之类的吧。虽然烟土生意有日本人罩着,但这再怎么也是暗地操作,不好放明面上说的。 “看得出对方是什么身份吗?”张啸林问。 “人倒是挺斯文的,不像是走江湖的。”胡大成回忆道。 “那会不会是政府的人?” “这我就拿不准了,我问了他们,他们说是南京过来的。” “南京?”张啸林忽然陷入了沉思。 “且不管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吧,你往各堂口传话吧,就是让他们密切注意这两个人,有任何发现及时汇报。如果是探子,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那如果是客户,那咱就要好好招待一番。”张啸林说。 领命之后的胡大成走出了张府。 青帮在上海势力十分庞大,尤其是在1927年到1937年更是得到了飞快的发展。胡大成的命令一经下达,很快底下就传过来消息说曾经有这么两个人在他们的烟馆打探过烟土的生意,看样子他们是过来进货的。并且对方还说过几天还会再来。 有了这个消息之后,胡大成立马告诉了张啸林,张啸林见是来进货的,瞬间就提了点劲起来。然后他让胡大成跟烟馆的海马一起办理这个事情。张啸林的要求就两个:第一,甄别对方的身份,第二,如果是朋友请进门,如果是敌人那就是三刀六洞的事了。 其实这一切都在霍思杰的预料之中,当初他在福寿烟馆买烟土的时候就故意留下了这个鱼饵,他知道依照青帮的能力,他们是很快可以找到这条线索的。这样看上去是自己上钩,实则是等待着对方上钩,而且对方还全然不知。 这天正是当初与烟馆约定的时间。为了不要引起对方的怀疑,这一次依旧还是他跟薛义出门。走进烟馆依旧是烟雾缭绕,里面的人也依旧是醉生梦死。不过当伙计看到是霍思杰他们的时候,顿时来劲。 “二位爷里面请。”伙计指引着他们往内屋走。 “你们老板今天有在?”霍思杰说。 “在呢,已经在里屋等着二位了。” 霍思杰跟着伙计的指引来到了内屋。里屋的摆设有点像是青帮开的香堂,除了翁、钱、潘的牌位不在以外,其他的摆设都有,这阵势无非就是想告诉来着,他们是青帮,外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里面并非伙计所说的有人等着,等霍思杰反应过来的时候,伙计已经不见了。不一会从大厅的两侧忽然冲出了七八个手持大砍刀,满脸横肉的家伙。紧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者正是海马与胡大成。 这个阵势如果换成一般人早就退缩了,当时对于身经百战的霍思杰与薛义来说,无非就是跳梁小丑。 “二位老板,别来无恙啊。”胡大成一摸自己光亮的脑袋上前说。 “是你?”霍思杰故作疑惑状。 “没错,万万没想到吧,这个福寿烟馆跟大成赌馆都是我们张爷的地盘。”光头显得格外自豪,地下的兄弟听了也是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原来是这样,但是在下还是不知为何,我们是欠赌债呢?还是买东西不给钱,你们这个是几个意思?”霍思杰装无辜道。 “哎,不着急嘛,都是做生意的,刚才我也跟你撂底了,你们不也要跟我们说清楚你们的情况呀,是,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们是南京来的,可这南京城这么大,谁知道你说的是哪里,是真是假。” “早就听说青帮仗着人多势众,欺压百姓,今天看来是真的,你们就打算这样跟我们谈吗?” 见霍思杰有污蔑青帮的意思,海马第一个跳了出来:“少他娘的废话,今天你要是能交代清楚情况还好说,要是说不出个三五六来,别怪我们出手无情。” 霍思杰很清楚,要想平等交谈,那么把对方征服才是平等的开始。霍思杰与薛义一个对视,一场精彩的战斗即将来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