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桦一眼，再什么都没说，径直准备要走，何桦看着老王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道， 　　 “昨天晚上的效果来得这么快？” 　　 何桦在老王的背后，突然幽幽地说道， 　　 “老王，自打我进机关处，就承蒙你的多方面照顾，你既然想知道，那兄弟就冒着杀头的风险，告诉你一点……” 　　 老王的脚步顿时止了，慌忙扭过身子来，靠在何桦旁边，道， 　　 “何桦兄弟，到底出啥事儿了，你给老哥我交个实底！” 　　 何桦伸出两个手指头，向自己的方向勾了勾，老王心领神会，马上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亲自给何桦点上了，何桦吸了一口，说道， 　　 “老王，我偷偷告诉你一句，北平特务机关处要易主！” 　　 “易主！” 　　 老王大吃一惊，连香烟都没收回去，何桦伸出手，缓缓握住了老王端着香烟的右手，一翻掌心，直接把老王手里的香烟给顺走了，老王此时哪还有心思在这香烟上，他急忙问道，、 　　 “何桦兄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何桦又吸了一口烟，悠悠地说道， 　　 “老王，别以为高副处长在外面干的那些事儿，皇军就不知道！多田将军心里，门清得很！” 　　 老王大吃一惊，两只眼睛瞪得一般大，嘴巴张的都能伸进去一个拳头，手里的火柴都掉到了地上！何桦笑道， 　　 “看你这表情，这里面还有你的事儿啊！” 　　 老王木讷地点了点头，又急速地摇了摇头，连连摆手道，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何桦抽着烟，故作轻松地说道，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的处里头，虽说唐处长是头，但实际上的头是高副处长，之前多田将军是没办法，现在唐处长来了，田中慧子也来了，你说多田将军还能让高副处长坐稳这个位置么？” 　　 何桦把烟头仍在脚下，踩灭，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老王一眼，又突然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这棵大杨树，何桦抬头，看着这光秃秃的树枝，意有所指地说道， 　　 “老王啊，你看着树，冬天这么冷，也没人给浇点水……看样子是活不成了……树死之前呐，都先把叶子给掉光喽……” 　　 说罢，何桦转身而去，留下老王一个人，抬头望着秃树枝发呆。 　　 唐仲林在地牢里，一个人从凌晨坐到了黎明，又从黎明坐到了晌午，眼睁睁地看着入口里的光，由黑变暗，由暗变蓝，由蓝再到变到刺眼，终于，入口外想起了一排脚步声，那是日式军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唐仲林扭头看去，来的人竟然是横山。 　　 横山吩咐小池把方同舟和唐仲林同时提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打开，放在方同舟的眼前，横山道， 　　 “方同舟，你看清楚了，这是上海梅机关影夫少将发来的电报，上面只有六个字——程先遣无叛变！你怎么解释！” 　　 这份电报，最震惊的人，并不是方同舟，而是唐仲林，这意味着，自己心中对于唐伯林不是汉奸的期许和猜想，完全破灭了，唐仲林微微低着头，内心如翻江倒海一般，突然，方同舟像是疯了一般，向唐仲林冲了过来，张嘴就要咬他，不过瞬间就被身后的日本兵给按在了地面上，方同舟吐着血水，怒骂道， 　　 “唐伯林！你这个大汉奸！助纣为虐！老子既然不能杀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唐伯林……” 　　 横山瞪着血红的眼睛，如风刻斧凿一般的嘴角微微抽出了几下，伸出手来，示意日本兵把方同舟扶起来，横山一步跨到方同舟面前，“哐哐”扇了方同舟两个耳光，骂道， 　　 “你竟敢欺骗大日本皇军！死啦死啦滴！” 　　 方同舟冲横山喷出一口带着牙齿的血水，骂道， 　　 “**的日本鬼子，老子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得掐死你们的祖宗！**养的……” 　　 横山飞起一脚，把方同舟踹飞三米远，方同舟本来身体就不好，又遭受了酷刑，哪里还承受得住人高马大的横山这一脚，方同舟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嘴角中发出痛苦的暗啜声，横山一挥手，日本兵把方同舟押了下去，横山看着唐仲林，道， 　　 “唐处长，多田将军和我对唐处长昨晚的遭遇，表示遗憾！” 　　 唐仲林此刻的心情，万般复杂，一方面来自于被梅机关亲手戳破关于唐伯林的美好泡沫，一方面更是来自于横山对于自己同志的血腥和残酷，唐仲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听见横山的话，唐仲林只是木讷地说道，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还不可以！” 　　 横山继续说道， 　　 “唐处长还需要完成一件事情，之后你才可以离开！” 　　 “什么事情？” 　　 “枪毙方同舟。” 　　 “什么！” 　　 唐仲林大吃一惊，猛然抬头看着一脸淡漠的横山，心里头犹如六岳翻滚，五江沸腾，唐仲林叫道， 　　 “让我对方同舟行刑！” 　　 横山点了点头，嘴角不动，齿尖却是吐出两个字， 　　 “是的。” 　　 唐仲林情绪几乎将要失控，他声嘶力竭地大叫道， 　　 “多田将军不是不知道我跟**的关系！前年我枪杀了上海地下党小组组长程先遣，现在又要让我对北平地下党小组组长方同舟行刑！如此血海深仇！地下党会满世界追杀我的！多田将军在哪！我要见他！” 　　 横山依旧是一脸淡漠地说道， 　　 “多田将军很忙，怕是没有时间接待唐处长，并且这就是多田将军的意思，请唐处长执行！” 　　 横山的话一字一顿，不容许唐仲林有任何的反驳！唐仲林的心都快要碎了，自己枪杀自己的同志，自己怎么下得了手！唐仲林像是被剥离了全身的骨头一般，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嘴角颤抖，胸口一起一伏，似乎在拼命地吸吮周围的空气，只听横山继续说道， 　　 “行刑时间是十二点整，多田将军还邀请了北平多家报社进行报道，现在还有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内，你不可以离开！” 　　 “什么！还有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