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诡事 一块冰块 本书由书山中文网(得间)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版权所有 · 侵权必究 我叫吴生,落地便是个怪胎。 我娘在发现自己怀孕前,梦到一只恶鬼钻进了肚子里。 之后怀胎的七个月里,每晚都能梦见自己被开肠破肚,无数小鬼围上来分食五脏六腑。 她的哀嚎声夜夜响彻乞儿村。 我爹不堪其扰,忍不了就用皮带抽我娘。 可无论怎么折腾,都打不掉腹中的恶种。 “这是报应!吴景山,你罪孽深重,很快就轮到你们所有人了!” 我娘被折磨得发疯,指着我爹又哭又喊的叫骂着,抹了一嘴的血,嘴里舌头早已经被她咬烂。 直到有天乞儿村沉寂了一晚,我娘自杀了,尸体挂在村头枯死的柳树上。 我爹和一群村民闻讯赶到村头,就见我娘悬挂树上微微晃荡,翻白着两眼圆瞪着,舌头伸得老长。 我爹脸色惨白,身后村民默不作声。 突然咕唧一声,随着一大滩血哗啦落在地上,一根垂下的脐带像肠子一样落下,下头还连着个血淋淋的婴儿。 婴儿挣扎啼哭随着脐带悬空摆动。 我爹吓得后退,脚发软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些村民也惨叫着转头跑走了。 当晚,乞儿村的村民聚在一起,屋外电闪雷鸣,屋里他们研究着对我的处置,只有我爹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默不作声。 “这就是个妖胎,肯定留不得,还是铲死埋了吧。”有人提议。 “事出反常必有异,死后落胎,是鬼产子,还能活着就动不得!”年纪大的老人立刻制止。 最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我爹将烟屁股丢在脚下,碾碎后起身,离开时叹息了声,“什么妖胎,鬼产子,你们还不明白么,这是一村子的罪孽!” 那一晚雷声将整个山头震得轰隆作响,半夜里突发的一场凶猛山洪冲进了村子,瞬间将一村填平。 只有我爹,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离开了乞儿村。 直到十九年后,我独自一人再回到了这里,带着诅咒与赎罪。 我爹说我生于百人罪孽。 从我出生时,右手臂上就长有一块铜钱大小的恶疮。 恶疮鲜红如血,有时刺痛有时奇痒无比,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治愈。 而且随着我的成长,它也跟着长大到了碗口大小,生出了耳鼻口目,长成了红脸人面的可怕模样。 人面疮有表情,能眨眼,听得懂人语,会张嘴,甚至知道饥饿能吃东西。 而它最喜欢吃的就是肉和血液,如果不及时喂饱的话,饿疯的人面疮就会让我痛到要死,直到控制我的意念去咬人,吸食人的鲜血和大脑。 我爹是个老酒鬼,每天在外边喝得伶仃大醉,回到家看见我便痴痴傻笑,满口胡话。 他知道我身上的人面疮是怎么回事,所以在我睡着时,他割下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喂给我手臂上的人面疮。 直到他身上伤口感染,再割不下一块好肉,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然后一点点腐烂。 “回去。”我爹死前最后一口气,挣扎着高抬起腐烂的手,指向窗外北方方向,圆瞪着眼睛嘶吼,“赎罪!” 之后他的生命,和支撑不住折断的胳膊一样坠落,到死还圆瞪着充血的两眼。 我爹死后,我拿着刀想要将人面疮从身上剜下来,而它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割下我你就活不成。” 从此刻我才明白,这是长在我身上的诅咒,唯一能让它从我身上滚落的方法,不再让我作为怪物,就要追根溯源找到孽源,替我爹去赎罪。 于是,我在一番查找和计划后,搭上了北去的火车,去寻找当年的乞儿村。 我只知道十九年前,乞儿村在一场山洪中被吞没,所以也不清楚村子还在不在,找不找得到。 “雾头山脚下乞儿村。” 在我犹豫时候,人面疮总会提醒我一句。 “我知道,人多的时候你就别说话了。”我将衣领竖起,低声警告了句。 “饿了!” 人面疮一声叫唤,把坐在我对面卧铺上的眼镜男吓一跳,抬头疑惑的看看我,再看看自己手上泡好的方便面,客气问道:“吃、吃口?” 我尴尬摇摇头,手臂上灼灼的刺痛感不断袭来,心里又急又气。 人面疮只会直面表达自己想要的,吃不饱不会闭嘴,根本不在乎我所处的环境。 所以为了不惊动别人,我只能起身往卫生间走了去。 不巧此时卫生间门口正挡着两人,而且我走近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光头男人一身酒气,笑容猥琐,正将一个年轻女孩圈在怀里,隔着裤子拱动着,手也不安分的探进女孩的衣服里摸索。 女孩脸色发白,就像无助的小兔子一样抖成一团,见我经过,眼泪汪汪的看过来,满是求助的眼神。 光头男动作越来越过分,“你的钱包不是丢了吗,车票钱可是叔叔我出钱给你买的,乖,让叔叔摸摸,叔叔爽了,等会下了火车,带你去好吃的。” 我本来打算去别的车厢,可走过去还是停了下来。 我回身一手搭在光头的肩膀上,手臂上的刺痛感随之消失。 光头动作停住,转头看看我,皱着眉叫嚷道:“谁啊,滚!” 我心里正憋着股邪火,冷凝着他,“靠边儿让让,挡路了。” 光头回过身挥开我的手,一脸横肉颤动,“妈的,让你滚听见没,别打搅老子好事!” 我深吸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让路,那就一起进去吧。” 我抬胳膊猛的用力抵着光头推进洗手间里,光头踉跄着跌倒在了地上,刚惨叫了一声就戛然而止,被人面疮张嘴咬住了脖子,滋滋的疯狂吸起了血。 光头原本酒醉通红的脸,迅速的褪色变得灰白,翻起了白眼。 直到差不多了,我才甩开光头,拍拍他的脸低沉问道:“爽了吗?” 光头惊恐万状,两眼迷迷瞪瞪的努力点点头。 我拿出他怀兜里的钱包,抽出了里头所有钱看看,甩出三张拍在他胸前,“安静下车,拿去多买点好吃的补补。” 然后我起身迈出卫生间,躲在门口的女孩立刻往后退吓得跌坐在地上,“别过来,不要过来!” 她慌乱的挥着手,像看怪物一样惊恐的仰头看着我。 这样的眼神我见到得太多了,所以并不在意,只是把手上剩下的钱放在了她旁边。 “封口费。” 所幸这时候火车已经开进了站台,所以刚一停下我就跳下了火车。 我拿出地图查看,边自言自语道:“吃饱了就给我安分点,别逼我用胶带把你嘴粘上!” 十九年朝夕相处,人面疮成为我身体一部分,虽然有时看着还是会感到恶心,恨不得把它立刻剜下来,可是我必须得喂养它,这是拒绝不了的事实。 当我按照事先画好的地图,终于找到雾头山旧址时,面对的情景超出我的预想。 十九年地动山移,环山中窝着的已经不是一个村,而是一个叫青灯的镇子。 青灯镇依地形而建,古朴的传统住宅建筑林立,别具特色的商铺相连,狭长曲折的街道,一条条青石路,一道道石板桥,无处不像古典油画,虽然透着商业气息。 青灯镇吸引来大量游客,感受和探究百年历史。 所以这也让我非常疑惑。 如果青灯镇真的在这有百年时间,那这里就不是乞儿村旧址,我又找错了地方。 当然,在没有确认前我不会急着离开,找了个装修古朴的旅店先住下来。 “小兄弟,你是一个人来青灯镇游玩啊?”热情的老板娘带路领着我上楼去客房,边笑呵呵的攀谈。 我正打量周围,没有回答只点点头。 “通常年轻人都是成双结对的情侣。”老板娘还在自顾笑说着:“你长这么好看,不应该没对象啊。” 咯吱一声,老板娘已经推开一间房门,“看看怎么样,这间正对古街,还能看到远处罗云江,本店最舒适的一间房了。” “你来的巧,刚赶上房间腾出来。”老板娘说着去推开窗户。 微风拂进,将房间里弥漫的一股隐约的香气吹散。 “很好,就这间吧。”我放下背包。 “好嘞。”老板娘笑呵呵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候停下来,没有回头,声音也有意压低说道: “小兄弟,这旅店年头久了,难免夜里楼板老旧有些动静,不用在意,不过夜里最好不要到处走动,尤其是走廊尽头那间客房不要靠近。” 我闻言看去,问道:“那间客房有什么问题吗?” 老板娘回道:“没什么,就是个储物间,时间久了有老鼠。”说完就走了出去。 而往往越是被提醒的事越是让人有些在意,所以我简单收拾了下行李走出房间时,不由得转头往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看了看。 房门紧闭,门上还挂着道锁链。 我回到一楼找老板娘登记,放下笔后老板娘拿出张单子放柜台上推给我,说道: “青灯镇有些规矩你记下,白天出门玩,不要去招惹穿着青衣的年轻姑娘,更别得罪她们,遇到老人给你花荷包,不打算成亲的话就不要接,还有,天黑后关好窗门,听见外边什么动静也别理会,尤其是到了午夜,绝对不要出门上街。” 我看着单子上果然陈列着一条条规矩。 没想到这个镇子里还有这么多奇怪的禁忌,不过也不排除,是青灯镇吸引外来旅游客,自己搞出来的噱头。 老板娘将钥匙递给我,眼神多了几分古怪,说道:“你是第一个不好奇询问这些规矩背后原因的。” 我微笑下,“没什么,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我入乡随俗。” 老板娘眉目春山秋水,笑笑,“你这小伙子怪招人稀罕的。” 我问道:“老板娘,知道关于乞儿村的事吗?” 老板娘嘴角立刻抽搐了几下,笑不出来了,转头没有回答,见我不走,干脆一伸手抓过我手上单子,拿过笔低头在上边刷刷写下几个字,又“啪”的用力拍在我面前。 老板娘一字一句道:“再给你加条规矩,青灯镇以外的事,莫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