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红颜悲歌,试探 众人都听得入了神,房顶上的两人也听得入了神。 婆子绘声绘色地说:“那日是个清早,特别早,天刚亮了一点儿。本来不该我当值得,但是我闹肚子,早早就起身去茅房。看见他从海棠苑那边出来,慌慌张张地,跟我撞了一下。” 撞就撞吧,这也没什么。 魏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没有几个死对头,大家都是干活儿拿钱的。 可这一撞,不小心撞着了王婆脸,差一点就把她脸上蒙面的布给撞掉了。 婆子说:“我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我肚子不舒服着急去茅房,匆忙问了一声就走了。她一边说没事儿,一边整理头巾,就在我眼前,面巾里掉了个东西下来,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就是一块皮啊。” 众人连吃喝都顾不上了,都露出惊奇的表情来,连忙问:“真的么,真的吗?” “千真万确。”婆子恨不得赌咒发誓:“她一副特别慌的样子,连忙将那块皮捡起来了,有那么大……” 婆子比划了一下,有小半个手掌大小。 可惜,婆子虽然奇怪,但当时人有三急实在是等不了了,匆匆忙忙地去了茅房。 婆子说:“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想着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要么别有用心,要么别有什么病?可惜,等我想再去试探她一下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婆子这么一说,众人的谈论兴致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热潮。 谢春晓低声说:“他们开始在谈魏阳波,然后谈新进府的龚醉柳,然后谈魏俊明,现在说这个王婆……我觉得,如果我在这个屋顶上再躺两天,我就可以给魏家出自传了。” 卫青寒不知该说什么。 探听消息是查案过程中必做的一件事情,而且,非常繁琐,有时候过程之长,消息之多浩如繁星,叫人不胜其烦。 但是,没办法。破案的初期,就是广泛撒网,重点捕捞,听八卦听到吐。 听得像是谢春晓这么兴致高扬的,实在不多。 卫青寒没说话,继续听。 一直听到底下的人酒喝完,肉吃完,觉得差不多了散了,这才算完。 这时候已经半夜,满天繁星点点,明亮无比。 谢春晓仰头看着天上,感慨地叹一口气。 这个年代的星星,真亮啊。 卫青寒见谢春晓看天沉思,还以为她想家了,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这案子结束,回家看看。” “啊?”谢春晓脱口而出:“回不去了。” 最可怕的遥远,是时间的遥远,而不是距离的遥远。 卫青寒一时没能听懂:“怎么回不去了?” “没什么。”谢春晓自知失言,摇了摇头:“大人,我们走吧,她们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 卫青寒皱着眉,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和谢春晓之间,还没有那么熟悉。何况对方是个小姑娘,女孩子的心思,总是比较难猜。 好在谢明知也在京城,哪日见到他,提醒他一下就是了。他们兄妹的感情,看起来还是很好的。 而且之前的宅子已经在重新装修了,不多日谢家应该就会搬过来,父母兄长都在身边,谢春晓也不再想家了。 卫青寒想得挺周到,当下应了一声,两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房顶。 谢春晓先问:“大人,你和魏大人谈得怎么样?” 卫青寒面上的表情有点奇怪,犹豫了一下道:“魏庆生,提出一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有一点……我觉得有一点不妥。” “什么?” 卫青寒道:“他想要试探一下龚醉柳。” “那就试呗,怎么试?” 现在他们怀疑龚醉柳是假的,试一下也没毛病。 难道卫青寒是害怕,万一龚醉柳是真的,试探弄得人心寒吗?又不是卫青寒的什么人,他这也过分怜香惜玉了吧? 卫青寒道:“魏庆生说,之前龚醉柳在府里的时候,有一个小子,和他们都一般大的,和她关系很好。” 魏庆生的院子里,除了两个婆子,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下人。 丫头小子在一起干活儿,说说笑笑的,难免出点什么事情,也是可以理解。 这个小子叫做钟石,和龚醉柳的关系很好,当时就有风言风语,说他们俩好上了。 当然没有这事情,因为只有魏庆生知道,他们传的那几件事情,是龚醉柳和自己做的。只是还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因此才有那些传言罢了。 这事情他是在魏老夫人那里解释过的,因此魏夫人命府里不得乱传。 但是命令归命令,下人要八卦,只要不在主子面前八卦,谁也没办法。 皇宫里的八卦还能传得满京城都是呢,何况一个小小的魏府,主子的威慑力还没有那么强。 于是,魏庆生和魏老夫人都知道龚醉柳和钟石没有一点关系,但是别人,就不好说。 卫青寒道:“后来,龚醉柳离开魏府,但是钟石一直在府中做事。如今,也大小是个管事了。” 毕竟他真的是清白的,而且很忠心,有一段时间,给魏老爷背了黑锅。魏老爷当家之后,就重用了他。 府里众人一看,老爷都不在乎可能戴绿帽子了,其他人自然更不在乎。不过这段故事,魏府里还是有许多人记得。 谢春晓明白了:“魏老爷想要用钟石试探龚醉柳?” “对。”卫青寒道:“老夫人不在了,这事情的内情只有钟石和真的龚醉柳,还有魏庆生知道。魏庆生的计划是,让钟石拿着所谓的定情信物,去找龚醉柳。如果龚醉柳是真的,她就会知道这些是假的,怒加呵斥。如果龚醉柳是假的,她就会以为这是真的,也许会出钱收买,也许会假意讨好,总之,一看便知。” 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如果龚醉柳是真的,这事情有一点点缺德了。但反正是演戏,这也是为了她好。查不出真相,谁也别想过安稳日子。 谢春晓捋了捋这事情:“魏老爷还挺有想法的。” 卫青寒短促地笑了一下:“这主意,旁人都不好提,只有魏庆生自己可以提。我没什么意见,让他去处理。我们还是看看魏俊明吧,这人身上可挺多故事的。” 魏府看起来挺和谐,兄友弟恭,既不争权夺势,也不矛盾龌龊,可如今扒开一层看,未必如此。 魏俊明遇险,谁干的? 救他,又是谁干的? 毁容的婆子,是谁? 不愿意回家的龚醉柳,到底在隐藏什么? 卫青寒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些什么,但是还不太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