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等人喝了两瓶啤酒，就早早抽身离开了沙滩，把‘战场’留给两位年轻人，今夜只有韩飞蒙云和罗文峰可以肆无忌惮地喝个痛快，但罗文峰很快就喝断了片，被曹恒等人扛走了。 　　 不过，倒不是对方酒量不行，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看到眼前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罗文峰一不留神就想到了自己的当初，而一想到初来乍到的自己，整个人心里边就会越发的恋恋不舍，不忍离开。有人说不能带着情绪喝酒，就是这方面的道理，但话说回来，若不是因为情绪，谁喝酒呀。当然，嗜酒的人除外。 　　 …… 　　 凌晨一点来钟。 　　 沙滩上，只剩下蒙云和韩飞以及一小堆篝火，耳边一阵阵依稀的海浪声。 　　 两人中间隔着火堆席地而坐，但坐着都感觉累，因为俩人都快到了极限，尤其是韩飞，整个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胡说八道，“二云，嗝我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明白吗？嗝。” 　　 “咱们不在集训队了，呆子，”不是所有的山东大汉都是酒的克星，蒙云捂着头只感觉脑壳有点胀痛，截止到今天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极限，因为从来没喝醉过，但现在知道了。 　　 “不在了吗？”韩飞迷迷瞪瞪地问道。 　　 “嗯，”蒙云随口应了一声。 　　 “不在就不在了吧，嗝，”韩飞嘟囔了一句，忽然提高了音量，“那咱们两个就一起飞上天猎鹰，下海擒大龙，啊，顺便到昆仑山上打老虎，打个比武松的还大的回来，让大老黑老高瞧瞧本事，你说好不好？” 　　 “你又胡说八道了，”蒙云抬头哭笑不得，韩飞喝大了后就一直在胡扯，但说的基本都是驴唇不对马嘴，不合逻辑，“从今天开始，你和我已经正式成为中国海军特种部队的作战人员，当不了江湖好汉了，我们之前一起宣誓来着，记得吧？” 　　 “记得，咋能不记得？都刻到骨头里了，”韩飞忽然提高了声音，扭头冲左边的空旷地说道，“不过，二云，你就说我的主意好不好吧。” 　　 “好好好，但你跟空气说话呢？我人在这边，往右边转过来！哎大哥我说的是右边，你那是左边……” 　　 不远处，环海公路的路灯下，曹恒持望远镜观望着沙滩上的俩人。 　　 就在这时，李君阳从身后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杯茶，“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每次有新人进来，你都要求他们把自己灌醉呢？” 　　 “三年前，你问过我一回，”曹恒接过一杯茶说道。 　　 “那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李君阳笑得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曹恒说道。 　　 “不知道？”李君阳一愣，“你是这样说的吗？” 　　 “当然，”曹恒把望远镜递向李君阳，喝了一口茶说道，“当初，我和老罗进入第一分队的时候，老高上来就问我们能喝几斤几两，可是，你也不想想，进入部队几年，大家几乎都是滴酒不沾，哪有人知道自己的酒量极限，所以，老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们喝酒，喝到知道自己极限为止。” 　　 “后来呢？”李君阳好奇问道。 　　 “后来？”曹恒深吸了口气说道，“既然是上级批准的，那当然是敞开肚皮喝了，还用问？” 　　 “为毛儿我进小队的时候没这待遇？”李君阳不由嘴角上扬道。 　　 “你是什么时候进入小队的？”曹恒歪头反问道。 　　 “哦我明白了，”李君阳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时候老高离开了小队，你是二号指挥员，没有权力让我做这些，是不是？” 　　 “嗯，”曹恒点了点头。 　　 “再后来呢？”李君阳又问。 　　 “再后来？再后来就和他俩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曹恒扭头冲海边的方向一努嘴。 　　 “等等，让我瞧一瞧，”李君阳说着单手持望远镜看向海边方向，“嚯，一个喝断了片，一个勉强保持着清醒，你那时候是属于哪种情况？” 　　 “你猜，”曹恒笑道。 　　 “你是清醒的那个？”李君阳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我是喝断片的那个，”曹恒说道。 　　 “但老高灌你们酒是什么用意？只是试探酒量极限吗？”李君阳又迷糊了。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曹恒回道。 　　 “那你想明白没有？”李君阳问道。 　　 “有的人需要别人提醒他的极限，有的人自己就能看到自己的极限，天生就懂得适可而止，”曹恒淡淡地说道。 　　 “有道理，但你是怎么想到的？”李君阳讶然道，“难道是老高亲口告诉你的？” 　　 “不是，他一直坚持说让我自己悟，但你知道我性格，别人越是故作高深，我越是不在意，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只认为是对新人的恶搞，”曹恒说，“直到今天夜里，静下心来看他俩，我才想明白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说你更喜欢韩飞，只是因为他的性格更像你吗？”李君阳撇了撇嘴说道。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曹恒笑出了声，“韩飞他丫的是个大嘴巴，我那时候虽然也喜欢说话，但我可不是个碎嘴，而且，你这话的出发点就不对，我可没说更喜欢谁，我只是在想老高当年看我们，就像我们现在看他们一样，未来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 　　 “得，我算听明白了，”李君阳没好气地说道，“老曹你说你绕来绕去，搞了半天，不就是不想放老罗走吗？跟我在这里装哲学家。” 　　 “是不舍，”曹恒纠正道，“我和老罗并肩战斗了十七年，我知道什么选择对他是好的，对于他的离开，我只有真挚的祝福。” 　　 “既然是好事，那就不要伤感了，”李君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老罗走了，不是还有我们呢吗，从今天开始，兄弟罩着你！” 　　 “你罩着我？我一个能打你两个都不费力，”曹恒笑着说道。 　　 “幸好吹牛不用交税，不然呐，你估计穷得就只剩两条裤腿喽，”李君阳翻了个白眼说道。 　　 “哈哈哈，”曹恒朗声笑道。 　　 “行了，我在这照看他们，你回去休息吧，”李君阳摆了摆手道。 　　 “不用照看，蒙云那小子是清醒的，”曹恒说，“待会儿你过去告诉他，天亮每让我看到海滩残留一点人类活动迹象，他们俩今天开始的假期就要缩短一天，只要让我找到一个垃圾，假期取消，凌晨五点钟，我亲自过来检查。”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取消假期的权力？”李君阳撇了撇嘴道。 　　 “你管我有没有，他们两个又不知道” 　　 “……” 　　 翌日，上午八点来钟。 　　 蒙云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打扫干净昨晚的“战场”，把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一片干净整洁的沙滩，毕竟，李君阳亲自过来交代的，他可不想初来乍到就惹上麻烦。 　　 “该死，头疼，”就在这时，韩飞捂着头坐起身道，“咦？他们人呢？” 　　 “早走了，”蒙云把一瓶水递向了韩飞，笑道，“喝点水吧。” 　　 “把咱们两个留在这里，太不仗义了吧？”韩飞接过矿泉水瓶灌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都浇在了头上，瞥了一眼四周，说道，“你都收拾干净了啊。” 　　 “还有几袋垃圾，”蒙云坐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黑色垃圾袋。 　　 “不对啊，你咋跟没事儿人一样？你丫是不是演我们？”韩飞歪头疑惑道。 　　 “我一见你喝趴，就停止了，”蒙云笑着说道，“你不是说咱们是搭档？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咱们两个都要至少有一个要保持清醒。” 　　 “切，你这人真不实诚，”韩飞说道。 　　 “顺便说一句，你的极限是17瓶啤酒，以后记着点儿，”蒙云说道。 　　 “你呢？”韩飞问道。 　　 “比你强一点，二十瓶往上吧，”蒙云摸了摸鼻子笑道。 　　 “你会开挖掘机吗？”韩飞扭头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丫是不是还没醒酒？我又不是工程兵，开哪门子的挖掘机？上次开坦克都是半年前的事了，”蒙云没好气地说道。 　　 “你真不愧是山东人，除了不实在，三样你都占了，”韩飞不由吐槽道。 　　 一提山东人，外地人主要有四个印象，能喝、实在、个子高、挖掘机，重点是挖掘机，那是“特产”，最近网上特别流行这个梗。 　　 “懒得跟你胡扯，”蒙云起身拍了拍衣服，“你找你小对象去吧，哥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喽，再见了您嘞。”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方晴？”韩飞抬头叫住了他。 　　 “你说的，”蒙云转身笑道，“另外，你说你四岁的时候，往你二大爷茶壶里掺了你的童子尿，但二大爷愣是没品出来。” 　　 昨晚，韩飞一会儿上天入地，一会儿神游四海，一会儿又穿梭过去和未来，韩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东西，差点儿没把他笑死。 　　 “我靠！你瞧我这大嘴巴，”韩飞一下子泄了气，“那我还说啥了？” 　　 “你该换个说法，问没说啥？”蒙云纠正道。 　　 “那我没说啥？”韩飞问道。 　　 “让我想想，”蒙云真的回想了一下，故意说道，“就差你家里银行账户的密码了。” 　　 “啊？那老曹他们岂不是都知道我是个大嘴巴了？”韩飞瞪大了眼睛。 　　 “放松呆子，你的事他们早就知道，”蒙云坏笑道，“昨晚，只是亲眼见证了一遍而已。” 　　 “完犊子的老曹，故意让我喝醉，然后套路我话，真是糟糕透了，他肯定是故意想给我个教训，”韩飞一阵垂头丧气地埋怨道，“你说你也是，怎么不拦着我点儿？” 　　 “为什么拦着？你说的比说书的讲故事还精彩，”蒙云咧嘴笑道，“行了，我走了，代我向你小对象问好，另外，记得顺道儿把垃圾扔掉，两周后见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