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墙院,两名使臣走得并不快,左右两侧跟着的宦官低着头。 长长的宫廊如同巨兽,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已有不安。 “王兄,有你一起,无憾。” “张兄,我亦是荣幸能与你共事多年。” 两人相视一笑,再看前面阻拦的弓弩手,弓弩对着他们。 弩箭射出,将两人直接击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鲜血流淌而出,伴随着轰隆的雷声,远处,奉皇后之意追出来的宫婢躲在墙缝里,大雨倾盆落下。 她看着几个宦官将尸体抬起,雨水冲刷将更多的鲜血流淌出来。 宫婢紧紧的捂着嘴,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才回去。 段淑贞满心喜悦,父皇没有舍弃她,没有不要她。以前她蛮横骄纵不懂,纵使惹得父皇生气,谁都不敢欺负了她去。 这些,不过是仗着父皇对她疼宠,仗着她的身份罢了。 可外嫁出去,加之母后的种种,她才明白在外有多艰苦。 “娘娘。”宫婢捧着食盒进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却还是笑说道:“您要的莲蓉酥,新出的,奴婢直接就拿来了,还热乎着。” 她送过去,手还有些颤抖,瞧着像是冷着了。 段淑贞正想问什么,看到她布满泪水惊恐的眼,心头一紧。 “嗯,擦擦脸。”她拿出帕子递给她。 宫婢弯腰去接时,哆嗦着低声道:“娘娘,他们死了。” 段淑贞瞳孔紧缩,抬眼满是不敢置信。 宫婢已经退开,低着头擦拭脸上的水泽,又道:“奴婢先告退了。” “嗯,换好了衣裳,回来陪本宫做点纸鸢。” “是。” 宫婢退出去,段淑贞已经没了吃莲蓉酥的食欲,她看着莲蓉酥却只想到那两个臣子的脸。 自嫁到南胤,她每每能见的娘家人就是那两个驻胤使臣,一个王忠,一个张浩杰。 她起身回到寝殿内,没了旁人,眼泪就落下来了。 可她却不敢哭出声来,这里就是个虎狼窝,她一定要回去。 可是,她当真还能回去吗? —— 驻胤使馆府邸里。 另外两位使臣等了一夜,也没有见到王大人和张大人回来,派了人出去寻找,却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 “大人,找到了,找到王大人和张大人了。” “在哪儿?” 众人大喜,纷纷要出去见人,好问问情况。 下属哽咽着,说道:“死了。” “什,什么?” —— 宫中,段淑贞依旧照常吃饭休息,偶尔与后宫的嫔妃见个面说说话。 连着三日都没有异常,梁景瑞却还是不放心,单独见了儿子,让他问皇后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梁永安摇头。 “父皇,母后好着呢。” 梁景瑞:“当真?” “是啊,她今儿还带孩儿去扑蝴蝶了呢。” 当真没事? 不过想想也是,那两人的消息他封锁得很好,并未让人传到皇后的寝宫中。 梁景瑞到底不放心,让长子多去陪着段淑贞。 梁永安果然去了。 可他到底年纪小,从来又是段淑贞一直照顾他,知道得多,有什么心思一眼便能看到。 段淑贞心中恼怒梁景瑞连儿子都利用,一边又假装什么都不知。 如此,一直到七日后,师将军带着三千精兵来到玉城。 —— 大誉,张汐音和江铃也回到盛京,先回了王府,换了衣裳休息片刻,便马不停蹄的入宫了。 段暄钰早听到消息,等得焦急。 皇婶婶回来了。 等内侍进来传话,他立刻道:“快请。” 内侍一句句的传话之后,御书房的门打开,张汐音迈步进去。 到了跟前,她施礼:“臣妇拜见陛下。” 段暄钰立刻起身,急急走出桌子去扶。 “皇婶婶,快别施礼,皇叔要打死朕了。” 改年号之后,他段暄钰也改了自称。 张汐音笑道:“陛下越发稳重了。” “皇婶婶快别打趣朕了,您坐。” 张汐音这才坐下了,将在南城和去烟国一路所经历的简单复述一遍,随后,看了眼御书房内的宫婢内侍们。 段暄钰立刻懂了,挥挥手。 “都出去,守好了,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方内侍应是,把人都带出去了,还让禁卫军守好。 御书房内没了别人,张汐音才说道:“陛下,有一事你听了可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还需你信我。” 没了外人,张汐音才会自称我。 段暄钰点头:“皇婶婶,你直接说,朕信你。” 张汐音便说了。 御书房外。 温书芯和段誉泓赶来了,看到书房外的内侍宫婢,都明白谈着正事呢。 “进去吗?”温书芯问。 段誉泓摇头。 “我们等等。” 方内侍很有眼力见儿,让人去搬了椅子,奉上差点在廊下。 御书房里,张汐音说完,端起茶盏喝了口。 再看去,段暄钰面色极其不同。 “您说的,是真的?” “是,陛下,此番烟国野心不为别的,只为动乱,烟国虽是姓杨,却与前朝余孽没什么区别。” 段暄钰说道:“如此这般,那便不能再攻打烟国了,即刻把他们撤回来。” 做局? 那他们便不入局,出了棋局,主动权就不在别人的手中。 御书房的门打开时,段暄钰亲自跟了出来,一眼看到门口的温书芯和段誉泓。 “皇嫂,皇兄。”张汐音施礼。 温书芯笑道:“阿音,谈好了?” “嗯。” 段暄钰笑道:“父皇母妃怎来了不叫人通传。” 说着,看了眼方内侍,方内侍立刻告罪。 段誉泓道:“是吾不让他们打扰的,谈着正事,我们等等就是了。” 他们如今颐养天年,不许办正事了,时间多得很。 改道长盛宫。 张汐音和温书芯说话,段暄钰则和段誉泓留在御书房,还让人去传召诸位大臣们。 温书芯一直念着,看到人回来很是高兴。 “你们一去啊,我这心中就担心得很,一件件的事儿总是不断,真是叫人难受。” 张汐音笑道:“人生不就是如此嘛,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倒也有风平浪静的人生日子,只是不是我们。” 温书芯觉得她看得很开,凝重的心也轻松不少。 “烟国当真是要动乱九州吗?”她问。 张汐音笃定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