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音自然是不会去肖想段渐离的,不是因为不敢,而是不该。 作为幕僚也好,还是客卿也罢,对于张汐音来说她都只是下属,下属贪图上峰是大忌。 再则说,便是她真要相看段渐离,也需得他喜欢自己才是。 撇开了她嫁人的话题,就谈及张氏旁亲的事。 张家富裕,在旁亲那里也不吝啬,张家祖训是谁努力才有饭吃,故而旁亲们的日子也过得很是不错。 张家皇商从前朝一直到如今,经历了改朝换代,却还能屹立不倒甚至更加富裕,靠的就是张氏宗亲的和睦。 到了张嘉祥张老太爷这一代更是出了三个在朝为官的。 张汐音这一房是大房一脉,张嘉祥只有一个儿子张永康,女儿则有三个,大姑母张云荷,嫁酉阳付家,是酉阳的富贵大家。 二姑母张云兰,嫁通州知府贺家,做了知府夫人。 三姑母张云雪嫁得最远,嫁岭南鱼家。 因听说张汐音的事情,三位姑姑都送了书信回来,说是今年都要回家看望。 鱼家最远,所以在十月时就已经出发了,一路走走停停的,差不多也该到了。 张永康送了银子派人去找住在城南的张家三房,劳烦帮忙去驿站那边接一接。 “你大姑母和二姑母大抵明日就能到,你三姑母还有等两日,也能赶在除夕回来。”黄氏笑道。 老夫人和老太爷都很开心,她们年纪大了,到底还能活几天着实不知,心中挂念的也就只剩下儿女和孙儿们。 张汐音的事情已了了一半,李皇后也在逐步处置了,老夫人和老太爷便心中倒是越发的想念女儿。 下人来说老爷和大公子回来了,开饭。 温语柔也过来安乐院,陪着他们一起过去。 一家人吃了晚饭,张汐音坐在暖呼呼的鹅绒长榻上,半依着软枕看自家母亲绣花。 她们一家上下的忙碌,每个人手头上都有生意要做,铺子,田产,庄子。 黄氏在这方面虽然不多,却管着油水最多的一块,给宫中进货的事儿。 当然,她们家为何能这般富裕的同时,又一直盛而不衰,不过是因为他们那些个算出来的油水,一半进了陛下的宝库罢了。 赋税分文不差的按时上交,除了自家的私产,皇商的这个‘商’所得的银钱可是分了出去的。 誉泓帝宽仁,却也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帝,治理一个国家最需要的就是钱。 黄氏低声说着近日里宫中的采买变化:“贵妃娘娘倒是有本事的,她虽是看着原样不动,却已经在这些日子,将不少宫女太监都收买了。” “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张汐音小声笑道。 温贵妃可不是个蠢人,誉泓帝虽不爱男女之事,却也知道皇嗣的重要,在有嫡长子的前提下还需要更多的皇子公主。 他也会按着规矩宠幸宫中的妃嫔,可妃嫔们能怀孕的,或者是能平安生下孩子的都很少。 温贵妃生了九皇子,也是誉泓帝九个皇子中的幺子,前面的除了嫡皇子段暄鸣,余下的大多早夭,还剩下一个因身体不大好,一直都养在深宫中。 余下的公主也不多。 温贵妃能把九皇子健康抚养到如今七岁,可见其本事。 “深宫,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黄氏叹道。 夜里,张汐音睡下时想,她已经从定安侯府和离出来,周家一家都流放了,这次不会再有三位姑母去周家闹的事儿了。 也不会再有张家子女目无法纪的弹劾了,三位姑母不用再受委屈。 可,还有两件事她需要小心。 —— 第二日,付家和贺家的马车一同进京,到尚书府门口。 张云荷和张云兰从付家马车里下来,先是上前给自家爹娘行女儿礼之后,喊了兄嫂。 张寿安和张汐音这才上去,给两位姑母见晚辈礼。 张云荷拉着张汐音的手笑说道:“你如今可是郡夫人,规矩上不能给我们行礼的。” 张云兰也是点头,她是知府夫人,也比不上张汐音的品级高。 张汐音却笑道:“大姑母,二姑母都是我的长辈,长辈回来自然是要行礼的。” 只分辈分,不分品级。 两人都笑了。 说话间,后面的贺家马车也下来人。 下来的人两个年岁十六七的姑娘,梳着未出阁姑娘的发髻,一个只有四五岁的男孩,身边有个成年男子牵着。 两个姑娘是贺家女儿,贺容音,贺容灵。 男子是付家长子,张汐音的大表哥,付凌飞,牵着的四五岁男孩是付凌飞的长子,付智辉。 “外祖母,外祖父,舅舅,舅母。”贺容音和贺容灵行礼喊人,又对张汐音和张寿安笑道:“表哥,表姐。” “外祖母,外祖母,舅父,舅母”付凌飞行礼,随即笑道:“表弟,表妹。” 他示意付智辉道:“行礼,喊人。” 付智辉小小年纪,很是听话的叫人行礼。 老夫人笑着说好孩子。 黄氏笑道:“快进家再说,小姑们的院子都收拾得很好,地龙也烧着,如今天气冷舟车劳累的先休息休息再说。” “嫂嫂。”张云兰拉着黄氏的手,笑说道:“可有我爱喝的雪梅茶和……” 黄氏刚要点头,老夫人已经笑了:“你嫂嫂都给你们准备爱吃的点水茶饮,老三的也准备了。” 张家子女,男的按照男子辈分排,女的按照女子辈分排。 张云荷叹道:“嫂子太好,也是一种甜蜜啊!” 黄氏笑容更大了。 她只是想要大家和睦,再说了谁对谁好都是相互的,她嫁入张家不仅能得丈夫全身心的疼爱,公爹婆母更是将她当成亲女儿般对待,三个小姑也是极好的。 张云荷和张云兰带着各自的孩子回了荷花堂和兰花堂,付凌飞照顾儿子洗漱换了干净衣裳出来。 张云荷招呼付凌飞道:“一会儿去安乐院说话,别谈及你表妹的事情,那周家一家虽是得了报应,却也磋磨了小寿桦两年,到底是个伤人心的事儿。” “娘,儿子也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吧?”付凌飞哭笑不得说道,转眼又有些扼腕的语气:“到底还是来迟了,若是赶在周家被流放前,怎么也得揍那周易宏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