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就在上半身即将转过去的时候,我想起季叔的叮嘱,整个身子猛然用力,让动作僵在那种将转未转的状态。 不能回头! 右手手臂的拉扯感仍在,我试着挣脱,但我用力,抓着我右手的东西也同样用力,若我放松,那力道也同样放松。 感觉只要我上半身往后一转,就能够挣脱右手处的这个力道。 但季叔叮嘱过,跟着他进来之后,我万万不能转身,尤其是只转上半身,也就是回头。 我又不敢把整个身子转过去。 总觉得身后似乎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怪异身影,抓住我右手臂的就是他又细又长的胳膊。 “小稷!” 就在我已经出了满头汗,额头上伤口开始发痒的时候,季叔的声音像是一道光,照进了我满是惊恐的心。 方才那般之下,我竟然忘记了向季叔求救。 好在现在求救也不晚:“季叔,救我,我被抓住了。” 季叔眼眸忽然变得凝重,朝着我缓缓走来:“你被抓住了?” “没错。”我大喘气,“我右边胳膊,我右边胳膊被抓住了。” “哎……” 季叔叹口气,缓缓走到我的右侧,然后伸手,猛地一动—— 咔! 一声清脆的折断声下,我右手臂处的力道瞬间消失。 季叔竟然这么厉害? 我眼中尽是骇然,不过马上就变成了尴尬。 因为季叔手中,正握着一节树枝。 树枝前段的枝杈比较多,类似于痒痒挠,刚才就是它勾在了我衣服上。 也就是说,我被一根树枝吓到了! “这……我也不想说你了。”季叔随手把树枝扔到一边,“还不快点把羊背过来!” 还好您不说我。 被一个树枝搞到紧张成那样,要是您再说几句,我真就得踩个地缝钻进去了。 跟着季叔走了最后一段路,才发现来的地方有一个石头供桌,季叔已经摆好了香烛纸钱,最中间留着很大一个空位。 季叔让我把黑羊放到空位上,并给了我一大把点燃的香: “去,给坟地的这些坟都上三炷香。” “所有的?” 我接过香,粗略数了一下周围的坟头。 十里八乡的先人死去都埋这儿,这坟头没有两百,也得有一百多。 每个坟头都上香的话,那得上到什么时候。 “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父母,容不得半点马虎。”季叔认真说,“只有给他们上香,他们才能配合。” 既然关系到父母,我不敢有半点耽搁,拿着季叔给我的香,按坟头远近一个接一个的上香。 为了让他们能认真帮忙,每给一个坟头上香,我都会让他们多担待一些,并许诺只要解决了父母的事,我会给他们挨个烧纸。 而雇季叔做白事的主家坟头修的最大,离得最远,是我最后一个上香的坟头。 立碑修陵需要选一个吉日,主家的坟虽然修的最大,却也是一个孤零零的坟头。 “唉,你老人家看起来是家财万贯,不是我们村里这些小门小户能比的,到头来也不过是黄土一抔。” 我感叹了一句,反正这个坟头是最后一个上香的坟头,我干脆把手里面剩的几根香全都给了这位。 上完香,我直起腰来拍拍手,和其他坟头一样,也对这位主家的先人弯腰鞠了一躬,说此事关心到父母,还望老人家多担待。 做完这些,我转身回去找季叔,还没走几步,耳边忽然有淡淡的声音传来。 似乎是嗯了一声。 我站定,牢记着季叔说的不要回头,只是站着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周围。 却什么都没听到,周围寂静的几乎让我耳鸣。 等我回到季叔身边,季叔已经把羊换了个姿势,羊头朝向季叔这边,像是在对季叔进行跪拜。 “回来了?”季叔问我,“确定每一个坟都上了香?” “确定。” 不知每一个坟都上了香,有的坟我还多上了几根。 “真的确定?一定不能有漏的!”季叔很关心这件事。 我是真的确定,为了保证没有漏的,回来的路上还都看了一眼。 “那就好,过来跪下。” 季叔伸手指了供桌前一个位置。 我听话过去跪下,季叔则是在我跪下之后,在供桌的四个角上点上蜡烛,并用小刀在黑羊的羊头羊尾,以及四条腿上各自割了个小伤口,放了些血在碗中。 这黑羊虽然被累瘫了,但这忽然被割了几道伤口,立刻惊慌大叫,四肢也不断挣扎。 “在场的诸位,相信你们也都认得我陈老季,今天来不因为别的,是因为我那不成器的侄儿……” 供桌周围空荡荡的,只有四角的蜡烛闪烁着微光,在黑羊的惨叫声中,季叔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边说,季叔一边把接好的羊血混上香灰,浇在了羊的头上。 神奇的是,这一碗羊血与香灰的混杂液体浇在羊头上之后,羊忽然间就安静了。 只有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长方形瞳孔被蜡烛映衬出跳动的光。 “……今天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就是想问一问,我这侄儿父母的魂魄,到底是谁给拿去的?” 季叔这句话说出之后,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就连蜡烛的火光都停止了跳动。 嘭! 这种寂静持续了两三秒,忽然一道拍击声将其打破。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嘭! 嘭!嘭! 季叔和我听到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变了脸色—— 这声音来自地下! 来自周围的坟头之下! 这是拍棺材板的声音! 嘭嘭嘭…… “季叔,这……”我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但从季叔的脸色上能看出这不是什么好事。 “羊有问题!” 季叔第一时间低头看羊:“小稷,你从哪买的羊?” “就是咱们村的大集上,有个商队刚好从外地来,他们正好有一只黑羊……” “外地的?”季叔松开按住仰头的手往后退,“奸商,这羊毛是染的!” 染的? 我看向供桌上的羊,那只羊的眼珠严重凸起,几个喘息之间,肚子就已经涨大了一圈。 在羊腹外侧,皮肤不断鼓起又缩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挣扎着想要破腹而出。 “拿我不当回事是吧?”季叔咬着牙,“在我面前搞借腹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