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若敏的打点,马车入宫静悄悄的,并没有引起人注意。 等待的时间里,星澜已经稍稍平静一些了。 她琢磨着,一两个月没来月事,怕是有孩子了。 若真有孩子,那十有八九是玉京秋的。但她也没那么肯定……还是要等田知章来把了脉确定时间才知道。 要是,实在把不出来…… 也没关系,娃长大了总能看出来的! 想通了这一点,星澜顿时觉得前途光明了许多。 流萤陪伴在侧,不知星澜为何突然传太医,为何一个人一会皱眉一会偷笑,他不敢说话也不敢问。 若敏带人进来的时候,看到星澜没再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乱跑,只安安稳稳的坐在案几前,松了口气。 紧跟在后的田知章见状也踏实下来,看来并非是他以为的,那个,玩太过了。 夜已深了,星澜也不想跟他们多客套,酝酿了会情绪便单刀直入:“朕许久未来月事了,请田太医为朕把脉,看是否身体有恙。” 不出意料的,所有人面色都变了。 饶是单纯如流萤,也明白女子不来月事可能意味着什么。 若敏更是自责难堪,浣衣这事一直是凤鸾殿其他宫女做的,所以女帝月事的情况,她也没怎么在意,结果居然连这种事都没发现,实在是她的失职。 然而愧疚过后,若敏连同其他人都控制不住的去猜测孩子父亲的身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到跪坐在下首位的流萤身上。 流萤感受到众人的注目,想也未想就道:“不是臣的,臣每次都没有留在里面。” 星澜差点吐血,伪装的平静顿时消散,羞的七窍生烟,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朕许你说话了吗!一开口怎么就跟个,跟个……似的!” 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臭男人! 流萤瞥了眼案几上被拍出的裂纹,连忙低头认错,可面上自然又无辜。 他……哪说错了吗? 如果是她的孩子,应该要有一位身份更高贵的父亲。 而不是他。 可不能叫人误会,叫孩子还未出世便被人看低了。 “陛下息怒,息怒。”田知章连忙假装没有听懂流萤的话,上前道,“臣替您把脉。” 他将一张薄帕搭在星澜的腕间,手指小心的搭了上去。 星澜尽力抚平心跳,却见田知章眉头越皱越紧。 “陛下近来可有头晕恶心的现象?”他问。 “……没有。”星澜摇头。 “那可有食欲不振?”田知章又问。 星澜又摇头。她每天都吃的很带劲。 “陛下。”田知章半晌才试探着道,“您是因为宫体受寒,气血不足,以致月事未至,并非……并非有孕。” 这是星澜没有预料到的。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抚上小腹:“你是说,朕并未怀上孩子?确定吗?” “是,臣已反复确认过了。”田知章垂首不敢看她。 星澜顿时感情有些复杂。 她本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好不容易挣扎了一晚上自作多情的接受了这个“孩子”,现下又没了,有种莫名怅然的感觉。 更不提,她也需要这个孩子。 “还有……”田知章几乎要趴到地上,壮了胆子才道,“陛下宫体受寒,现下……怕是极难受孕了。” 星澜脑袋一翁。 霜月当下就想把她夫君揪起来骂,但也生生忍住了。 她知田知章向来谨慎小心,若非完全又把握,断不会把这种敏感的事拿来乱说。 殿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很古怪。 星澜将手收回袖子里,气息渐渐平稳下来,轻声道:“此事在外不得妄言。” 几人连忙齐声应下,冷汗连连。 若是当今女帝怀不上子嗣的消息传出去,又不知要引起多少血雨腥风。 “为何会这样?”星澜忍不住追问。 田知章沉吟道:“据臣推测,应是当初海啸之时,陛下在海水中浸泡过久,伤了身体,回来后作息又不规律,时常熬夜所致。” “那还能治好吗?” “慢慢用温性药材调养,些许会有效果。”田知章不敢打包票。 “需要调养多久?”星澜不自觉的紧张。 “快则三至五年,慢……则八至十年。” 八至十年……别说八至十年了,便是只有三年,星澜也等不起了。 田知章见她面色有异,连忙安慰,嘱咐她万不可以因此忧思伤神,还得时常保持愉悦的心情,否则更难恢复。 可这叫星澜如何能愉悦的起来!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她犹不死心,民间不是有那什么快速怀孕的秘方么。 田知章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若是次数够多,怀上也未可知。” 星澜、流萤、若敏、霜月:“……” “罢了。”星澜将这个念头赶出脑子,别说她做不出这么荒唐的事,就是做得出,也不能把她的妃子们都榨干了啊。 可问题摆在眼前,不能不解决。 现在星海下落不明,虽然党羽被肃清了一波,但随时可能找机会卷土重来。 朝堂不会再多给她留时间,至多一年半载,她还没有子嗣,拥护星海的人只会更多。 ……她需要一个孩子。 星澜的目光流转一阵,最终轻轻的落在霜月身上。 曾经的主仆四目相对,几乎是一瞬间,霜月就跪了下来。 “霜月愿意。” 其余几人还未反应过来愿意什么,就听她又道。 “霜月的孩子,就是陛下的孩子。” 若敏第一个听懂了。 陛下现在需要一个孩子稳固朝政,是不是她的并不重要。 日后霜月有孕,陛下就可假孕。霜月生下孩子,就可抱来当作陛下的孩子。 真真假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的生父母要绝对的忠心,不让外界察觉出蛛丝马迹。 ……这可是关心皇嗣血脉的大事,若敏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只作不知。 田知章也跟着反应过来,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未来可能入宫,认旁人做父母,他一时有些难受,随即也很快调整过来,知道他是女帝近臣,这样的事在所难免。 从旁处偷来、抢来的孩子,不会有他们的孩子来的让人放心。 更何况也不是不能相见,他们夫妻久承皇恩,也是该回报的时候了。 “臣也愿意。”田知章随即跪在了他妻子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