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虎的一席话,说得苏遇、凤娟和小树,眼圈都红了。 他们几个少年,在依云镇时,各有各的家,各走各的路。后来,苏家白玉书院毁了,石小树全家身亡,除了一个不知下落的二哥。凤娟的父亲也为了革命,被还乡团杀害了。卢起的师傅也死了。铁虎唯一的亲妹妹也死了。 死了那么多的人,这些少年的心虽然有过隔阂,但终究他们走到了一起。 曾经那个落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红军的供给部副部长,算得上领导干部了。他的心里却还装着曾经的小伙伴,这怎能不让弟妹们不感动。 铁虎接着说:“我之所以不同意凤娟在女兵连,是因为凤娟是军医院的人,那边的事情有时更紧急。现在打仗不多,重在建设,她可以暂时在妇联工作,但是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战斗,可以料到军医院的任务会很重,凤娟还是干她的老本行比较合适。” 凤娟深情地看着铁虎,点了点头。 “再说,卢起和凤娟结婚不久,我们应该尽量给他们提供在一起的机会。没准过些日子,咱们的小侄儿就要出生了,凤娟总不能扛着大肚子去带兵打仗吧。” “铁虎哥。”凤娟一下子脸就红了。 小树和苏遇也都笑了。 苏遇说:“即便凤娟不去女兵连任职,那也没必要让我去啊。” “你去最合适。”铁虎说,“第一,你有文化。对于那些不缺少力气、泼辣大方的女同志来说,他们并不怎么服气五大三粗的男子,但是一定会尊敬你这样有文化有学问的先生。” “对,虎哥说得对。”小树笑道。 “第二,你的军事素质稍弱,但是,你的思想觉悟和做政治思想工作的能力并不弱,何况对于这些妇女同志来说,你跟他们拼体力,也不会被他们落下多少。” “还有第三条吗?”苏遇说。 “第三条,就是女兵连是战斗单位,但轻易不会打硬仗,把你留在供给部下属单位,我放心些。” “二哥,铁虎哥考虑的太周全了。”小树嬉笑着说,“你就从了吧。” 凤娟也在一旁帮腔道:“铁虎哥确实想得周到。” 苏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拿不定主意。 “二哥,就这么定了。”这时,一个声音从屋内角落里传来。 众人小惊,一看,是牛顺儿抱着弓箭走了出来。他们几个一直在屋子里说话,竟然没有发现屋角还藏着一个人。 牛顺儿向来话少,这一句出来,说明他听到他们的话,而且觉得有道,他才开口。 “二哥,牛顺儿兄弟的金口都开了,你还犹豫什么。”小树说,“有什么搞不懂的,铁虎哥就在供给部,随时可以请教。就算有什么具体的困难,我也可以去帮助你嘛。” 苏遇的眼光投向了牛顺儿。牛顺儿没再多说,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铁虎哥说得有道理。”苏遇右手食指拍着左手掌说,“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别扭。” “事在人为,敢为人先。”铁虎说,“过几天,就不别扭了。说不定这男干部领导女兵单位,还会成为我军的一个优良作风呢。” 凤娟说:“如果按铁虎哥的安排,那真是一举三得,女兵的事情安排妥当,苏遇的工作岗位也有了,我也不用再为这事分心了。”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苏遇身上。 苏遇在屋里踱了一会儿步,终于答应了下来。 “好!”小树给苏遇敬了个礼,说,“苏指导员,你好。” 铁虎和凤娟都笑了,牛顺儿的嘴角也有一丝的上扬。 “小树。”铁虎说,“你刚才的表态我很欣赏,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我,我表什么态了。”小树好像忘记了自己刚说的话,或许他不明白铁虎指的是哪一句。 “你说过,要去女兵连指导帮助他们的工作的。” “哦,这个啊,那是必须的。协助二哥抓好女兵的军事政治工作,我责无旁贷,谁叫咱都是供给部的直属单位呢。” 铁虎说:“那好,我现在就宣布,女子独立连的副连长由石小树同志担任。” 小树一下子愣住了,“虎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在特务连干得好好的,干嘛调我去女兵连?” “好好!铁虎兄考虑得周到。小树,你就从了吧。”苏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凤娟听得苏遇的话,格格笑个不停。 “三哥,我看行。”牛顺儿又开口了,没笑,也没板着脸。 “小树同志,牛顺兄弟的金口都开了,你不犹豫什么?”苏遇继续进攻小树。 小树成了众矢之的,他在急得抓耳挠腮,苏遇看得洋洋得意。 “就这么定吧。”铁虎说,“我马上给首长打报告,女子独立连的旗子要在咱供给部打出来了。” 小树一看,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了,只好服从组织安排。 虽然去女兵连当干部不自在,但是有苏遇在,起码两人男人还可以商量着来。再说,这男干部管女兵,还真是个新鲜事儿,但凡新鲜的,别人没干过的事,小树的内心总有一种尝寺试的冲动。那就顺其自然吧。 就这样,铁虎与众兄弟统一了思想,随后向上级递交了报告。 没过几天,批复下来。同意供给部成立女子独立连,英子任连长,苏遇任指导员,石小树任副连长。独立连直接归供给部管辖。 单位是成立了,还得给它找个合适的营区。 在等待批复的那几天,苏遇和小树在县城四处察看。通安县城本来就不大,稍微适合驻扎军队的的地方,早就被红军各单位征用了,最后,苏遇和小树找到一座银耳加工作坊。 作坊不大,老板在红军来之前就吓跑了,作坊里的师傅学徒也都回了家,空着几间仓库,他们便将那里作为女兵连的驻地。 女兵连的成立的消息在通安县传来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女兵能打仗吗?妇女当了兵,家里的那些家务活谁来干? 有些好事的人,打听到女兵连的驻地,还结伙成群来到观看女兵的训练。当然,他们是看不上了。 作坊的大门是关着的,女兵在院子里训练,但是,训练的声是关不住的。女兵们整齐的口号、嘹亮的歌声,还是会吸引很多人驻足欣赏。 正因为女兵连的特殊,女兵连发生的事情就显得很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