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让白松每晚划一道一样。 白松叹了口气,回到最初的问题:“那我们这次又是为什么死了?” “越狱失败,被他们发现了。”郁飞尘说。 真实的时间里,昨天到今天,只发生了一件值得一提的事,那就是他把写着逃跑计划的便签分发给了人们,一部分人已经开始计划越狱。 未来因此改变了。越狱失败,所有人被就地处死。 “这意味着我们一定会失败吗?” 郁飞尘没回答。 “那我们会为什么失败呢?”白松继续自问自答,“因为太难了吗。” “很多事情都会导致失败,”郁飞尘随意回答着他——他是个严谨的人,关于怎么失败,已经在脑海中预演无数遍了,非常熟练,“所有人都不按计划行事,或者有内鬼告密,就这样。” “应该……不会有人告密吧。大家都是科罗沙同胞。”白松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像是梦中惊醒,忽然看向安菲尔德消失的方向。 郁飞尘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阵营的天然对立就是如此。 “他还不知道。”他只说了这一句,看向另一边停着的卡车:“你去开那个。” “这个车又是怎么回事?”白松惊叫:“是你做的吗,郁哥?” “不是,”郁飞尘面无表情:“这是他们用来运毒罐的。” 车是白松开的,一个人如果服过一年兵役,会精通很多东西。 这天晚上,他们借助毒罐车环绕收容所走了一整圈,规划路线。最后,郁飞尘在士兵和看守的训练场与营房里停留了很久,收容所有效的兵力不多,五个军官,配手枪。二十左右士兵,十把手枪,十把冲锋枪。除此之外,还有六个哨兵,三十个当地看守。看守只是临时征召的当地人,没有枪,即使有,里面也没有弹药。 郁飞尘背下了士兵的值班和巡逻表。离开的时候,他看到安菲尔德的车也停在这里,但他们去的地方不同,并没有碰面。直到凌晨四点半的时候,大家才一前一后回了营房——他们这些有尸体的人是自发蒙上眼睛,靠着墙进去的。 安菲尔德回来的时候,郁飞尘正靠墙假寐。 可想而知,安菲尔德一旦回来,就又要开始咳嗽。每天晚上都要被重叠的时间剥夺走半天的睡眠,出于对休息时间的珍惜,郁飞尘已经提前把被子推到了这位长官的位置上。 长官的脚步停在了他面前,良久。 久到郁飞尘以为,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寂静里,轻轻一声解开扣子的声响,那件毛呢斗篷落在了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管好你自己。(双向) 第16章 微笑瓦斯 12 这件斗篷——或者说披风,很轻。 郁飞尘伸手抓住边缘,羊毛呢的质地,细密结实,是高级军官的制服中才会配备的那种,御寒的好东西。 不过,再高级的制服披风也无法和被子相比。前两夜,这位长官即使身着披风,也仍然被寒气侵染,不住咳嗽。 但这厚度对郁飞尘来说足够了——虽然冷或不冷都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太大的影响。 他不爱碰别人的东西,不过这披风倒没超出能容忍的限度。他往自己身上拢了拢,湿冷的感觉很快退去。安菲尔德说话时总有种端正优雅的腔调,使唤人时也理所当然,有时让人想起古城堡里养尊处优的旧贵族,每次出门前,都会有女仆给他的披风薰以松木的香味。 但事实上并没有,披风上只附着冬日夜风的寒意,是那种下雪时特有的氛围。 安菲尔德也接受了他的被子,营房没人说话。 虽说可用于睡眠的时间必须珍惜,郁飞尘还是在离早上五点只有两分钟的时候主动清醒了。天微微亮,白松睡得很沉,壮汉那边传来微微的鼾声,大鼻子的呼吸节奏证明他没睡,安菲尔德也没有。 他摘下了自己眼上的黑绸带,放在安菲尔德前面。 安菲尔德收回了那根绸带,没说什么。 五点一分,郁飞尘闭上眼继续睡,直到总管的开门声把他们叫醒。 “这已经是您在科罗沙杂种的窝巢度过的第二夜了,尊敬的长官。”总管声音尖细,笑道,“关于他们的秘密地道,您有眉目了吗?” “没有密道。”安菲尔德走出门,和总管擦肩而过——或许称不上擦肩而过,因为总管的肩膀只比他的胳膊肘高一点。 “或许只能归结为科罗沙的巫术了。”总管跟上他,说,“不过,您尽管放心,大校已经连夜制定了新的管理制度,越狱永远不会在橡谷发生。” 安菲尔德的声音冷冷响起,却并没有接总管的任何话茬:“记住昨天我说的。” 对着安菲尔德离开的背影,总管的嘴角不屑地抽动了一下。他把皮鞭狠狠掼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然后清了清嗓子。这是他要发表总结或讲话的征象。 “在昨天,我们的几位光荣的士兵被调遣去进行其他神圣的事业。同时,大校认为,你们的纪律比起我们,实在是太过松散。我们为了管理你们付出了太多不必要的精力。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橡谷就是你们的家,它应当秩序井然。” 他拍了拍手,一个卫兵走上前,呈上数十条黑色的皮手绳。 “牧羊人不会亲自放牧,因为他有牧羊犬。”他走进最近的一个营房,给其中一个人套上了一个手绳,又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每天可以享用双倍餐食了,牧羊犬。” 接着,总管走入每一间营房,一边毫无规律地给每个营房中的一人套上手绳,一边宣告新的规章。 每个营房中被分配了皮手绳的人被称为这件营房的“监察员”,负责监督营房里其它人的一举一动,贯彻橡谷所制定的规则。如果有人犯错,监察员要惩罚并强制他改正。如果没做到,那受罚的就是监察员自己。 而如果有人产生了逃跑的意愿,监察员必须上报,会得到奖励。否则,整个营房里的人都会被处死。 “当然,如果有人真的逃掉了,”总管阴恻恻说,“所有人——就可以去见你们亲爱的约尔亚尔拉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迈进了郁飞尘他们所在的房间,目光在四个人身上逡巡不去。 “讼棍,年轻小子,蠢牛——”他咧开嘴,“大鼻子,我记得你的鼻子,十个□□犯里有八个长着这样的大鼻子。” ——他哈哈大笑,把皮绳系在了大鼻子手上,大鼻子惶惶低下头。 营房里的事务结束后,总管却没像往日一样让他们根据分工不同依次出去,而是所有人一起走出了营房。 四辆卡车一起在外等着。 “你们的任务变了,”总管说,“我们尊贵的、高贵的、他妈的安菲尔德上尉认为他办公室里的炭火烧得不够旺。今天,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滚去北山伐木。” “监察员多留五分钟。其它人上前三辆车。上尉会在晚上七点检查你们的劳动成果,如果数量达不到他的要求,你们他妈的就在那里通宵砍树吧,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