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遇见之后,安菲就没再杀过猎物,当然也就没得到太多力量。 但迷雾之都不仅评估力量规模的大小,也评估结构是否合理。 安菲此时拥有力量规模不会很大,但他对力量的掌制无人能及,力量结构一定严密精美。 现在黑皇后已经是戒律,白皇后却还没有着落。 郁飞尘脑中闪过“万一安菲是白皇后”这个念头,顿时想把克拉罗斯的伞给扬了。 郁飞尘:“你是什么?” 安菲伸出手,手中却始终没有雾气浮现,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道:“我没有。” 此话一出,引来诸位神官注意。 未及谈论更多,远处传来一阵声音。 叩,叩,叩—— 是一下又一下的高跟鞋走动声。 场中原本正在低声议论纷纷,这格格不入的声音响起后,人声消了下去。走路声持续,并因为此刻一片寂静,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来,人们终于循声看见了声音的来源。是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的灰衣女荷官,她身着长袍,头发高高盘起,左胸别着地下赌场的纹章,右手单手托着一个石质托盘。 荷官神情死寂,眼瞳里涌动着迷雾之都特有的灰雾,不像活人,只有行走的姿态严谨优雅,手中托盘纹丝不动,还算符合赌场荷官的身份。 她走去的方向正是二层的VIP坐席。原来那位置还真有特殊服务。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平静地、一步一步走向了安菲,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天花板上回荡,像规律的鼓点。 她在安菲面前直直停下。 优雅带沙的声音响起,像是响在耳畔,所有人都能听见。 “客人。”她对安菲道,“您的筹码。” ——只见托盘之上,最中间的位置,静静躺着一枚金色筹码。 安菲伸手,修长两指夹住筹码,包厢的灯光下,那东西淌着流金般的光芒。 安菲的咬字轻而慢,斯文有礼。 “权杖给我?”他道,“感谢款待。” 荷官朝他微微躬身:“迷雾之都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罢她转身,筹码在安菲指间转了几圈,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它,啜一口酒。 灯光在酒杯里晃,扑朔迷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里。 他没有棋子,却收到一枚特殊的筹码。 而且,听他与荷官的交谈,他认得这东西。 希娜张口想问什么,还没等开口,所有人面前忽然出现变化。 他们座前原本都有一张摆放酒水物品的长条石桌,桌角雕饰精美,边缘处刻着宗教花纹。此刻,每人面前的桌上,忽然浮现一黑一白两个雕像。 雕像是跪地魔鬼的形象,魔鬼背生双翼,呈跪伏姿态,却高抬头颅,大张着嘴作索求状。安菲桌上的雕像比其他人更精细,姿态也更狰狞些。 在两个魔鬼的中央,静静躺着一枚红色的普通筹码。这枚是除安菲外所有人都有的。 筹码一出,倒不像是棋局了。 “嘻嘻。”克拉罗斯道,“这是在干什么?” 希娜蹙眉:“似乎是……一种古老的赌局游戏。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安菲淡淡道:“君主棋。” “对,就叫这个!我在一本非常古老的典籍里见过这种游戏的记录,那本典籍的年代甚至有可能比永昼还要早。” “怎么玩?” “我们先看着就好了。”希娜说,“古老的规则里,要给第一遍玩这个游戏的人做一个很简单的规则介绍来着……” 就见那名刚才给安菲送过金筹码的荷官出现在了下方斗兽场的边缘。 她的声音依旧像刚才那样传递至每个人耳畔:“由我为初次到来的诸位介绍规则。” 满厅寂静,只有她的声音响起:“翻开棋子底座。” 众人依言动作。 只见棋子底座用古老的表示法镌刻着一个数字。 郁飞尘棋底是一个“1”。 克拉罗斯晃了晃他的白棋子,底面也是一个“1”。 戒律是“2”。 阿加和五位黑雨衣拿到的是仅次于国王皇后的战车棋R,数字从3到20不等。 温莎拿到的是黑色主教B,63,希娜是白棋51,位次竟然不低,大概是她那座加特林的功劳。白松、墨菲、命运是骑士棋,在200到500之间。 医生拿到的也是骑士棋,他没怎么亲手杀过人,都丢给病人去玩了,疯狗有时需要玩具。 不过,也是因为病得太重了,那两只疯狗组合的力量结构也异常偏激,拉低了一些名次。两个人一黑一白,都是排在一百上下的主教棋。 希娜道:“这是黑方和白方的所有成员根据实力各自排出的序列。序列号是为了……嗯,游戏方便。” 待到所有人都看见自己的序列数字,荷官开口:“我将任意选出黑白方各一人。” “完了,随机起来了。”希娜抽了抽嘴角,说,“戒律,你做好准备。” 戒律面无表情。 “黑骑士:463。” “白骑士:463。” 被叫到序号的人一个激灵,看向场中。 “请入场。” 两人分别从西北方和东南方向起身,走向血迹斑斑的斗兽场,在荷官的注视下,他们的步伐格外视死如归。 希娜“咦”了一声道:“竟然不是你,看来上场也未必是坏事。” 戒律继续沉默。 两座黑白恶魔雕像分立场地两端,黑方和白方的两个人分别站在己方雕像下,气氛剑拔弩张。 见了这样的场景,再看看手中的筹码和面前两个张嘴恶魔像,人们多少也明白了点什么。 只听荷官继续开口。 “可选三种搏斗方式。” “无械、持械,骑马。” “旁观者下注。” “赌赢无奖,赌输有罚。” 众人:“?” 下注谁输谁赢倒是符合预期,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谁还没打过几场黑拳呢? 可是赌赢无奖,还叫赌么? 然而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惩罚副本,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 前排一人大声问:“罚什么?” 荷官冷着脸,仿佛没听见一般,没回答任何。 四周大灯忽熄了,座位皆被一片昏暗笼罩,好在场中每一段都烧着一座枝形蜡烛,借着烛光,视野没受什么阻碍,只是气氛真正沉滞下来。 中央斗兽场倒是亮如白昼,场上两人都是骑士N,排名相同,想必实力也近似。白棋一方是个仪表堂堂的金发男人,没在马戏团里见过,身上蹭了很多焦黑的痕迹,像是在围猎阶段钻进了烟囱。黑棋一方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有一头枯草般的乱发,抿着唇看向对面,眼神如鹰隼一般。 这时,场地两端的恶魔雕像忽然缓缓动了。石块摩擦声中,它们抬起手臂,各持起一块黑石板。 黑石板上各画了一枚骑士马头棋,无形的笔在两块黑板上移动,分别写下了两人在迷雾之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