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所的王管理员，已经准备回后院照看她的库房，不料却被云芽踹了一脚。这个本来就不省油的灯，更加烈火熊熊了。 　　 “贼娃子，贱坯子，你偷了东西还敢打人。”王管理员转过身来就往云芽跟前扑。 　　 云芽也不是吃素的，唰的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把医用剪刀，对准王管理员。 　　 管理员是奔着云芽的头发去的，她想抓住云芽的头发，将她摔倒，再骑上去揍几拳，这是她的传统打法。可是当她看到那把明晃晃的剪刀时，她害怕了，已经冲起来的身体，眼前就要撞到那剪刀的尖上。 　　 苏遇在一旁看得心惊，不由得喊道：“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云芽往后退了一步。王管理员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身子距那剪刀只有一寸的距离。 　　 王管理员稳住了神，马上就开始了第二波的爆发：“贼娃子，偷了东西，还敢行凶。看我怎么治你。”她想找个称手的武器，好对付云芽的剪刀，可是身边既没有屠龙刀，也没有龙泉剑，她找来找去，就找到了杨副院长。 　　 “杨院长，你管不管？你看看，翻天了，翻天了。”管理员跺着脚催促杨副院长，“你再不管，婊子就要成了圣女了。” 　　 云芽最恨别人提她过去的事，本她不想伤王管理员，但听到她的话，云芽也火了，拿着剪刀就朝管理员冲去。 　　 管理员吓得躲到杨副院长的身后，还在骂：“贱坯子，贼娃子。” 　　 云芽在追，管理员在躲，杨副院长成了他们俩人之间的柱子。 　　 “够了！”杨副院长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没完没了了。” 　　 云芽停下脚步，目露凶光，手里的剪刀咔嚓咔嚓直响。 　　 杜鹃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将云芽拉到一边，从她里夺过了剪刀。 　　 王管理员一看，杨副院长出面，而且云芽手里没了剪刀，她又活泼起来：“偷东西的贼，医院不能留。今天偷口罩，明天可能偷药品，后天……” 　　 “住口！”杨副院长怒吼道，“都回去，回自己的岗位上去。” 　　 管理员很不服气地拿着包袱，扭答扭答地走了。 　　 杜鹃牵着云芽的手，也往宿舍里去。 　　 “邹云芽，你等一下。”杨副院长看了一眼苏遇，苏遇两手一摊，表示很无辜。 　　 杜鹃松开云芽的手。云芽来到副院跟前。杜鹃也没有走开。 　　 “口罩是不是你拿的？” 　　 “是我拿的。” 　　 “你不知道医院的纪律吗？” 　　 “我知道。我是想给特务营的战士分一些，他们整天与尸体打交道，很容易感染。可是苏教导员不要，让我还回去，我就准备还回去，结果被王疯子看到了，事情就是这样。” 　　 杨副院长毕竟年长，经历的事多。他没有批评云芽，而是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屋去。 　　 杜鹃带着云芽走了。云芽临走的时候，瞥了一眼苏遇，似乎有很多的不满。 　　 众人全都散了，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杨副院长对苏遇说：“教导员，你也看到，这两个姑娘在我们军医所，我们管不了。你的人，你还是把他们带回去吧。” 　　 苏遇也感到很不好意思，说：“给你添麻烦了，杨院长，不过，当初调他们过来帮助，那是冷部长同意的。如果让他们回特务营，最好还是先给冷部长打个招呼。” 　　 苏遇不想让云芽和杜鹃回特务营，因为几百个男人，再多出两个女人，实在是不方便。军医所里好歹有不少的女医护，生活方便一些。特务营从事的是最艰巨的任务，女兵去了，也很难有所作为，反而增加了麻烦。 　　 杨副院长不好反驳苏遇的理由，只好说：“行吧，那明天见了冷部长，我给他说。” 　　 杨副院长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回头说：“刚才，又有一个病人去世了。你安排人把尸体运走吧。” 　　 “哦，好，明天一早，我们就来处理。”苏遇还想问一问卢起和凤娟的情况，杨副院长已经回自己屋里去，把门关上了。 　　 苏遇来到卢起和凤娟所在那个病房门口，屋里的灯仍亮着。门里门外静悄悄的。 　　 苏遇不忍心打扰他们，只在心里默默地替他们祈祷一番，然后悄然离开军医院，独自回到特务营。 　　 …… 　　 战士们都睡了，忙了一天，累了一天，教堂里大厅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苏遇回到宿舍时，通信员小路坐在凳子上打盹，油灯已经快烧干。 　　 苏遇的脚步声把小路吵醒了。 　　 “教导员，你回来了，我给你热饭去。”通信员拿起窗台上的碗。 　　 “不用了，这么晚了，真是累啊。随便吃两口行了，天也不凉。”苏遇敲了敲自己的后腰。 　　 “那可不行。”通信员说，“教导员，你说过的，饭一定要加热，不能吃生食用和凉菜。” 　　 “呵呵，”苏遇笑了，“对，说的对，按你的要求办。” 　　 苏遇正想往床铺上先躺一会儿，小路说：“教导员，你还没洗手，你先去院子里洗手，然后才能休息、吃饭。” 　　 苏遇很高兴看到，战士们的防疫意识明显增强了。 　　 他很听话的到院子里，小路提起一个瓷壶，倒出水来。苏遇抓起地上一个皂角，使劲在手上搓了搓，直到搓出小小的泡沫，然后用水冲掉，这才回屋休息。 　　 等到通信员把饭热好，端进来了时候，苏遇已经睡着了。 　　 …… 　　 次日一早，特务营所属的三个连队的连长前来汇报工作。 　　 一连曾连长带人，已经将通安县的那些人遣返回来，逐个送回家。二连昨天去附近山里寻找新的水源，没有收获。找到几个小小的泉眼，但是水量太小，不足以引流到县城来。三连昨天一天都跟苏遇在一起，处理尸体。 　　 当天，苏遇调整了几个连队的工作。一连曾连长负责，带队继续处置尸体。能火化的尽量火化，不能火化要也找合适的地方深埋。注意不要与群众发生争执，当然也不能全都顺着病人家属的意见，一定坚守防疫的原则。首要的任务是先去军医所，那里昨天又有病人去世了。 　　 二连和三连分头进山，寻找水源，二连往城北，三连往城南方向。 　　 任务安排妥当，早饭也好了。 　　 战士们匆匆吃了些白米饭，队伍就集合起来，准备出发。 　　 这时，杜鹃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找苏遇。一看到苏遇，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先刷刷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