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轮到了李氏买肉，沈言轻不动声色地把另外半扇猪拎了上来，砰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李氏说：“我要十斤五花肉，十斤大骨头。对了里脊条给我。” 　　 家里还有肉，不用买的特别多，她也发现了娇娇只吃瘦肉，这里脊条就是买给娇娇包小馄饨吃的。 　　 排在李氏后面的一个婶子本来以为村长媳妇是大户，得把好的肥肉都买了，等到李氏说完，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李氏买的都是她不想要的。 　　 李氏选购完毕后，转身询问凌娇娇：“娇娇，你还想吃点什么？”凌娇娇眨了眨眼，撒娇道：“娘，能不能再要个猪肚和肥肠？”她早已垂涎溜肥肠的美味。 　　 后面的婶子嗤笑一声，“村长家的，你家现在穷成这个样子了吗？连猪下水都开始买了。”这话阴阳怪气的让李氏直接就想发火，李氏说：“行了，赶紧买吧，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李氏又要了一副猪下水，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吃猪下水，一股子腥味，远不如肥肉那么香。 　　 沈言轻利索地把李氏要的东西都装好，递给了李氏。李氏给完钱后，拉着自己的闺女就走了。走之前，凌娇娇还跟沈言轻说了一声拜拜。 　　 “拜拜？” 　　 是再见的意思吗？ 　　 沈言轻低着头继续地给下一个人切肉。 　　 很快轮到了王氏，王氏跟沈言轻挤眉弄眼地小声说：“多给我切点肉。”说完，王氏贼眉鼠眼地转头看着四周，生怕被别人发现了一样。 　　 而沈言轻很快地切好了给王氏的肉，一点儿都没有多。 　　 王氏拿起肉，用手掂了掂，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没有多给我？”王氏的一双手就跟秤一样，差一点儿她都能拎出来。她不满意沈言轻竟然不向着自家人。 　　 沈言轻则是低头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王氏没有办法，临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沈言轻一眼，可以预想到等晚上沈言轻回去的时候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 　　 李氏家中，猪下水散发出的腥臭味令人难以忍受。张素平捏着鼻子嘀咕着：“怎么把没有人要的猪下水买回来了？”家里也不是没有钱？ 　　 张素平现在知道，家里不缺钱，比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要条件好。 　　 凌娇娇估计赚的真的是不少，不然也不能让大花一个丫头片子都跟着大毛二毛去读书，一个赔钱货，这个钱还不如给她让她拿去给虎子结婚呢？ 　　 一个丫头片子就算再读书能有什么用？ 　　 还能够考状元去不成？ 　　 凌娇娇说：“三嫂，这个猪下水我来做。” 　　 这是她提出要买的，自然是她来做。 　　 柳氏在一旁连忙说：“不用，我待会儿就给洗出来了。” 　　 凌娇娇说不用。 　　 她去厨房拿了白醋和面粉。 　　 把猪下水盆里的水倒干净随后把面粉和白醋倒进猪下水里面，用手用力搓洗。 　　 嗬…… 　　 这味道还真的是顶啊。 　　 凌娇娇本来是想着要去卖猪下水的，她卤出来味道也能不错，这猪下水的价格便宜，其中有很大的利润空间，不过这味道？凌娇娇已经决定了自己不会亲自去做这个生意，娘和大嫂应该可以做的。 　　 凌娇娇处理这些猪下水用了半个时辰，她现在整个鼻腔里仿佛都萦绕着猪肉的腥味。 　　 接着她把猪下水冻在了外面。 　　 家里的香料少了几样，现在也不能凭空拿出来，好在现在的雪都化了，牛伯的车也开始工作，她明天跟二哥去一趟城里把香料买回来就可以了。 　　 凌娇娇躺在炕上，尽管刚从公寓洗完澡，但身上的腥味仍挥之不去，让她几乎要落泪。她终于理解为何猪下水在市场上如此不受欢迎，清洗起来实在太过繁琐。她嘴里含着薄荷糖，试图驱散那股令人不悦的气味，但内心的烦躁却让她难以入眠。直到深夜，她才在疲惫中缓缓睡去。 　　 另一边的沈家，沈言轻回家之前去了一趟自己藏钱的地方，他拿了点钱，准备明日去城里办点事。 　　 回来的时候果然家里已经没有饭了，王氏敲敲打打的嘴里不干不净的。 　　 沈秀才只当是没有听见。 　　 而沈有娣在一旁跟着说几句风凉话，这些话沈言轻都已经有抗体了，完全不介意。现在的沈言轻对于生活没有一点儿期望，甚至找不出活着的理由。 　　 王氏觉得沈言轻没有回应，骂着都没有劲儿，于是她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沈言轻回到自己的柴房躺在床上，冰冷的被窝让他难以入睡。 　　 他闭着眼睛。 　　 眼睛微微地颤动。 　　 随后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 　　 翌日一早，凌娇娇是被凌老二叫醒的。 　　 冬日的早晨，起早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是温暖的被窝她都不愿意起来。 　　 她硬是逼着自己起床穿好衣服。 　　 出门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 　　 兄妹两个人走到了村口，牛伯已经等在了那里，牛伯穿得比较厚实，但是跟凌娇娇一比，根本就没法比，凌娇娇满头都包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眸。 　　 凌老二扶着凌娇娇坐在了牛车上，等了一会儿后，牛伯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启程。 　　 今日的天气并不好，北风吹得树枝呜呜地作响，凌娇娇靠在凌老二的怀里，都快被吹得睁不开双眼了，即便她穿得严实，也挡不住这刺骨的寒冷。 　　 凌娇娇现在真的是后悔，后悔今天去城里了。 　　 因为刮着北风的原因，牛车甚至行驶得都比之前要慢了很多，到了城门口，凌娇娇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冻僵了。 　　 她跺着脚，哈着气说：“二哥，我们去吃完热汤面吧，实在是太冷了。” 　　 凌老二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说：“好，咱们快去吧，太冷了。” 　　 兄妹两个走到了面摊凌娇娇迫不及待地要了两碗面条，她的手冻得僵硬，拿筷子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着。 　　 “二哥，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我想去买点棉花再把棉袄做厚一些。” 　　 “好，吃碗面咱们就去。” 　　 两碗冒着热气的热汤面被老板端了上来，凌娇娇迫不及待地先喝了一口面汤，随后露出满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