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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方尖碑 一十四洲 3052 2024-07-11 01:09
   他拿起了燃着的蜡烛,却根本没往墙边去。   也没有转身就逃。   相反,他动作平稳,直接把明晃晃的蜡烛的火焰照到了教皇面前。   “你需要?”他问。   教皇微微抬起脸。含雾的墨绿色眼瞳和他视线直直相接。   仿佛时间忽然静止。   郁飞尘的呼吸为之一顿。   右边,眼底。   一颗针尖大小的棕色小痣,就那样静静躺在睫毛掩映下。   颜色稍有差别,但是其它的——就连位置、比例都分毫不差。   这颗泪痣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橡山的雪与北风扑面而来。   “安菲?”他声音微带疑惑。   教皇没说话。   就在下一秒——他那一直微垂着的眼睫,忽然闭上了。   不仅如此,整个人都往前倾,朝他这边栽过来!   ——前面就是蜡烛的火焰。   郁飞尘右手瞬间撤开,左手则下意识扶住了教皇的肩膀,缓了一下他的动作。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避免教皇的额头磕到他胸前的金属护甲。   不带任何戒备,又像是忽然间失去了意识——总之,教皇就这样倒在了他的胸前,   白松终于敢从暗门伸出脑袋,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郁哥一手拿一支蜡烛,另一只手按着教皇的肩膀。而只穿着一层丝绸睡袍的教皇靠在他郁哥胸前,看不见脸,只看见随动作垂下来的银发。   白松的脑子里瞬间掠过无数想法,最为明确的就是,郁哥这么会长,或许以后这种事情还有很多……   他思考了一下,开口:“现在是需要我关门吗?”   然后,他就听见他郁哥语气不善的声音:“过来。”   白松过来,把蜡烛接过去了。   郁飞尘腾出手,把教皇打横抱起来,然后放平在床上。   隔着一层丝绸,似乎能感觉到温热的躯体。   “他怎么了?”白松看着双手交叠平放腹前,神情平静宛如沉睡的教皇,终于发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郁飞尘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教皇的右眼下。   不是鬼,是活人。   也不是昏倒,是睡着了。   还有刚才那含着雾气的眼神,不是因为出现了什么异常,极大可能是困了。   可是这睡得也太过突然。而且,还有那颗泪痣。   这样的泪痣位置太特殊了,他只在上个世界的安菲尔德身上见过。   不排除世界上有两个在相同位置有同样泪痣的人,但是在永夜之门的两个世界里连续遇到,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教皇就是安菲?   安菲也是永夜之门来执行任务的人?   他拨开教皇的黑袍。锁骨上并没有他的A1407标记。   两个不同队伍的人会同时通过永夜之门进入一个世界吗?   或者是乐园之外的人?   但是,即使有很多疑问,他现在也没有办法询问了。因为教皇根本没法叫醒,而且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   他让白松去把那排蜡烛续上。   几枝蜡烛的光线比起满屋的烛火来说微不足道。白松一边踩在脚凳上续蜡烛,一边说:“非要点满吗?”   说完,又嘀咕:“好亮,会睡不着。”   蜡烛被续上,两个方向的火焰明亮程度相差无几,抵消了光线的差别产生的浅浅阴影。   郁飞尘的目光停在消失的阴影处。   破碎的世界里有破碎的规则,这些规则有时难以用常理解释,但却是这个世界里不能触犯的法条。   神庙的种种不合常理之处在郁飞尘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他想,他或许已经知道了一条规则。   教皇的要求也是佐证。   “白松,”他说,“值夜的时候注意蜡烛,有要灭的就续上。不要开窗,不要让风把蜡烛吹灭。”   “为什么?”   神庙里四面八方都燃着蜡烛,房间是正方形,床在正中央。   而且,神庙里崇拜太阳。   太阳,阳光,光线。   与光线相反的,是阴影。   为什么崇拜光线?或许是害怕阴影。   而这座神庙最大的反常之处就在于——四面八方的烛光映照下,人走在主要的活动区域时,根本没有影子,或者影子极淡。   “当心阴影或暗处。”郁飞尘对白松稍作解释,然后道。   听完解释,白松愣了愣:“那……郁哥……”   郁飞尘原本以为,他又有了什么雇主式的疑问。   却没想到,白松问:“要告诉他们吗?”   “他们”指的自然是别的房间那些人。郁飞尘看了白松一眼,科罗沙人的善良几乎刻在骨血之中。   但郁飞尘自己,却并不能算是个善良的人。他帮助科罗沙人全部逃出收容所,也只是为了最大限度完成任务。   虽然,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邪恶的人。   只是很多时候,当两种选择摆在他面前时,他会发现自己的选择只取决于两次判断:所得是否想要,所失能否承担。   “不要离开灯,其它随你,只限今晚。”他说。   当白松的手按在门把手上时,他又补了一句。   “敲门后退到走廊中间。”   *   白松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裘娜刚吹灭最后一支蜡烛。   蜡烛都灭掉以后,房间里终于不亮了,那种闷热感也退下去了一些。   她明明把那沉重的礼服长裙都脱掉了,只剩个蕾丝裹胸短袍,结果还是那么热,根本喘不过气来,这让她烦躁极了。   更别提自己这个不知道又犯什么鬼脾气的老公,硬是脸色铁青,不许她开窗,为此还凶了她。不开窗户,如果再不把蜡烛灭掉,她就要热晕了。   这见鬼的地方,连体感都那么真实,她现在怀疑是全息舱出了bug,把他们卡进了什么还在内测的黑科技游戏,还没有退出选项——不过没事,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会有程序员把他们捞出去的。   “谁?”裘娜来到门前,隔门问。   “我,白松,”白松说:“你们的……同伴。”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了一条只有拳头宽的缝,裘娜伸胳膊掩了掩胸口,说:“什么事?”   白松愣了。   让他愣住的不是裘娜的穿着,而是——   虽然只有一条缝,但他们的房间是完全昏暗的。   “你们吹灭蜡烛了?为什么?”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白松下意识想往后退,但理智把他钉在了原地。   “这房子热死人了。”裘娜笑道,“怎么了?”   白松复述了一遍郁飞尘的简单解释,告诉他们一定要把蜡烛点好。   “这游戏还挺有意思。”裘娜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女士一直说这么真实的世界是“游戏”,但白松还是道:“不是游戏,您一定记得把灯点上。”   “好的好的。”裘娜满口答应,把门关上了。   白松在门口多站了一会,里面隐隐传来裘娜变尖了一点的声音,是对她丈夫说的:“点灯!你就躺在那里,是死了吗!门都要我去开?没看见我穿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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