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弟回来了。” 云溪还深怕那家伙摔手机,赶紧把手机给他接过来,拿去充上电。 “青玄道长。”我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跟他打了个招呼。 谁知这老小子看都不看我一眼,竟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算盘,算了起来。 我正纳闷他是哪根筋不对的时候,他念道:“生活费,水电费,住宿费,拜师费,地板摩擦费,空气磨损费,精神损失费,呐,一年一共三万块,看你这行头,估计也扣不出几个子儿来,这样吧,以后从你工资里扣。” 我指了指我的鼻子:“青玄道长,你是在说……我?” 这特么地板摩擦费,空气磨损费能说出来,我算你牛到天际了,那精神损失费从何说起? “不是你,还能有谁啊?”他白了我一眼,“要不是龙虎山那老头儿介绍,你给我三十万也不收。” “不是,青玄道长,那您收我点儿地板摩擦,空气磨损可以,精神损失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当时就不乐意。 尤其是看见他那副牛逼哄哄的嘴脸,真巴不得上去抽他两个嘴巴子! “看见你心情不好,这不叫精神损失?”他理直气壮的道,“你刚才顶嘴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跟我顶嘴,顶嘴费一百,看在你是龙虎山老头子介绍的份儿上,给你打五折,收五十,给你记上了。” 我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又怕他突然来个瞪他也收费,赶紧收回眼神,算了,饿了两天,要翻脸也得等吃完饭,昨晚突发事件,云溪给的东西一口没得吃。 青玄道长说完,站起身往卧室走:“云溪啊,上个月你不刚卖了一头猪嘛,把那猪圈腾一腾,让你师弟住吧。” 我当时就感觉一股热血突上了头顶,什么,这老小子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跟他有仇吗? “师父,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云溪看了看我。 “有什么好过分的?”青玄道长不以为然,“为师刚拜给你师爷的时候,还让我跟猪一起睡呢!” 我心里火气很重,但听他这么一讲,竟然差点笑出声。 “这是咱们青天道观里的规矩,谁要不服,马上滚蛋。”青玄道长看了我一眼,进屋去了。 云溪无奈的看着我,好像她也没任何办法。 我深呼吸一口,赶紧笑道:“没事师姐,男人,这点苦算什么?” 云溪没说话,愁眉苦脸的去了厨房。 这儿叫青天道观是我没想到的,牌匾不知多久没清理过了,我来的时候只看见青字和后面的道观,当时以为是青玄道观。 我发现,这房子从外面看虽然破旧,可里面却装修得很现代化,干净卫生,不用说,多半是云溪的功劳,在屋里四处打量了起来。 很快,云溪就把饭菜给摆上来了,最后一碗刚放好,青玄道长就好像掐指算好了似的,立马捋起袖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吃完饭,你俩去集市上买点朱砂纸钱,山下死人了。”青玄道长吩咐我们两个。 “师父,你都半年没给过我零花钱了,朱砂那么贵……”云溪有点胆怯的说道。 “怎么没给,上个月不给你了吗?”青玄道长白了云溪一眼。 云溪一脸淡然,温柔的道:“师父,你刚给我,又问我借回去了,你都欠我两万多了……” 一听这个,青玄道长老脸通红,咳嗽了一声道:“那个,过两年还你,你还有多少?” “只有一百多块钱了,不知道够不够。”云溪说道。 听云溪这说话的语气,我觉得太可怜了,真不知道青玄这老东西怎么干得出来。 “一百多够了。”老家伙恬不知耻的说道,吧唧吃一口饭,“等干完山下这单,我多给你点儿。” 云溪可怜巴巴的“噢”了一声,看她那样子,话都不想跟老家伙说。 但老家伙的眼神,却突然看向了我。 我有点楞,赶紧坐直了,生怕这家伙收我碍眼费! 但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又叹口气,苦哈哈的问云溪:“对了,云溪啊,你外婆的病,怎么样了?” 云溪有点蒙,就好像没听懂他说的什么话似的。 但是不等云溪开口,青玄道长立马又叹气道:“手术费要八万块,唉,应该很严重吧!” 云溪脸色逐渐不好,可还是懵懂的道:“师父,你不是………” “不用说了,我会尽量帮你想办法的。”青玄道长说完,不知道埋头在干什么。 反正屋子里很快就弥漫起一股子脚臭味,我和云溪都赶紧捂住了口鼻! 这家伙竟然从鞋子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有一沓钱,他把手指放嘴里舔了一下,在那儿数了起来。 我差点没打个干呕…… “为师好久没生意了,你是知道的,这是为师最后的两千块钱,唉,尽心尽力了,拿去给你外婆看病吧!”青玄说着,还用袖子擦拭眼睛。 我也没看他有眼泪啊? 但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云溪也是苦命人? 既然成为了这里的一员,话说到这种份上,我一言不发,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冷漠的人? 于是我就问:“青玄道长,师姐她这是……” “这事还是不跟你说了,我说着就忍不住落泪。”青玄道长摇摇头,脸上特别不忍心的样子。 而云溪,好像听见她外婆后,心情也变得没那么好了,埋着头沉默的样子越看越可怜。 “还是跟你说说吧,毕竟,这丫头实在是太可怜了,我怕你这小子以后欺负她!”青玄道长又说了一句。 然后他接着道:“云溪这孩子苦啊,自小被抛弃,跟着她外婆相依为命,本来上学是能考个清华北大的,她外婆供不起啊,每天起早贪黑的干农活,积累一身毛病,云溪抛弃学业,一个女孩儿来我这儿拜师学艺,也是为了帮她外婆看病……唉,这事说来话长,前几天,她外婆病重的噩耗传来,手术费八万……” 他说得悲悲戚戚,无可奈何的问我:“你身上有多少,咱们帮忙凑点吧,唉,都怪我这个师父无能,让云溪现在连回去见外婆的勇气,都没有啊!你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当为师借的,以后还你!” 青玄道长这番话,虽然说得模棱两可,有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他在演戏,可云溪此刻埋着头抹眼泪的模样,触动了我的心。 我的行李箱昨晚放外边的,被云溪收这屋里来了。 我一声不吭的打开行李箱,爷爷葬礼上收的礼金,和他老人家给我留的积蓄,加起来也有不少。 数了八万块钱,拿过去递给云溪:“师姐,你拿去救你外婆吧,没事,不用还的,我自己留着钱也根本没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