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艰难的收鬼让大家都元气大伤,尤其是阿一,他被厉鬼重伤,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我这才了解到那只黑猫果然是妖。 阿姝的好朋友,黑曜。 但是阿姝很认真的纠正我,说黑曜不是黑猫,而是一只魅,男魅,我初听之时还十分惊讶,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感情他们还分男女? “你以为。”阿姝说着,招招手,黑猫似乎是瞥她一眼,转而跳上窗台,看向外面,我脑中忽然浮出一句话,猫这只东西呢,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贵,都一样看不起你。 阿姝说:“黑曜呢,其实他的形态是一只猫,就跟我以前是只小狐狸是一样的,但是我们的本体,呃,不好说。” 我大概能明白一些,但还是有些纠结:“那他为什么不是人形呢?” “他法力消耗太大。”阿姝笑得有些尴尬,自从我遇见她开始,这个小姑娘都是一种十分天真无邪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有些懊恼。 其中的原委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肯定是有事的。 阿一好了之后我要回学校一趟,拿自己的毕业证,毕业证发下来也挺快的,班里所有的毕业证都要经过宋薇的手,毕竟她是班长。 宋薇的寝室在我原来寝室的斜对门,看着自己原来的寝室,我心中既然有些沉重。 她今天刚好在,我准备拿了东西就走,没想到还被她叫住了,说是填一个表,领就业协议。 其实我不并不太想和她多呆,宋薇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幸亏宿舍里还有别人,否则我真的是多一秒钟都不想继续待下去的。 等得事情办好,我这才松开了一口气。 其实先前一直呆在学校里没什么感受,现在忽然重返校园,居然还有些惆怅,看见很多新鲜的面孔,他们还可以互相陪在自己朋友的身边,真好, 心中忽然有些说不上的难受感。 有些情分,还真是等离别了才感觉到珍贵,但是一想到我么宿舍的情况,我只觉得老天爷真是能给人开玩笑啊。 路上,刚好碰到一个同班的姑娘,她应该也是回来取东西的,叫住我:“阿帧,真是你啊,看背影挺像。” “壮壮!”我惊喜的喊了一下,她拍拍我肩膀:“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了,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嗯呢,不错,你呢,之后什么打算?”我问她,跟她一同往校门口走去,听见她说:“没什么打算,先找份工作吧,我可能留在这里,对了,宋薇也是这个意思,这里发展好。” 也是,我心中了然,虽然我们这个城市比不上一线,但二线妥妥的有了,这几年发展很好,学校里大部分的毕业生都会选择留下来。 “你呢?”她问我。 我心中其实没个答案,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已经先说了,“我都忘了,你家就是这里的,真好,还有个地方,真羡慕你们本地人,都不用愁房租啊什么的,我们就辛苦了。” “嗯,确实。” “唉,那个穿蓝色外套的。” 我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到有人在叫我,低头看了一下,确定我穿的是蓝色的外套,慢腾腾的转过眼,随即就看到了后面站着一个人,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眼角底下有一颗痣,正笑盈盈的看我,一双眼睛十分生动。 “还真是你,真是缘分。”她朝前走了几步,十分大方的伸来一只手:“我叫沈怡,很高兴认识你。” 沈怡,我微微蹙眉,这个名字好耳熟。 “秦帧!”我微微点头。 她的手很凉,明显的,在她握住我手掌的那一瞬间,也同样皱眉,两个人几乎一样的体温,但她比我还要冷上一些。 靠,哪个正常人体温那么低。 两个人有片刻的沉默,似乎各有心事,沈怡看了我一眼,小声说:“秦帧啊,晚点给我打电话,我换号码了。” 我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沈怡迅速的报了自己的号码:“我电话是159……” “好,记下了。”我笑了笑。 见我这样,沈怡也就先走了,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和壮壮也就吃饭去了,吃的是重庆烤鱼,味道不错。 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我试着发条短信过去,看一下自己有没有记错, 很快,她给我回了电话。 我找了没人的地方接听,那边的声音也很空旷,像是在楼梯间里,听见她说:“秦帧,你身上带着一股死气你知道么?” “嗯。” “看来你是知情?”她笑了一下。 我无所谓的耸肩,虽然她看不到但我还是要耸,不输气势,只淡淡的说:“嗯,最近招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家里有事。” “哈哈,看来你很懂啊。”那边又是一阵笑。 我清了清嗓子:“你不也是挺懂的。” “不不不,这个我还真不懂。”那边顿了顿,随即叹气:“只是……觉得有一个人和我一样能看见那些东西,有点……嗯,同病相怜。” “鬼眼?”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沈怡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居然还真让我碰上了一个鬼眼,我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我知道了,同病相怜,有机会聊吧,先这样。” 挂了电话,我一阵心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被人戳破秘密的羞耻感啊,那种感觉让我很不自在,回到家,阿姝她们在家里玩。 现在我家真是汇集了各路牛鬼蛇神,想想就头大。 我决定把自己今天碰到的事情给隐瞒下来,还不知道那姑娘什么来路呢,等到时候再说,直觉里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很快,我就再一次见到了沈怡。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沈怡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个事情想跟我说,我觉得她挺扯的,没打算理她,谁知道被她一激,就出门了,我这个人吧,脾气挺犟,容易吃亏。 嗯,就是的。 我在车站等沈怡,她骑了一辆自行车出来,及腰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扎起来,明眸皓齿,眼神清亮。 车子锁在路边,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你这样真的行?”我看着她的自行车,心里觉得这个姑娘肯定是个土豪,这样都不担心车丢的。 没想到她还真土豪:“没事儿,我不差钱,我相信咱们市里的治安,再说了,谁会偷那个破车啊!” 见她这样,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沈怡报了一个地址,一路上和我东拉西扯,大概有一个小时路程,司机师傅提醒我们:“姑娘,到了。” “下车。”沈怡推我,爽快的给司机师傅掏了一张红票子,豪气扬手:“不用找了。” “姑娘,一百零三块,还差零头就不用给了。”师傅说,笑着看我们:“两个小姑娘真能说,说一路了,挺有意思的啊。” “……” 我问沈怡:“尴尬么?” 她咬着下唇十分委屈的点点头。 这里地处新区,新区也就是刚刚才开发的地方,有村落也有高楼,有高端大气的商场也有破落的菜市场,不尴不尬的处境。 “走,带你去我家。”沈怡朝我笑。 我跟在她身后过去,穿过一条胡同,接着就是类似于城中村的一条街道,她很自然的和那些在门外晒太阳的老人打招呼,慢吞吞的往街道最里面走。 最后,我们在一个院子前面停下来。 这个院子和我想的不大一样,收拾得干净整齐,里面是两幢两层高的小楼房,墙面刮了白色的腻子,还有雨水留下的痕迹。 我站在院门口不动。 沈怡笑了一下:“怎么?” 我摇摇头,她噗嗤笑出声,而后对我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秦帧小姐,请进吧。” 进了门,胸口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 院子里栽了一棵梨树,沈怡说:“春天的时候这棵树就会开满花,不长叶子就开花,美得很,在市里这样的景象多了去,都是春天的味道。” 我难得的笑了笑。 我问她:“你家是做什么的?” 两个人搭着话,进了屋,沈怡说:“没做什么啊,扎扎纸人,化化妆什么的,你听过入殓师么,我家祖传的。” “明白。”我点点头。 屋子里其实和普通家庭一样,并没有多阴森,沈怡说:“平时就我和我爸住在这里,接触的死人多了,难免会招些东西上门,我爸就找人压了阵。” “那你带我来是……”我不太理解她的脑回路。 沈怡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带你去看一看,怎么给他们化妆的,我今天刚好接到了一个活儿,正愁着呢,最不喜欢的就是车祸现场了。” 见我不做声,她又开始嘲笑我:“不敢么?” “不会。”我说。 沈怡欲言又止,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先开了口:“怎么了?” “其实也不全是……”她嘿嘿的笑了一下,扯了扯我的衣袖:“那个,其实可能会有些凶险,毕竟我挺害怕的,我看你一直那么淡定觉得你肯定是个世外高人,所以……” 我无奈:“真是谢谢你那么抬举我啊。” “哈哈,应该的。” 本来下课下得晚,到她家这边就已经有七点多了,沈怡拉了一个小皮箱,里面应该是她待会儿要用上的工具,八点半的时候我们出门。 外面已经黑了,但现在的城市,只有晚上才更有魅力。 出了胡同口,一辆车子等在门口,沈怡示意我上车,司机脸上带着一副黑超,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保镖。 沈怡凑过来:“怎么样?” “嗯。”我淡淡点了头,转头往回看,她家的小楼在这暮色之中映衬成一副苍凉的模样,心中无端的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