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赶快用手把孩子的嘴捂住，孩子还在哼哼地叫。也许是想吃奶了，也许是想妈妈了。 　　 卓玛捂着孩子的嘴，又不敢捂得太紧，怕把孩子憋坏了。可是刚一松手，孩子的哭声就更大了。她不得不再次把孩子的嘴捂住。 　　 尽管天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卓玛能感觉出来，她周围的战士一双双眼睛全都看着她。 　　 一组二组还没有登上预定位置，如果这时候暴露了目标，所有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卓玛一着急，解开衣服，把孩子按在自己的胸前。婴儿找到了母亲的感觉，也寻找到可以堵住嘴的东西，这才不出声了。 　　 小家伙那**的劲，让卓玛感到疼痛，但是她也不敢出声。 　　 那几个骑马巡逻的国军士兵往桥头堡跑去，卓玛松了一口气。她想把孩子从怀里移开，可那贪吃的小家伙不乐意。一离开温暖的肌肤，他就哭，尽管什么也吃不到，他还是愿意那样**。 　　 卓玛只在又把假的食物送到他的嘴里。 　　 过了一会儿，孩子睡着了。卓玛才将衣服穿好，把孩子搂在怀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卓玛隔一会儿就看看两边的山头，那两组的战友仍没有登顶。 　　 右边的山坡较缓，应该容易攀登，左侧是峭壁，非得找到合适的抓手才能上去。 　　 苏遇提前挑选了一批善于攀岩的战士作为一组突击队，由他亲自带领向峭壁发起挑战。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个巡逻的国军士兵又从桥头堡方向驰来，返回平房去。这一次，他们行进的速度明显比来时要快得多。那些马是跑起来的。开始他们从平房去桥头时，马是走着去的。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情况？ 　　 卓玛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伪装的藏族土司队伍，通过了桥头关口，要去拉布寺的话，必然要经过平房那里守军的第二道防线。而他们在两道防线之间停下来，分散在山崖下和河滩准备发起进攻。 　　 如果刚才的巡逻士兵前入桥头堡，堡里的守军问起他们，有没有见到一支土司的还愿队伍，他们说没见到，这可不就漏馅了。 　　 看着那几个疾驰而过的巡逻兵，卓玛想提醒小路连长，她还没说呢，突然就听到左侧山崖那边“咚”的一声炸响。紧接着枪声大作，子弹从枪管里射出，打在山石上迸出火花。 　　 右侧的山头也发起进攻，手榴弹一个接一个爆炸，火光一闪一闪的。 　　 卓玛知道，战友们得手了。只要两侧山头的红军对敌人阵地发起进攻，等待在沟口的九十三师主力就从正面对桥头堡发起冲击。 　　 敌人既要应对正面之兵力，还要对付山头上面的红军，腹背受击，离失败就不远了。 　　 隘口这边枪声一响，第二道防线那边的敌人必然向前增援。如果红军的突击力量足够强，速度足够快，在增援的敌人到达之前拿下隘口，战斗就算顺利结束，三组的阻击也就不用打了。 　　 然而，事实总是不按人的意志来转移。 　　 战斗打得很激烈，但是迟迟不见主力突破防线夺占隘口。 　　 敌人的第二道防线已经躁动起来，火光，灯光乱糟糟的。 　　 不一会儿，就听到有国军的骑兵带着步兵向喇叭口增援而来。 　　 小路连长命令三组战士做好准备。 　　 敌人可能没想到红军又按老套路，再一次攀登上崖顶，对桥头堡发动夹击，他们的增援部队沿着大路直奔桥头，丝毫没有想着要上山，与山头上的红军交火。 　　 敌军浩浩荡荡向桥头开进，从脚步声音可以听出来，人数不少。 　　 等到增援队伍进入射程，小路连长一声令下，战士们火力全开。敌人还没赶到前线，在半路上就遭遇伏击，又是夜晚，什么也看不清，敌人的队伍就乱了。一小部分冲过阻击线，向桥头方向跑去，大部队就地抢占有利地形，与隐蔽在河滩里的红军战士接上火。 　　 一阵猛烈的攻防之后，三组战士的弹药所剩不多，不敢贸然开枪。敌人似乎发现了红军的人数并不多，他们打得更沉着。 　　 躺在卓玛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被激烈地枪声吓醒，不停地哭。不过孩子稚嫩的声音早就被炮火无情地压下去了。即便离他们不远，也不可能听到孩子的哭声。但是，当枪炮声减弱，甚至暂时平静下来时，孩子的哭声就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小路连长对卓玛说：“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孩子。我掩护，你冲过道路，往对面山坡上去，那里更容易隐蔽。” 　　 卓玛也看出来，增援的国军数倍于红军，这样打下去，三组的战士有全部覆灭的危险。而他们选择的地形又极为不利，可以说是背水一战。在河滩上隐蔽，确实不大引起敌人的注意，但是一旦交火，他们就只能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不要说河水湍急，就算过了河，也没去路，河道对岸就是陡峭的山崖，往上游下游走，也都是敌人的火力范围。 　　 当初为什么不把三组隐蔽在路对面的山坡上，就是想着靠近河道，河水流动的声音可以掩护队伍产生的声音。 　　 “我，一个人恐怕不行吧。”卓玛有点担心。 　　 小路连长对身边一个战士说：“你去保护卓玛，从侧面迂回过去，往山坡那边跑。不管我们这边打得怎么样，你们只管走，走得越远越好。” 　　 战士答应一声，说：“连长，能不能再给几枚手榴弹？” 　　 小路连长从腰间抽出一枚说：“好，给你一个，这本来是我留给自己的。” 　　 战士把手榴弹塞在腰间。 　　 小路连长说：“一定要保证孩子的安全。你们在山里隐蔽好不要出来，等天亮之后再来找队伍。” 　　 “是，连长。” 　　 小路连长安排完毕，再一次下令，对当面之敌发起进攻。 　　 一阵紧急的枪声中，卓玛和那名战士一起往桥头方向跑了几十步，然后穿过道路，跑上山坡。 　　 这山坡上没有树木，连低矮的灌木都没有，只有贴着地皮的青草和零星的突出来的石头。看来三组没有在山坡隐蔽也是对的。 　　 卓玛二人跑上山坡时，阵地上的枪声突然有短短的停歇，就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孩子的哭声一下子把敌人的火力吸引了过来。 　　 一梭子弹扫射过来，嗖嗖从耳边飞过。卓玛听到战士“啊”叫了一声。她问：“怎么了？” 　　 战士说：“没事，赶快跑。” 　　 两人只顾着拼命跑，也不管敌人的子弹能不能打到他们。 　　 冲上一个小山头。二人坐下喘了几口气。这时，孩子在卓玛的怀里没有哭。天黑，卓玛看不清孩子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的。但从孩子手脚乱动的情况看，这小家伙醒着，没有睡。 　　 突然，山坡出现了几根火把，敌人向山顶上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