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桦窜起身来,两步奔到马先生的身后,一把拉住了马先生的胳膊,赔笑道, “马先生,您别见怪,这老头就这个德行,干啥事儿都喜欢一棍子捅到底,要不是看他年纪大,老子早揍他了……来来来,您先坐……” 说罢,何桦一扭头,对着李田禾呵斥道, “你一个管家,乱插什么嘴,快给马先生倒茶去!” 李田禾知道,这是何桦在给自己开脱,也没二话,径自去了厨房端来茶水,何桦,马先生人各一杯,何桦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舔着脸,笑道, “马先生,刚才您说您知道唐处长的下落?在哪啊?” 马先生却是微微一笑,道, “何队长不着急,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商人,咱们先谈好价钱,再说也不迟!” 何桦道, “对对对,您开个价?” 马先生伸出一个手指头,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喝着茶,何桦摸了摸脑门,小心地问道, “这是……一百块大洋?” 马先生不动声色,坐在沙发上吹着茶叶沫子,也不看何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何桦说道, “一千块大洋?” 马先生哈哈大笑,放下茶杯,看着何桦道, “何队长不要再开玩笑了,唐处长是北平特务机关处的最高领导,少将军衔,即便是在上海,南京,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的命,我要一万大洋,不多吧!” 别看何桦面容平静,心里头却是一惊,暗道, “这老头胃口不小,一根手指头,就把一个加强连的装备要走了!” 何桦内心如是想着,但是面上却丝毫不赶反驳,赔笑道, “不多,不多,当然不多,李管家,你马上取一万大洋过来!” 李田禾转身上了楼,自己房间的小匣子里,放着高聪德孝敬给唐仲林的两张大票,李田禾取出一张,下了楼,毫不犹豫地递给了马先生,马先生验明真伪,轻轻点了点头,嘴角这才露出一抹笑容,他自袖口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何桦,何桦刚要打开,却被马先生制止,道, “何队长,着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等我走了再看也不迟!” 何桦却是按捺不住脾气,叫道, “老子可没马先生那么宽的心!” 何桦瞅了一眼纸条,便把纸条扔给了李田禾,自己一把扯过武装带,急匆匆走到门口,叫道, “老烟杆子去把车开过来!顺子,和尚,毛驴你们三个跟老子去救唐处长!” 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何桦急匆匆地走了,倒也不是何桦有多么信任这个马先生,只不过现在别无他法的何桦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若马先生给的情报是假的,事后再找他算账也不迟,为今之计,救唐仲林的命要紧! 李田禾把马先生送到门口,马先生对李田禾作揖转身便出了大门,李田禾看着旁边站着的小屁股蛋,摆了摆手,小屁股蛋今年十六七岁,一杆中正式竖起来比他人还高半头,小屁股蛋见李田禾叫自己,便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李田禾瞥了一眼门外马先生的离开的背影,小声道, “跟着他!” 小屁股蛋还未说话,不料马先生又从门口折了回来,李田禾和屁股蛋都是一愣,马先生走到李田禾面前,道, “还有一事,听说唐处长家里最近丢了一名亲戚?” 李田禾心中又是一震,道, “这点小事马先生都知道?您说的一点也不错,唐处长老家的一个亲戚前来投奔,姓郭,可能是不太熟悉北平城,前些日子走丢了,目前也在四下寻找。” 马先生的嘴角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道, “这一万大洋我也不白拿,算啦,这个算我送给你们的,两日之后,到瑞福楼柜台取我的字条!” 说罢,马先生昂首挺胸,离开了别墅,李田禾心里是又急又怕,这个马先生来路着实不简单,说话办事滴水不漏! 屁股蛋看着李田禾,问道, “李管家,我还跟不跟了?” 李田禾轻轻摇了摇头…… 何桦在破庙中寻到了被吊在空中两天一夜的唐仲林,此时的唐仲林早已经昏迷不醒,只剩了出气没了进气,满脸污血把头发眉毛粘在一起,然后一滴滴地滴落在地面,厚实的衣服也都被打烂了,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何桦赶忙把唐仲林抬到车里,紧急送往医院…… 北平宪兵司令部里,多田忙的焦头烂额,关于正太铁路的每一份战报,都伴随着太原日军求援电报以及日本军部对于多田的斥责,八路军的游击战实在是太厉害,颇有围点打援之势,八路军从来不去碰城高池深,人多炮重的太原城,他们的目标就死死盯着那长达243公里的正太铁路之上,多田为太原运送的每一批物资,无一例外都被八路军夺了去,而且这些八路来无影去无踪,打完就跑,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地销毁,甚至有数匹火车头都给炸毁了,他们风儿一般来,雨一般走,弄得多田大为光火,因为物资运不上去,太原十几万日军龟缩在城内不敢动弹,据传言太原日军的口粮已经断了,城里能抢得也都抢了,马匹牛羊成为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老师!老师!” 横山莽撞地冲进了多田的办公室,打乱了多田的思绪,多田隐隐有些恼火,却没有发作,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那双不住闪动的眼睛里露出点点血丝,他抬头看着横山,冷冷问道, “横山君,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横山自知失礼,微微低着头,道, “对不起老师,打扰您的思考了,不过有一件好消息,您要的东西从**给您运来了!” “哦?” 多田瞬间转怒为喜,嘴角都扬到了耳根后,他三步并坐两步走到横山面前,急迫地问道, “在哪里!” 横山向后使了一个眼神,一名日本兵提着一名铝制箱子走了进来,多田接过铝箱,放在办公桌,戴上了白色手套,搓了搓手,然后急不可耐地打开了箱子,铝箱里,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大半瓶透明的似水一般的液体,多田把瓶子拿到眼前,晃了晃,瓶子里的液体来回撞击着玻璃瓶壁,微微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横山问道, “将军,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多田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瓶子里的液体,自顾自地说道, “这是我们能够战胜八路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