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对这礼物的满意似乎是显而易见了,献上这礼物的客人脸上已忍不住浮现了笑容。 下一秒,国王眉头拧起,勃然大怒! 他将水晶酒杯重重掼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响彻死寂的殿堂。然后他从王座起身,拂袖将托盘上所有杯子都扫落在地。 随着他的动作,两条剥皮恶犬喉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身体伏地,然后闪电一般窜向客人! 尸体客人被扑倒在地,一条恶犬咬断了他的喉咙,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骨碌碌从上滚到下。另一条犬破开了他的腹部,不过十几秒,这位客人已经变成了几十块碎片,被两只鲜红的恶兽吞入腹中。 发怒后的国王坐回了他的位置,下一名客人继续上前,这位客人的礼物是数箱精美的珠宝,国王平静地收下了。 接下来的一名客人的贡礼是一套精美的酒器,很遗憾,酒器中当然含有酒杯。国王再度拿起那酒杯端详,继而露出怒容,恶犬一拥而上分食了那名客人。 杯子,又是杯子。 途径的那些藏宝库里,也缺少了杯子。这是国王的禁忌。 郁飞尘自然而然想到了他们走进的是一扇雕刻着杯子的大门。 献礼继续平稳进行,二十几个客人全身而退,并拿到了他们的回礼,六位客人由于礼物中含有杯器沦为了恶犬的食物。 排在郁飞尘和安菲前面的尸体越来越少。郁飞尘的眼睛总是看向国王的腰间,随着国王怒而摔杯的动作,那地方总显得有些奇怪。 很快,他们前面的一位客人也献上了礼物。 郁飞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国王,安菲低声对挂在他肩膀上的半截婴儿说了些什么。 半截婴儿挎着小花篮从安菲身上跳下,用它的单腿蹦蹦跳跳登上了阶梯——途中不可避免地弄掉了许多简单堆放在阶梯两旁的宝物,但宽宏大量的君主不会计较这无伤大雅的插曲,他接过婴儿送上的藤编花篮,里面盛满了腐朽成漆黑颜色的花枝。 礼物被收下,婴儿欢快地蹦跳了几下,然后它举起唯一的胳膊,扯了扯国王那猩红色的华贵披风。 国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送给了它。 婴儿咧起只有一半的嘴唇,发出无声的、欢快的笑,将沉重的披风领子高举过头顶,拖着它一蹦一跳地下去了。一路上,披风扫落了更多的宝物,带着它们一路叮叮当当滚下去,如同一场小型塌方一般,殿堂里顿时充斥着奇怪的混乱声响。 郁飞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他和安菲同时出现在一个副本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热闹可以看。 下一个轮到安菲。 后面的尸体群中,两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古板青年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观察……他的举动……” “解构……他的灵魂……” 喃喃低语,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频率传递着。 安菲走上去。 身着白袍、面孔美丽的少年在一众陈年腐尸之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当他从容优雅地走上珍宝堆积而成的阶梯,整座殿堂似乎都增添了色彩。 安菲平静的目光扫过脚下的阶梯,然后在国王面前站定,一个不卑不亢的姿态。 国王缓缓抬起眼,等他献上礼物。 隐在尸体群中的两位鬼牌也等待着,性格和为人会从行为的细枝末节中透露,这是一个分析那位主神心理的好机会。 只见安菲将半拢着的手递到国王面前,纤长的五指缓缓张开。 手心上,静静躺着一颗什么……小得出奇的物品。 以至于国王不得不眯起眼往那里瞧去,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东西。 郁飞尘轻叹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直接给安菲一些钱了,难为他了,竟然能在滴水浮尸送给的一捧珍珠里精挑细选出了最小的那一颗。 国王和安菲静静地对视着。 安菲的神情,很认真,很坦然。 一分钟的沉默后,国王从他手里捏起那枚像绿豆一样大的珍珠——这需要十分小心的动作,下一秒,国王把它缓缓丢进了身旁的珍宝堆里。 既然国王接受了这个礼物,那么已经献上礼物的安菲也就可以提出合情合理的要求。 只见他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指了指国王华贵的刺绣外袍。 但凡有一个正常人在这里,都要因这一系列动作产生发自内心的疑问:这是否真的是一位永昼主神应该做出的举动? 连鬼牌都沉默了。 有求必应的国王这次依然保持了一个合格君主的风度,他解下外袍递给了安菲。 安菲施施然走下去了。 下一个轮到郁飞尘。 走到国王近处的时候他看着脚下的珠宝堆,在下面的时候看不清,到了这里才看见,离国王越近的地方,宝物中杯子器皿越来越多,黄金的、象牙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王座几乎是在形形色色各种质地的杯子的环绕之中。 他收回目光站在国王面前,姿态中竟然流露出和安菲如出一辙的坦然自若。 接着,他伸出手。 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圆润的珍珠,如果非要形容大小,那它也许比安菲那颗大了一点儿。 “……” 作者有话说: 鬼牌:? 第242章 君主墓 09 国王看着那枚珍珠。 郁飞尘也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礼物, 借着明亮的烛火,还能看见那珍珠的表面有一点瑕疵。 国王的眉头缓慢地蹙了起来,周身笼罩着阴冷的、发怒前的气息。 鲜红的恶犬凑上来, 鼻尖耸动, 嗅闻着郁飞尘的手, 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情形很不妙。 都怪安菲太吝啬了,导致国王的心情变得那么差。僵持中郁飞尘不得不给礼物加码, 他又拿出一枚珍珠,放在了手上。这颗珍珠比原来的还要大一点。 危险的氛围里,恶犬的呜叫下, 国王终于拿走了他手上的两枚珍珠。 郁飞尘的目光回到国王身上, 君主的礼服太繁琐了, 半截婴儿要走了披风, 安菲要走了外袍,里面居然还有一层。 郁飞尘指了指国王身上的衬袍。 国王沉默地看着他,泛着茄青的手指缓缓解开领口的纽扣,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动作里蕴含着无边的怒火。 两条剥皮犬继续发出低沉的威胁呜声。 呜声里,衬袍被缓缓脱下。 此时,衬袍之下, 国王只有一件银灰色的绸缎衬衫了。当然,那衬衫十分得体, 不至于有损一位君王的仪表。宫廷式的绸缎衬衫下摆收进深棕色的麂皮腰封里,腰封的两侧都装饰着有花纹的金属环扣——随着袍子离开身体, 一枚旧铜色的钥匙露出来, 它挂在环扣上, 比寻常的钥匙要大很多。 接过衬袍, 把它搭在手腕上。看着那枚钥匙, 郁飞尘思忖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接着,两位鬼牌看见了令他们不禁失语的一幕。 ——只见郁飞尘拿出另外几枚珍珠,再次递向了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