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不明所以,扭头看去。 小团体立马噤声,那个收留他们一晚的老妇人更是僵了脸,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率先挑事儿的刘老头打心眼儿觉得唐起和秦禾有点问题,又是生面孔,虽说刚刚帮忙救火救人,但也克服不了昨晚看见二人时内心的惊慌,立刻找借口开溜:“那啥,我还没喂猪呢,我得先回去把猪喂了。” “艾玛,都这个时辰了,我也得去地里浇肥。” 就这样,村民们陆陆续续散去,还有三五个闲的没事儿的,聚到一家屋头继续闲聊。 杨大夫学医的,毕竟是知识分子,又住在村头,没经过亲眼所见,自然对这些见鬼的是非也并没有多么相信,走前给原桥留了一支烧伤药,叮嘱他抹上,要是自己动手不方便,就到他的诊所里去。 秦禾还在观察原桥家的房屋地势,她把那句“这房子,只能留给死人住”听进去了,围着走了一圈,自然没看出什么异样,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民房。 唐起不明她的用意:“怎么了?” 秦禾摇摇头:“这房子好像没什么问题。” 没一会儿功夫,乌云密布,又开始下雨。秦禾便与唐起走到原桥家的屋檐下,堂屋没人,棺材完好无损的置在中央,并没怎么遭受火灾。 秦禾仅仅迈进门,就有种莫名的压抑感,她抬头看了看屋顶,轻轻拧了下眉头。 室内光线很暗,特别一到yīn雨天气,光线透不进来,不开灯近乎黑压压一片。秦禾走到第一间卧房,看见老旧的柜子敞开着,原桥扯了张chuáng单铺在焦黑的炕上,然后把孩子小心翼翼的安顿上去。 “外面下雨了。”秦禾开口,“我们进来避会儿雨。” 原桥背对她,听见声音的瞬间背脊僵了僵,但他没回头,也没作回应,算是默认,自顾把chuáng单折起来,包在孩子身上。 秦禾盯着他弓起的背,问:“需要帮忙吗?” 自己疼爱到骨头里的孩子,不需要假他人之手,原桥始终不理会秦禾,哪怕对方又问:“你为什么会放火烧房子?” 秦禾扫一眼堂屋中间的棺材,联系那句只能留给死人住,秦禾隐约抓住一些关联:“是因为你过世的父亲吧?” 秦禾注意到,原桥抓着chuáng单的那只手蓦地蜷曲,竟然微微发着颤。 秦禾继续抛话:“所以你才把自己父亲的尸骨从坟地挖出来,拖回家。” 原桥陡然转头,盯住秦禾的眼神闪烁不定。 后者察言观色的推断:“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话,以为这么做就能让自己孩子的病好起来?但却发现根本没有用。” “不是。”原桥终于开口,眼里血丝遍布,“我没听任何人的话,我只是……我只是……”他只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他想不通自己没做坏事,为什么会遭遇这么多厄运?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恨苍天为什么如此折磨他们一家,让他接连丧父丧妻又丧子,终于在前些日子,他猛地想起一件事。 原桥面部的肌肉颤了颤,双眼瞪直,看起来像个jīng神错乱的人,他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家被人钉过咒。” 原桥缓缓往外挪步子,挪出房门,抬手指了指yīn暗的屋顶:“就在那儿!” 秦禾蹙眉,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 “看见了吗?那根梁!”他说,“就在我爹的棺材顶上,那根大梁。” 原桥整个人的言行举止变得失常,像在用气管说话,呼哧呼哧的,听上去特别瘆人。 唐起的手背起了层jī皮疙瘩。 秦禾却镇定问:“那根梁上有什么?” “想知道,你就自己去看。” 秦禾当机立断,把桌子拖过去,拼到棺材前,她没什么忌讳,又往桌上架了根凳子,直接蹬着往上爬。 唐起在下头帮她把住,以免摇晃不稳。 房梁上落了厚厚的灰尘,还有几根手指印,显然之前原桥也爬上来看过。 秦禾视线一扫,没有看见任何咒文或字眼,倒是发现了一根铁钉。铁钉被撬过,已经松动了,周围都是撬动后的划痕与木渣。所以秦禾并没费力,就把那根凿进横梁的铁钉拔了出来。 很长的一根,秦禾握在手里,掌心冰凉,她细看之下,突然怔了半秒钟:“棺材钉。” “啊。”原桥仰着头,“你认得啊,没错,那就是一根,刻着我爹名字的棺材钉。” 铁钉上确实有划痕,刻着“原成桂”三个字,秦禾跳下桌子:“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修这个房子的时候,有个木匠想多要些工钱,我爹给的不少了,按照市场价,没有亏待任何人,他想坐地起价,我爹并没有答应。他可能因此怀恨在心,有一次钉梁的时候,我爹正好就站在梁下,他敲钉之前突然吆喝了一声:原成桂,躲钉咯。”