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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刹那间,天地都安静了……

   真是……好特别的一本书。   裴逢星捧书的手, 微微颤抖。   他这会儿甚至都是想说,是知道能说什么。   “继续往下翻呀!”   女弟子催促道,“里面的才是精华!”   “……”   这第一句, 就已很精华了。   裴逢星平复战栗的心情, 继续翻页。   《恋爱宝典第一篇章——如何说服自己要脸》   “啪——”地一声。   裴逢星猛地合上了这本册子。   “哎哎, 别关上啊,继续看啊!”   女弟子急地推了下裴逢星,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又仿佛无可说的表情,嘟囔了一声“识货”,自己夺过小册子,开始『吟』唱,“首先, 我们来说一说如何要脸。”   “这件事并复杂, 主要是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极尽缠烂打之能事,抛弃自己的尊严, 忘记自己的过去,眼里心里只有, 以拿下为第一要义!——拿下你就快了, 这么想你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完成转变!”   裴逢星虽很想说是在胡扯, 但仔细想想,当初若是没有阮枝出现, 说他真的会在某悄无声息的角落里静静去。   仅仅是那从未停止的欺辱,更多的是他已经有了轻的念头, 这便会活得长久。   于是,他默地了下去,并没有反驳, 只是免了心中掠过一念头:   在阮枝看来,他已经是要脸的程度了吗?   “要脸有什么好!”   女弟子一声断喝,慷慨激昂,“难成真要把阮师姐让给内门的那新弟子吗!为了爱情,一切脸面都是可以选择『性』丢弃的!”   裴逢星:“……”   接下来便是这位女弟子滔滔绝的授课时间。   阮枝到来时,到屋内传来一阵阵抑扬顿挫的宣言,以为裴逢星又被逮欺负了,抬脚踹开门,大步走了去:“你们在做什——”   屋内。   女弟子一手甩本小册子,一手敲在桌面上,做演讲状。   裴逢星坐在椅子上,表情木略显凝滞,双眼无,情恍惚。   阮枝的语戛止。   有点没明白这场面是在做什么。   传……传销?   “阮师姐,原来是您来了!”   女弟子头,一见是阮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意盈盈地收手立正,还比了“请”的手势,“我正劝裴师弟和我们一起去朱雀阁玩儿呢,偏裴师弟就是说,把我给急的呀。”   裴逢星的眼顿时更为呆愣了:这面改『色』瞎扯的能力,真强啊。   “……这件事啊。”   阮枝将手中的伞放在桌旁靠,再抬首时,朝女弟子笑了笑,颇为温和,“抱歉,他雨天喜欢出门,你们放心去玩吧。”   说,阮枝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在江城买的小玩意儿,送给了这位女弟子:“麻烦你特意来叫他,他大爱说,让你费心了。”   女弟子的双眼立刻瞪大,炯炯有地看向裴逢星:   看啊!   阮师姐是多么宠爱你!   你一要记住我的教导,好好发挥啊!   “没事没事!”   女弟子边说边往外跑,最后那点尾音随的身影越飘越远,硬带出了一种随风传信的感觉。   阮枝:“……”   裴逢星:“……”   约同的沉默,带来了似曾相识的寂。   “咳。”   阮枝在桌边坐了下来,随口扯了题缓解尴尬,“这位师妹,很活泼可爱啊。”   裴逢星再阮枝面前再怎么乖巧,也没办法附和这句评价。   他的脑中突闪过了才教学途中的一条:面对心上人对同『性』的夸奖,千万要顺坡下驴,一要坚决地告诉心上人,更胜一筹!   裴逢星艰难地启唇,唇瓣微抖,险磕了牙:   “你更,活泼可爱。”   阮枝表情一僵,一脸懵『逼』地看裴逢星:“啊?”   裴逢星仓皇已地别开脸:“没、没什么。”   阮枝多看了他两眼,注意到他额上渗出的冷汗,以及紧绷下颌,明显是在忍耐什么,放在膝上的手早已握成拳,指节交错用力过度的青白痕迹。   轻叹一声,拿出一干净的手帕递过去。   “手帕?”   裴逢星还沉浸在懊恼的情绪中,没有反应过来。   阮枝手向上,将手帕直接按在了他的额角:“擦擦冷汗,你脸『色』这般苍白,怎么还要坐在这里?”   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几颗赤炎珠,屋内的湿寒之顿扫,被渐起的融融暖意包围。   又抓出一小瓷瓶和两株『药』草,一并放在了桌上。   “寻华宗内常下雨,但这点小雨估计也足够让你难受了。”阮枝指了指,道,“这是蕴火丸,能让你身体的温度升高,多少好受;这是玄灵草,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温水中,待水的颜『色』完全变了,打湿了帕子用来敷伤处,你的腿就会疼了。”   见裴逢星浑身僵硬地沉默,顿了顿,眼『露』忧『色』,声音很轻地问:“是很疼么?”   裴逢星曾被流氓地痞打断了左腿,后来虽接上了,但因为耽搁的时间长,留下了后遗症,一到阴雨天便左腿疼,严重时还大好走路。   到了后来他改换根骨,才连这『毛』病一同去了,免受苦楚。   “……你是特意为此事来的?”   裴逢星确自己的声音是否正常,他的脑中正持续一种超出理解无法运转的失控状态。   该时刻忘警惕,坚守最基本的理智,对连这件事都知晓感到后知后觉的可怖。   又该为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人注意他的这点小事感到喜悦。冒雨特意赶来,只为了给他送『药』,还轻声细语地关切问他是否还疼。   陌灼人心肺的喜悦,却反令那份只能伫留原地、等候垂怜的焦躁加重。   他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害怕?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情绪才是正确的。   甚至于,他并知道此刻的情绪究竟怎么会这般复杂难解,只觉得自己是怪人。   “是啊。”   阮枝肯了他的,看裴逢星的坐姿端正得堪称一丝苟,像是在幼儿园等老师发小红花的乖宝宝,忍住又笑了一下,“还能动么?要要我先去打盆水来?”   裴逢星如梦初醒,连忙摇头:“我自己来。”   站起身的时候急了,险摔了。   裴逢星一手险险地撑住桌沿,感觉到另一只手被阮枝扶住了,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藏住了外『露』的表情,才敢望向阮枝那边:“谢谢。”   阮枝松开他:“没事。”   脸上还残留许笑意,被突如其来的慌『乱』压下了许,双眸微睁大了,从里面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裴逢星向来认为自己是怪人,其中一点便是,他讨厌看见别人笑。或许是每次别人对他的笑都充斥怀好意,即便当时显,也永远没有好事。   他在阮枝面前因为断腿的缺陷出了丑,这会儿却并觉得讨厌,反脑中断地重现才阮枝抿唇、嘴角上扬的模样。   裴逢星将水打好,端木盆来,将要去摘玄灵草的叶子时,他动作停住,脸『色』开始对劲。   阮枝单手撑在桌面上,看他毫无征兆地停下了,便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难处倒也说上。   只是裴逢星想到:他和阮枝男女有别,就这么当的面挽起裤腿……实在是大为妥!   阮枝还等答,目转睛地看裴逢星,便见他的脸逐渐染红,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颈,整人好似从滚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眼下都蔓上了绯『色』,素来沉寂的面容陡添了几分活『色』香。   诚,能做一本书的男主,长相实是优越的。   看他这般羞赧的模样,又看了看他手中端的水,想起玄灵草的用法,阮枝恍大悟。   怪一时疏忽,忘了这世界中男女大防,哪怕是挽裤腿都是妥当。在此处看,裴逢星怎么好意疗伤?   ……也确实是没想到,裴逢星害羞起来能红成这样。   要是还面无表情地绷脸,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来。   阮枝当即站起来:“时候早了,你先敷『药』,我这就去了。”   “我送你。”   裴逢星放下手中的木盆。   阮枝摆摆手:“用了,你好好歇。”   裴逢星惯常的,没再坚持,同两次一样,他又朝阮枝行了大礼:“多谢师姐。”   “用这么客。”   阮枝拢共和裴逢星见面三次,次次都被行大礼,都有点好意了,“我也没做什么,原也知道今日要下雨,还是温衍师兄提醒了我,但我今日晨起时已经开始下雨了……这并值得如此大谢,你好养,若缺什么再跟我说。”   险没想起来二号男主在原书中没提过两次的“腿疼”设,心虚已,受之有愧啊。   温衍师兄?   裴逢星这陌的名字,知道这又是内门的哪一位。   除了萧约、顾师弟,怎么又来了一位温师兄?   知道他们是是必等阮枝想起他们的时候才能见到,还是平日里就能和阮枝朝夕相处。   裴逢星绪纷『乱』之际,想起了才教学中的另一条:是那位同门教给自己的、适用于今天的万能情。   可怜裴逢星都明白情的分寸和类别,更没人说过,如今想起了这句,直接便套用了,脱口出:   “今日阴雨绵绵,天要让你遭受寒凉,我却绝会,让你心寒。”   阮枝:“……?”   缓缓打出一问号。   刹那间,天地都安静了。   裴逢星说完就知道对劲了,怎么别人说和自己说出来的感觉这么一样?是他够慷慨激昂吗?   “裴逢星。”   阮枝难得一本正经地喊了他的全名,『色』郑重,眼专注地打量他,“你是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裴逢星:“……”   他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解释的:“我只是,想表达,对你的感谢。”   “是吗。”   阮枝从呆若木鸡的状态过来,联想到裴逢星的人设,勉强接受了这说法,“心心寒的我知道,但你这一下,确实让我挺心慌的。”   裴逢星:“…………对住。”   直到阮枝走出门去,屋内又只剩下他一人。   裴逢星才将脑袋深深地埋双臂之中,抑制住地浑身颤抖,脸红的程度再次增加,连后脖颈至衣服下掩藏的地都红透了。   原来世界上还有除了心灰意冷之外的另一种轻念头——   尴尬得想。   他甚至都想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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