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病了么?” 面前烟雾缭绕,又是那只纤纤玉手,冲着自已施施然探来。 梅晏清皱了皱眉,忽然察觉到那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他只当自已今日喝的多了些,遂频频想起以前的事。只是无论如何,在雾山之时,这只手,也不该戴着那南海琼玉所制的镯子。 ——这镯子分明是定亲的信物才是。 他明白这是梦。但作为梦来说,太过真实了。 梅晏清忽然发狠般地拽住了雾中的那只手。 “你是谁?!” 手中柔荑顷刻间化作一抹烟尘。 “阿弥陀佛。”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少,所失甚大!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艰,其退亦难!” 迷雾之中,那人轻轻叹息一声:“这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梅晏清闻声冷笑:“哼,又是个找死的。” 对方叹息道:“施主,何必执……” 还不及对方说话,他便先发制人,冲着浓雾中那声音来源挥出折扇。只不过这折扇却无所凭依,迷雾未散,人影却不见踪迹。 梅晏清收起扇子,心中杀意顿显。 “阁下何人?再故弄玄虚,杀。” “唉…和尚,依我看,你就别管他啦。”忽然,另一道声音在此境响起。那浓雾忽然消散,梅晏清蓦然睁眼,此处确是密道出口,那密室与水池历历在目,只见一年轻僧者正端坐于他面前,口中念念有词。还有一赤衣男人仰在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们是谁?”梅晏清阴沉着脸问道。 “嘿,你忘了?我们方才见过来着。”那赤衣男人嗤笑一声,似是十分悯然地摇了摇头。 梅晏清忽然甩出袖中银丝发难于他——他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目光看他。 只是那丝线还没沾上那男人衣角,却被半空打着旋飞来的物事断了个干净。随着一阵“叮叮当当”之声,那物事发着光,纷纷坠地。梅晏清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状似月环,尾顶生光的银镖。 “哼,我道是谁,原来是‘流光飞刃’曾不悔。你这臭酒鬼,不去喝那闽安酿,也要来找死么?” “闽安酿嘛……”曾不悔摸了摸鼻子,有些赧然,没想到他嗜酒如命的名声都传到这沧州地界了。不过旋即他却也反应过来,指着对方叫骂道,“嘿,我说你个阴阳人,说话就是不中听!人家圣僧好心想帮你,你怎么这样蛮横,见谁都是杀?” “帮?哼,我不需要。”梅晏清肩头耸动,似是冷笑一声,“识相的,不要挡道!” 他可不想在这儿杀人。 “扑哧”一声,水底忽然蹿出个人,众人俱以为是追兵,只待定睛一看,原来是那负伤潜游的忘忧翁。 “咳咳咳咳……”忘忧翁似是伤处为这深潜的动作而牵引,此时数伤并发,却显得有些虚弱。曾不悔连忙闪身将其扶起,低头一看,那圆滚滚的肚子昭示着这人呛了不少水,无法,曾不悔只得运功送气,这才令其面上恢复了些血色。 “梅老弟啊,再喝一壶吧!”谁想到这老头竟似梦呓,大咧咧地说着梦话,“那臭牛鼻子太不解风情,令郎百日之宴,怎的也不给面子喝两杯!” “……修道之人?呸!以前吃花酒,不照样左拥右抱!”他竟兀自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震震,一点儿也不像重伤昏迷的模样。 曾不悔闻言有些乐呵,敢情这老和尚竟也是我辈中人?他打眼一看,那一旁的梅晏清虽面色不豫,竟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孩子生得多是俊俏!老弟你可真是好福气!不像愚兄我啊……” 曾不悔咂了咂嘴,心中暗忖,这老和尚还是个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